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医谷真是个极美的仙境之地,与数十年前相比,这里比从前更加的圣美幽兰。宫殿一样的楼阁隐在花海碧树之间,薄雾透着芬芳,微风揽着明月。清泉在山体叮铃,鸟雀在林中鸣吟,清越中自有一派蓬莱仙境的微妙与天上人间的圣灵。与落魄而清冷的拳宗派相比,便是这里走动的人影都透着一股飘飘欲仙的清逸。也难怪花老头一到圣医谷,就拔不出来了。
圣姑被抬了回来安放在圣医谷的安神殿外。蓝星月与惠能也被带了回来。关在圣医谷的君药堂。
怎么处理他们,白方古是最有发言权,但他却并不想在做出深一步的追究,杀了他们?那些事,那些伤都已经过去,无论是白方古伤害过他们,还是他们伤害过白方古。于今日的他而言,都不在似从前那般为此焦灼得必须有个了断。阿珂时不时拉一把白方古,他什么话都不说,但那眼神却满是哀求。
背后的萧云辞看了看白方古,冷沉的眸子微微略过一丝温和,他突然冲白方古说了声:“你若想在学剑,我可以教你。”
这是爱屋及乌吗?白方古这只“乌鸦”趁机呱呱的回应:“我不想学,师叔若缺徒弟,您可以教阿珂、小花、花铃,还有青雀、、他们、、”白方古差点又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但他忍了忍,话头一转:“他们都是我带大的。”
霄云辞清冷的眸子微微颤了颤,竟然看了看刚入殿堂的百公,百公眼神瞟了瞟,不看任何人,伸手递给白方古一个药瓶:“这个药按时吃,三日内便能解毒了。”
霄云辞的话被百公的药截糊,他不在言语。
立在门首满面桃花的雎文符深重的点头:“你若想去我藏书阁,我也可以教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白方古回头看长青:“长青,我这么大岁数,不想学文雅了!”
长青抱了抱他的肩头,低头看他:“他们都不配当你的老师!” 白方古扶额,闭目,很后悔从长青这里寻求安慰。
长青开口就能毫无顾忌的得罪天下人。雎天竺很是不满的看长青:“殿下满腹经纶,天下无敌呀!还撞那神钟做什么?”
长青侧目看他,继而手落在了那轴画卷之上:“我不喜欢满腹经纶,也不标榜道德,只想做个随心所欲不干坏事的恶人,这样,起码没人敢顶着我这张脸招摇撞骗。至于为什么撞神钟,引狼出动呀!”
一直小心跟在雎天竺身边的隋花子,还在震惊与伤痛里,听长青这么一说,她胆怯的扯了扯雎天竺的衣袖:“大哥哥、、、阁主、、、我想去看看我师父!”
雎天竺低头叹了声了:“去吧,她有错,到了她也是你师父,为人之道,该有!”
长青冷冷哼了声:“迂腐、愚忠等同于愚蠢。”
霄云辞与雎天竺的话本来就问的突兀,长青直接开着火的怼了起来。白方古只能眼神乱飘。
长青垂眸看他,前一刻的冷肃低落这一刻便温和了许多,他淡淡的道:“中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修行九世未得正果的人是诛心的坑害,既然苦海无边,哪里有回头是岸?放过恶人,就等于屠杀自己。”
长青的话透着仇视,白方古能感受得到。
在他知道一切真相的那么一刹那间,他也恨得要死,圣姑死了,似乎还了他这几十年的痛苦,可并没有。他没有感觉到快乐。心头竟莫名的生出一股哀伤。那些躺在血泊里被狼群撕咬的惨不忍睹的女子,那狼是不是噬魂狼?想一想都觉得诡异又可怕。悲悯虽不等于同情与放任。可他也不想让长青有郁恨积存。
白方古握着手中的药瓶,还是一把将长青拉进了侧厢房
砰的一声关了门,将所有人被关在愕然之外,房子里,他心头突突的跳着,跳得他说话都有点绕,他抬头看长青:“长青,我不要你恨,太痛苦!”
长青看着白方古微微愕然,但他最终抿唇不语。
白方古很沮丧,有些语无伦次,又不自主的自嘲:“长青,我……跟个傻子似的,很多事后知后觉又缺乏警惕性,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毒发?为什么能撞得了那神钟?还有那些狼群?”
长青咬了咬唇,片刻似下定决定般吐了口气:“我体内一半是魔一半是佛,进了天界山,魔便疯狂,离开天界山佛便发光。中意,魔是我自己的,佛是你给的。”
白方古瞪大眼睛看着长青,每个字都抖着尾巴自唇间颤出:“我、、我不明白,长青,什么意思?”
长青似鼓足了勇气般扶了白方古的肩头:“我生来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一点我曾与你说过,不但是能看到人的魂魄,便是我自己的,我也能看到。垂眸能看到淤积在胸口的魔气,抬头能看到聚在额前的佛光。然后就是梦境,我、、我觉得那不是梦,而是我的过往。所以,我驱动魔力便能超然,但会、、”
白方古结结巴巴的看着长青:“所以会引发体内剧毒对吗?所以你驱动魔力撞击神钟招噬魂狼对吗?”
