窗外有风声,细微滚过,他们的车架在这千里黄沙中碾过时,好似落入汪洋大海中的孤舟。 与月为伴,与影随行。除了孤寂,便是荒辽。 远远的能听到狼嚎的声音,驾车的马匹嘶嘶低鸣,顿然给这孤辽涂添一片阴森。 “这沙漠虽荒芜,但不至于有狼吧!”白方古心头暗语。
惊惑间却听那车夫安抚马匹似的喊了声:“不怕不怕,是阿珂!”
那马匹的嘶鸣声消去,白方古推窗抬眸向前方望去,不觉一惊:“我去!那是什么?绿莹莹的!”
欧阳楼冷笑:“狼群!”
白方古啪嗒关上了窗户:“狼?狼群?少主这马匹,够他吃的吗?”
欧阳楼眸子冷了冷:“拿你喂!”
白方古冷冷一笑:“少主便是舍得,只怕也不敢!”
回头,看欧阳楼那洞开的唇角颤了颤,便又闭上了,前进的车轮却没因着狼群的到来而停止,这车夫竟然迎狼而上了。
欧阳楼冷沉淡定。白方古心头一惑,既而一展。随机抬手啪一下又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 黑夜中可见狼群已经靠近。马蹄却很安稳,白方古呵了声:“原来少主喜欢养畜生呀!我说少主怎么如此淡定,怎么?家人来了,不下车迎一下呀!”
欧阳楼眸子黑沉,眉间微蹙继而舒展:“不用故意激怒我。你想知道我什么目的,我偏不告诉你。”
白方古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我着急什么!”
欧阳楼又是一阵沉默,狼群呜呜的声音近在咫尺。白方古再次探头出去。
只见那壮大雄伟的头狼。昂着头在呜呜的低沉。他的背后,站着一群狼,还站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十来岁的样子。
圆脸大眼睛。手里拄着一柄黑沉的剑,火光中映得那婴儿肥的面孔越发绯红一片。
这倒是让白方古意外了,原本以为是欧阳楼养的狼群,却没有想到是个孩子,白方古趴在窗户上咧嘴一笑:“你这宠物很不寻常呀!”
那孩子昂着头,望着白方古:“他们不是宠物,是我的朋友,你到是有些胆识,竟然不怕他。”
见白方古望着他笑,他望向车里喊了声:“阿珂已经在此等候少主许久了!”
一片树林里,火光迎照,其余狼已经逐渐散去,而那头狼却贴着阿珂,獠牙毕露,凶性十足。白方古蹭了蹭身子。那头狼瞬间呜呜站起,炸毛似的摇晃着身体。
白方古见阿珂抬手轻轻摸了它:“小花,他是客人。”
这声小花,叫得白方古一个哆嗦:“你叫它什么?”
阿珂抬头,眸子忽闪忽闪:“它叫小花,是狼王,我从小便这么叫他。” 白方古再回头望。那群随他们一起来的狼群化在黑夜里一般,消失得毛都不剩。虽如此,白方古还是指向了黑夜:“那群也有名字?”
阿珂回头望了望:“没有。”
白方古颤了颤:“为什么它们没有?”
阿珂很天真,想了想:“我记不住,所以就叫它们老大老二老三……”
白方古眸子颤成团,昂望天空,继而回头:“我觉得,阿珂,这么彪悍勇猛的狼王,你叫他小花,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气质。改名字吧!”
阿珂忽闪着大眼睛:“可我叫了它很多年了,它会不习惯的。”
白方古肃穆的,认真的解释:“他本来是狼王,你叫它小花,在狼群里,老大老二都比它有气势,这个名字不好。”
欧阳楼冷冷的望着他们,眸子喜怒不明,却在白方古说要改名字时他冷哼了一声:“若改名字,它可能会换主人。”
听到此处,阿珂不淡定了:“那不能改!”
白方古不理欧阳楼,想了想低头看阿珂:“我给你讲故事,你可以从这故事里挑一个最厉害的人物当做它的名字,它定然喜欢。”
阿珂欢喜,为了小花,白方古开始他的故事传奇。白方古讲的生动,阿珂听得入迷。手臂不自主抱了上白方古的胳膊:“先生,那孙悟空最厉害。
那狼王听了孙悟空的名字呜呜后退两下,白方古点头赞同。
看那狼王却又像似要炸毛般抖了抖身子。白方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那狼王竟然呜呜将脑袋搭在了白方古的手臂上,白方古愕然:“他倒是很温顺!”
车夫与欧阳楼同时望向那狼王,那狼王竟真的任由白方古错愕欢喜的轻轻抚摸。
阿珂惊愕:“先生,这狼王可从来不让人靠近它,想来他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白方古也惊疑,点了点头:“一头狼叫孙猴子总归有些不妥,就叫他大圣吧!如何?”
