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他倏一下拉了长青的手臂,手下用力扒拉,拽着他拖出水面,这举动生猛又狂野,惊得长青灌了几口水后一阵猛咳,爬上了岸嗷嗷的喘息。
白方古却坐在火堆前拧着湿沉的薄衫,眸子滴翠,眼角微红。肩头微微颤抖,寒气阵阵袭来,他竟然有点冷,刚才沁在水中时并没觉得冷,这会竟然有点冷得打哆嗦。他不由回头看愣神的长青,下颌一点:“坐过来!”
长青摸了一把脸,很疑惑的坐到他跟前,有些结结巴巴的喊了声:“中意,你、、、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白方古惊了片刻,他刚才说什么了?他刚才不是要他出来,不对吗?看长青那眼神坏得透着邪恶,白方古重复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语速与语言,这一想,他瞬间脖颈爆红,直袭面门。连带着耳垂都滴血般透着润色,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他斜眼看长青,见他眼神得意得有点嚣张,白方古咬着后槽牙顶上了下辈子的勇气,淡然一笑:“算数!这不是还没出去吗?”
长青低头了,肩头抖得厉害,白方古甚至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被触一下都能激出燎原的浪笑。瞬间,他心头那股火突突的便燃了起来,抬手又想薅他的头发,后来想一想担心自己真把他薅秃了影响美观,如此他猛的抬起胳膊,野蛮的勒住长青的脖颈拽到自己跟前。长青被拽的连连咳嗽,他顺势便躺在白方古的腿上,昂着脸笑得直喘。白方古抬手捏着他的脸:“你这么欠、、”
他忍了忍顿觉难以启齿,说不出口,负气看着长青又道:“你笑什么?”
长青被他捏的面颊微痛,却并没有移开面颊,只是拱在他怀里喘着气道:“中意,原来你是想离开这样的环境,我以为、、、、呵呵呵、、、别耍嘴哈,做人,要敢说敢做、、、、”
白方古被长青笑得光火,但想了想这个毫无羞耻感又跃跃欲试的话题一旦扯开,他定然会成为长青的手下败将,如此一想,他故作轻松的撇弃这个话题,低头看长青:“出去,你准备怎么办?”
长青终于不笑了,坐起来靠在白方古的肩头手指一圈圈的绕着他被火快要烘干的发:“太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给我父亲上香,然后在寺院住上几日,傻王爷这次定然会随行,在寺庙能见到太后,我们先去哪里看一看。”
长青的话让白方古一顿,若从辈分上来说,那皇太后是他的奶奶。若论事而言,避幽谷只是众人口中的传说,有多危险绝望无人知晓。外人看来那只是对长青一种教育的惩罚。
若从根基来说,长青虽根基未稳,但他已经控制兵权。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生灵涂炭,所以他宁愿来这里搜查证据。现如今破虏已经死了,三公主的信倒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但只这辈分,也不许长青有过激的行为。委实不太好办。白方古想了想道:“已经到了此地步,出去以后,你得主动出击,控制局面。”
长青却一咧嘴,笑得徜徉,那笑如同寒夜红梅,低调的绽放,高调的芬芳,点亮了面容的一瞬间让火光都暗淡几分,他低头:“中意,我已经在出击了,我要彻底把那棵树连根拔起,让她从此在古戈的历史上消失。”
白方古顿了一下,继而想起这一路,巧合得如此顺利,定然是被人安排着走到今天这一步,长青是否知道?从长青的神态言语之中,他本能的认定长青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那又是谁在帮他,白方古询问的看长青:“濬王爷能帮你吗?”
长青靠着他的肩膀,疏懒恣意,手指依然在缠绕着白方古的发,他侧目抬眸:“中意,我们是合作,他是在帮他自己!”
听长青这么一说,白方古顿然心里有了底,看来那濬王与他算是联手。既然如此,有些事长青未必知道,自己或许就是被他一路引到此处也未可知,白方古低头沉思片刻:“那太后若死了,你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长青冷冷一笑:“这样的事,我才不会动手,等着瞧吧!”
临下水前,白方古将长青泛红的伤口缠了又缠,毕竟这次下水要游多久谁也不知。
三公主这兽皮留得好,能防水,可以包裹陶破虏的信。
白方古本想下水后定然要拖着长青,连手中长带都准备好了,系在二人手上,想着随时拉他,却不想一落水恰与他看到的相反,长青一路高歌猛进。只在几个水流湍急之处呛了几口水,浮出水面后喘息一阵便又生龙活虎。
这一段路游得并不远,拐了几个弯,钻出几个水洞后,二人被一阵湍急的水流哗的一下带了出去。几个翻滚后,二人喘着粗气冒出水面,果然这里是有出口的。
晚霞的徐辉,归林的鸟鸣,哗啦的河流,山野的香甜,瞬间让人欣喜万分。他们滚进了一条河流。这条河蜿蜒的围绕着山体,静流中透着寒意。
“我们出来了长青、、、真出来了、、”白方古搓了把脸,喜悦与欢快。
长青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这一刻也翻滚着浪潮,他忽的一下抬手,抱着欣喜的白方古狠狠啃了一口,白方古还没缓过神,便忽的被他一拉,随着他拍打着浪花,欢快的向河岸游去。
从这条河流里游出去时,白方古几乎是被长青激起的水浪给带了出去,这一刻,长青水性好的如同游龙,透着欢快的节奏,拍打的浪花都跟着他的节奏浪了浪!白方古很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眼瞎了,怎么能相信他不会游泳? ----
第99章 僵局 一阵悠远的钟声在河流中跌宕起伏,似有似无,隔过宽阔的河面,可以看到对岸有袅袅炊烟自林中升起。
白方古压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被直接冲进了寺庙附近的一条河。因为敬畏寺庙,白方古在入得古戈时还曾经刻意避开过。如此看来,有些事,真不是你想躲,就躲得开的。
二人湿漉漉的挂在寺庙的树梢上时,天色微亮,远远的可见寺院之内,旌旗飘飘,盔甲肃穆。 进出之人衣着华贵,小心谨慎,寺庙后院露天的马鹏内,一溜豪华车马,排列如阵。
长青淡淡冷笑:“算是如约而至,也是机缘巧合。省得我们在费力去找这寺庙了。”
树梢微荡,白方古身子晃的厉害,不得不靠着长青向下望去:“看来真是你祖母!”