长青点头:“嗜血的疯狂是魔的快乐,我、、我并不想控制自己,因为我并没有害人!她们都该死。”
白方古低头,突然便想起许多过往,他很心疼长青,更多的是担忧长青。
白方古正心中忧灼,忽听门外奔来一串脚步声,一个小童的声音颤巍巍的传了进来:“百、、圣尊!不好了,蓝星月与惠能、、、被、、被人杀害了、、、、” ----
第116章 人血 君药堂外,黑压压的聚集着许多人,多数是圣医谷弟子。他们窃窃私语又极为恐慌。蓝星月与惠能竟然被人残忍的割喉而亡,匕首横断,他们的脑袋,几乎与身体分离。可见其凶器锋利无比,他们面孔狰狞得透着骇人的惊恐。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阿珂忽的一下便扑在白方古的怀里哭了起来,白方古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机械的扯了扯长青:“长青,会、、会是谁?”
长青语气淡淡,推测似的喊了声:“中意,这是泄愤者的刀锋。可能是为圣姑报仇。”
长青话音落定,忽听君药堂后的安神殿内突然传来惊恐的哭声,接着就见宁儿几乎是惊乱的奔了出来,她满身是血,满目惊恐,已经哭喊不出,细看才发现,她脖颈的血竟然顺着喉管汩汩的往外冒,像是喷泉,又像是竭力的水流。而她的脖颈却诡异的歪向一侧。等她扑到人群中间时,便噗通一头扎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瞪大双眼,身体抽搐成团,气息和血都在拼命的往外泄露着。在众人还未回神时,她已经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气绝身亡。
雎天竺嗷的喊了一声,旋身扑向安神殿。这一切如同闪电,刹那之间。所有人向安神殿奔去。安神殿之内,隋花子,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歪斜的躺在血泊里,那双眼睛惊恐的犹如见了鬼,身子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透着骇人的意外之色。
雎天竺颤抖的扶正了她的脖颈,抬起衣袖一把一把的将她脖颈的血试图擦干净,但那血像是泄了洪似的汩汩的往外冒着。
所有人喉头不自主的咕咚咽了口气。这一口气咽下去,仿佛让人瞬间活过来般,有人突然喊了声:“圣姑的尸体不见了!”
百公几乎是摇摇晃晃的看着这一刻,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无助惶惑惊惧。
成人的恐惧恐怕只有在最无助时表露无疑。萧云辞抬手想看一看隋花子的脖颈,却被雎天竺一手荡开:“别、、别动她,这孩子怕冷、、、”
百公身子晃了晃,被白方古一把扶住:“舅舅!”
这一声像是将他喊醒了般,百公竟不自主的空洞的笑了两声,然后他抬手推开白方古,声音透着冰冷:“没事,我、、我没事!”
他说没事时,声音静的如同毫无波澜的湖泊。透着亮影,折射得他面孔惨白一片,他眸子凝注在隋花子的身上,以至于卷在袖中的手臂在一滴一滴的落血,他竟然没有知觉,不知是他压抑的抠破了掌心还是刚才触摸了宁儿,总之他的衣袖鲜红一片。白方古心痛的厉害。
直到霄云辞起身喊了声:“水镜,怕了吗?”
百公抬头冷笑:“是,怕找不到凶手!”
萧云辞靠近他,声音很低的又喊了声:“水镜!”
百公机械的扯了扯身子,与他保持着距离,然后看他:“无辜者无罪,恶魔在隐藏。我会查出来!”
萧云辞眸子掠过隋花子,在回头看他:“刀法极其精准,一刀毙命。”
百公眸子倏的抖了抖,随机那股似猜测的神色在眉间淡去,他点了点头,眸光略过灯火里的众人,进而在虚空中一晃,便又落在了隋花子身上。
雎天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声的悲痛,他头佝在胸前,肩头在微微颤抖。透过光影可看到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随花子的身上,他还在拼命的擦着随花子脖颈的血。百公近了两步突然喊了声:“快把他们装入你的神铃、、、”
这话瞬间像提醒了雎天竺,他愣怔片刻,随机便突然抬手解了腰间神铃,满目挂泪的看了看百公,在低头凝神屏气,手下微微摇动铃铛。那铃铛发出悦耳如泉的声音,一串铃音抖出玉白的光芒,瞬间之间玉白之光如同闪电,嗖的一声,隋花子犹如狂风中的尘埃竟然原地消失了,白方古嗷的拉了长青一把:“长青、、、我、、这、、这宝贝还有这功能?”
雎天竺看着手中神铃,悲中透喜。正要感谢百公机智,却不曾想,他还没来得起身,手下神铃忽的便被百公一把夺了过去,百公拎着神铃,直奔君药堂。所有人愣在当场,有人喊了声:“圣主怎么、、怎么了,吓傻了吗?”
这一声喊出,所有人悟了般呼呼啦啦跟着奔了出去。
白方古也被冲了出去,他喘着气问长青:“我舅舅要做什么?”
长青扯着他的胳膊往前奔:“雎天竺开一次光不容易,百公要借光收尸。”
长青的回答白方古虽不太明白,但隐约之间他觉得舅舅是趁着雎天竺没回神的状态抢了东西要收尸,果然。等众人冲到君药堂时。就见君药堂地面一片血迹,那里的三惧尸体,已经原地消失。百公手里拎着那银铃,有些摇摇欲坠的喘了口气:“你的东西,你拎着!”
他抬手将那被撑大数倍,又饱又胀的神铃又甩给了雎天竺。
喘着气跑来的雎天竺抱着碗口大的神铃,气得神佛敬仰的面孔抖成一团,抬手指着百公几乎要跳起来:“水镜、、你、、你、、你当我这铃铛是停尸房呀?你都给我收进来,要撑破的,我、、也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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