阿珂欢喜,摸着那狼王:“大圣大圣的叫。”
沙漠的天气温差大,噼里啪啦的火苗没有冲淡一丝寒意,白方古往火堆跟前煨了煨。 正准备讲下一个故事,忽听林外一阵剑气横扫而来。那势头扑得火苗呼呼的向一侧压倒。
欧阳楼正看那乖顺的狼王很不要脸的将脖子搭在了白方古腿上,如同一条狗一样眯着眼享受着白方古的抚摸。 欧阳楼很鄙视的冷哼了一声,那尾音还未来得及收紧,便被这剑气扑得倏一下飞了出去。
阿珂与白方古也向那剑气散发之处奔去。
月光里,可见一人,一身紫衣,长剑炸出火花。脖颈硕大的珍珠纽扣亮过剑光。元月弯刀在他的剑网里瞬间爆破。
小花跟着他的剑影杀入其中。白方古看时,只觉得小花的剑气比从前更强更凌厉气盛。 这些塘沽人,遇上方天珏,只能是倒霉。
阿珂趴在沙堆上,看得出神:“那人太厉害了,跟我们少主一样。这些塘沽人可恶,最近少主总是出去入。如今又没有风沙,想来是沿着足迹而来的。”
白方古凝眸望去,心头却隐隐觉得,他们不像塘沽人,这刀法有些不对路。 但衣着又如塘沽人一般,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白方古低头看阿珂,他的眸子正凝在方天珏的身上。白光古顿了声:“你们少主不经常出去?”
阿珂凝视前方,回答的心不在焉:“很少,最近有些频繁。”
白方古轻笑:“你们少主总是出入,塘沽人若闯进来怎么办?”
阿珂正全神贯注看着那片厮杀,忽听白方古如此一说,他抬头:“绝无可能,霍先生的云阵无人能破。”
白方古心头一堵:“你见过霍先生吗?”
阿珂神情昂慕:“我可没见过,他很少露面,少主见过,他很厉害。”
白方古噢了声,在看向那里时,由于欧阳楼的加入,塘沽人瞬间溃散奔逃。
小花看到白方古,欣喜若狂,一把便抱了上来:“终于找到你了白哥哥。”
小花本来正欢腾的抱着白方古,忽觉腿上一痒,瞬间觉得毛茸茸的东西直渗肌肤。 低头一看,那狼正獠牙凶光的望着他呜呜发难,惊得他倏一下跳开大呼:“哎呀!妈呀!这谁养的狗?”
阿珂急忙凑了上来摸了摸狼王的脑袋:“小花,不是狗,是狼,狼王!”
小花倏一下跳了起来:“你!你叫他什么?”
白方古急忙扭转局势,笑看阿珂:“大圣,大圣阿珂!”
阿珂嗯嗯的点头:对,大圣不是狗,是狼王。
小花抬头狐疑看白方古:“大圣是猴子!”
方天珏一直在迷惑中凌乱,看那狼王獠牙血红。双目如炬,也不敢轻易靠近。谨慎喊了声:“白兄,这狗被你俘获了?”
狼王瞬间炸毛,呜呜呜的开始前撅后凸的刨沙子。那蓄势待发,盘功错马的架势,透着杀气。 阿珂安抚了许久,它才呜呜的又趴了下来。 小孩子之间,总有共同兴趣。小花代替了白方古。趴在那狼王跟前给阿珂胡扯着各种故事,听得阿珂眸子都不敢眨动一下。
白方古问方天珏如何找到了这里,方天珏呵呵一笑:“长青知道,我便知道了。不过长青怎么那么恨燕千炙?”
白方古疑惑:“怎么了?”
方天珏心有余悸的吸了口冷气:“他劫持小花,长青出手,差点把他腿给他打断。我看若不是那和尚及时出现,他能废了燕千炙。”
白方古冷冷一笑:“若是我,也会如此?”
方天珏不解:“为什么?”
白方古淡然冷笑:“因为他不该劫持小花!”
方天珏敲着手中的笛子,轻轻一笑:“他不过是想来沙漠,还不至于让人下死手。但我看他并没有死心,估计还得来。”
白方古眸子轻笑:“他呀!不是想了解沙漠,是冲着炫王的军队而来。”
方天珏幽幽淡淡:“原来如此,白兄又是为什么?” 白方古轻笑,不答反问:“方兄又是为什么?”
方天珏呵呵,很是无奈的样子:“长青让我帮他送封信,我也要找仇人。主要还是我要找仇人。”
冷冷的欧阳楼,提起怀里的水袋子,喝了一口,便看向白方古:“这些人不是塘沽人。”
白方古眸子颤了颤:“少主觉得是谁?”
对于塘沽人的了解,欧阳楼定然是最有发言权的,见白方古望着他,他冷冷哼了声:“不知道。”
见他如此回答,白方古无畏一笑,气势也冷了几分,别开话题:“霍先生是让少主找百公救人,还是让少主找人?”
欧阳楼眸子一旋,倏一下望向阿珂:“他告诉你的?”
白方古冷笑:“少主,咱们是敌对关系,想了解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成为朋友。你既然知道我非百公。又何必掳我?既然掳我来,定然是有所图。若少主与霍先生有交易,易或者受霍先生所托,那该知道我的身份。”
白方古话没说完,一阵冷风滚过,白方古只觉脖颈倏的一凉,一股冷气渗透日月。欧阳楼已经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太快,以至于白方古眨眼睛的功夫没有。
“啊、、、”阿珂惊叫一声,小花已经把他按在了身下,长剑架在阿珂的脖子上狠狠的骂了声:“你们沙漠人都有病呀!好好的突然就要杀人,你把白圣人放了。若不然我让他尸首两段。”
这一刻,那狼王忽一下就要扑,小花手快,一把将尚且沁在故事中的阿珂拎了起来怒喊了声:“看他的脖子粗,还是我的剑快!”
至使至终,欧阳楼一句话没有说,但那手上的剑却在白方古的脖颈上印出了血迹。一股热流顺着脖延绵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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