长青神情冷冽,垂眸望向后院灯火浓重之地:“我连祖宗都没有,那来的祖母!”
白方古嗤嗤笑! 长青捏了捏他的掌心:“不许笑!”。
被长青一捏,他立马闭嘴,毕竟站在高处,中心不稳全靠长青,以长青天地无畏,诡谲多变的个性,白方古觉得这回必须的顺着他的毛,以防突然意外。
长青却肩头微微颤抖,像是在笑,白方古不敢威胁他,装眼瞎!
眼瞎的白方古很好奇。这太后曾经定然是励志要除掉长青的父亲,既然已经如愿,又来这寺庙叨扰佛祖做什么,可问题一出口,长青不屑扯唇:“人面兽心的人做事都是冠冕堂皇,午夜梦回时,定有噩梦缠身,她以为上几炷香,佛祖就能看得住数十万索命魂!”
白方古点头,这话说的不假,数十万人,葬身屏山,估摸着,阴风阵阵没少光顾太后的长夜无边。
登高望远,二人挂在树梢子上,有种穿着裤衩去兜风的感觉,衣服干得贼快。
长青携带着白方古悄然落在屋顶的暗影处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佛祖的神殿背后,便是是后院。后院的正厅里,灯火通明,侍卫林立。看着进进出出。严谨而恭顺的宫女和宦官。敬佛祖似的,端着盘子一波一波的进出,甚是恭谨。
长青轻轻揭了瓦片,缝隙里可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珠翠压鬓。妆容精美。那张面孔,圆如满月,肥而不胖。再看她肌肤白皙,润如软玉,眸子明亮。透着冷厉。五六十岁的年纪,却有四十来岁的精致。因为腰杆坐得笔直,便是起手投足的架势,都弛张有度。贵气十足,此时她正在用膳。
而她的背后一字排开,站着数十人,皆是黑衣长袍,斗篷盖脸。长剑携身,盔甲裹体。他们立如板钉,手压剑柄,一动不动。却储着蓄势待发的警惕与机敏。
她的对侧,坐着一位不足三十岁大的男人。那男人同样是衣着考究而华贵。男人肤若凝脂,眸若星子。眉目之间自有一股疏朗的俊逸。看他神情,忐忑不安却又故作镇定。
“哀家今日请王爷在此用餐,想来王爷该是有所知的!”女人放下了筷子,终于说话了,眸子望向长长善食桌的对面。
那男人正低头,筷子都没来得及动一下,此刻听到女人的话,立马移身跪了下来,哆嗦的应了声:“请母后明示!”
女人冷冷一笑:“你给哀家装糊涂,人人都说你濬王爷是呆傻无知,我该在这三字之前加一个字,假字。”
濬王爷低着头,颤颤巍巍憨憨道:“谢母后赐字,儿臣以后便是假濬王爷。”
女人咬牙切齿,双目微颤:“你!”
白方古没憋住,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被长青一把捂了嘴。白方古虽听的不甚真切,但能看得见她那朱唇玉齿启动间的唇语。
这会他喘了口气,拉了拉长青低声道:“这濬王爷还真是一流的装傻高手。”
长青点了点头,附耳轻语:“在这方面,他功力深厚,天下无敌!”
白方古被他一口气吹的脖颈酥麻,急忙示意他继续看。二人垂眸看去,却见太后大怒:“别以为你那计量我不知道,你放那姓白的进去,哀家不过是顺水推舟,哀家最恨他这样的人,你还真以为你能漫天过海啊!”
白方古心中喝了声,他很奇怪,他与那太后并无交集,若说他抢了长青而恨他,他能理解,关键是她说,最恨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了?为什么恨他?白方古未及细思,就见跪地的濬王爷头,头恨不得钻破地皮的扎入地心里,他颤巍巍的一把一把的擦着额角的汗珠子,惊恐憨呆的喊了声:“儿臣愚钝。儿臣从未见过大海,更莫说漫天的海了,儿臣见过漫天的星辰、、”
风云古戈的太后,叱咤多年,或许她压根没想到濬王会死不认账的跟装疯卖傻,砰的一声,她拍着桌子怒骂:“你给我在这装聋作哑,你是觉得哀家没有证据吗?带人来。”
一阵叮铃哐啷之声猝然响起,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拖了进来。那人衣衫已经被鞭笞的褴褛不堪,身上有些地方露出血肉模糊的烂肉,他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时,竟嗷嗷的喊了两嗓子:“哎呀!我嘞的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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