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般嘈杂不堪的环境中,宋煊费力方才辨识出这小弟子究竟说了什么,却是瞬间惊疑异常。 这名字他并不是特别熟悉,如今却的确可以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毕竟说起来,他与这飞渡也着实算是有着一段渊源。 毕竟初见时分,宋煊便被飞渡亲手选中为幸运之士。 只是那时自己忙着去追愤怒离去的方暮舟,就算那时已经发现了飞渡的狐妖身份,也并没有做出什么。 “宋,师兄?”飞渡疑惑着开口,才算是将宋煊的思绪唤回。 待宋煊再次与其对视,飞渡面上便突然浮现了笑意,一如初见时分。 既然飞渡也是狐妖,许是与这些为幕后之人所蛊惑的狐妖有些渊源。 原来方暮舟早已想到了这些,才事先助飞渡隐了妖气,安排了他也偷偷跟进来。 事已至今,宋煊也算是知晓了事情的原由因果,便换了副神色笑着应答道:“那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飞渡这也才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是啊,好久不见。” 毕竟那时,飞渡就算身处楚郢山禁锢妖兽的牢中,却也听得了宋煊因由对抗荏略身死的消息,如今旧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倒也是惊奇。 周围妖兽的嘶叫声相较适才恍惚变得更剧烈了些,夹杂着周围弟子们的痛呼声,留给二人叙旧的时间俨然未剩多少。 “继续呆在我身后也好,势必要小心些,”宋煊言说此,一是知晓飞渡本性并不坏、也不愿他当真出事,二是出于宋煊知晓、方暮舟如此安排势必是算准了,飞渡是揭露幕后之人身份的重要一环。 “嗯,”飞渡答得肯定。 随即,二人便收了言语转而面对着周围不计其数的妖兽。 而正是此时,宋煊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至极的场面一般,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原由如今面前的血隶俨然比那时于天曜宗所见的那些要强上许多,加之数量惊人,各门派的弟子们竟当真落于劣势地位。 甚至,宋煊亲眼见得血隶的獠牙深深陷入身旁弟子的脖颈之中。 鲜血迸溅之时,无论颜色还是味道都犹如催化剂一般,霎时使得周围的血隶更为兴奋了起来,连带着攻击的动作也愈发的狠戾。 宋煊无法再袖手旁观,当即便要袭向周围血隶。 这时,宋煊却听到飞渡的声音突然叫停了自己。 “宋煊,若你有办法联系到仙尊,定让仙尊小心些昭栖阁宗主,谢正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前夕 听闻此,宋煊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滞,瞳孔亦是骤缩,心中思绪混乱,一时也难以辨识飞渡所言是否属实。 “宋、煊?”飞渡见宋煊突然没了声响,而周围妖兽却仍在嘶叫着上前,一时无措便试探唤道。 “嗯?”宋煊猛地回神,勉力平复了急促无比的呼吸,方才又重新答道:“嗯,知道了。” 就算宋煊心中仍有疑虑,但他却并非那般犹豫不决之人。 无方暮舟相助,飞渡必定是无法来到这相灵大会的;且那些狐妖于飞渡而言,更是亲人、族人的存在,既然那般重要,想必飞渡也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做赌。 宋煊心中已有了定夺,便当即应下。 “那……你小心,”飞渡像是出于礼数,又如此落下一句。 宋煊便又应了一句。 如此之后,二人才又重新面对面前这不知其实力几何、数量多少的妖兽。 转身瞬间,宋煊神情突变,适才的无措与疑虑尽皆收敛,取而代之的便只剩骇人的凌厉与狠绝。 此时,宋煊也再不继续收敛着实力,反倒直接召出呈星,凝聚灵力之时,赤色灵芒即刻便化作数道剑羽搭在弦上,尾羽死死捏在宋煊额指尖。 只待宋煊甫一睁眼,不计其数的剑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了意识,刻意避开了弟子们,霎时击穿了血隶的身体。 那些血隶应声而凄厉嘶叫着,身体亦被强盛至极的灵力贯穿,浓重的邪气化作暗色阴霾自伤口处外溢。 得以喘息口气的各门派弟子、以及宋煊与飞渡都在等着它们灰飞烟灭,神色皆是充满期盼。 只是片刻之后,那些血隶却偏偏没有如了他们的意,反倒是颓势渐退,竟又重新站了起来,灵力虽并无因此增强,但相较适才似是显出了更为强盛的攻击力度。 宋煊不由愤慨,这幕后之人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啊。 想到此时,宋煊周身充斥着弟子们无望的痛呼、哭喊与落寞的窃语之声,倒是惹得宋煊一阵心烦,但他并非那般不明是非之人,便是知晓现下什么最为要紧。 …… 时值黄昏时分,方暮舟仍端正站立在高台之上,宛若一尊威严至极的雕塑,只知静静地望着前方的山头。 但在外人看来,方暮舟如此沉静,是则只有他自己方才知晓,这是他强抑着心中的慌乱的结果。 想起昨晚临睡前交代宋煊的话语,方暮舟现下当真是慌乱无措。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事态会如此发展,只是却寻不到由头前往那处,前往到宋煊身侧。 定是因由那结界作祟,方暮舟无法辨识到其内的场景,整座山头仿佛还是一片安静至极、寂寥无风的状态。 此时的穆小川也仿佛能预料到什么一般,亦是神色肃正地站在方暮舟的侧后方,一同望向那边。 许是犹豫了许久,穆小川方才同方暮舟搭上了话,语气含着试探与担忧,“暮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这时,安然无恙反倒不好。”方暮舟极轻声的言语着,甚至穆小川也是费力辨识得的。 二人此时站在一处角落中,周围只剩萧清澜一人,便是除却有心之人,定无人能能听得二人谈话。 穆小川懂得方暮舟的意思,毕竟相灵大会前,楚郢山与天曜宗便闹出过那样的事情,无人刻意隐瞒什么、加之周浮秋的刻意夸大宣扬,到当真是闹了个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结局。 穆小川也看出了方暮舟浅浅的瞳眸之中稍稍含着的些蓄势待发之意。 那时在楚郢山,方暮舟如魔怔了一般的模样无人能预料到,却也是将所有人都吓到了,如今就算各门派之人皆在,穆小川也无法断定方暮舟就不会再如那次一般。 穆小川试探地出言询问,“你想,做什么?” “最多,最多再过两刻钟,彼时、就算这相灵大会仍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我也必定要去探查一番,”方暮舟神色坚决,瞳眸之上遍布的猩红血丝更是显得目光凌厉。 就算有人阻拦,怕是也根本无法动摇方暮舟的意思了。 穆小川心中自然明了,却也根本不想加以阻拦。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次相灵大会自宣布到准备再到今日举办,每一环节都太过刻意、也太过仓促了些,这般便令这明明应当是修真界盛事的相灵大会,倒变得像是个荒唐的笑话了一般。 穆小川的回答很是果断,“嗯,当真到了那般地步,我定同你一起前去。” 方暮舟并没有表现地太过惊疑,像是猜到了穆小川会当即肯定自己一般,只是仍是顿了片刻方才轻声回应道:“嗯……多谢。” “行了,你我什么交情,还用得着如此吗?”穆小川轻快地笑着,伸手拍了拍方暮舟的肩,试图以此能使其轻松些。 方暮舟勉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好。” 不知何时,一直距离方暮舟等人并不远的谢正容却不见了踪影,穆小川环顾一圈,才发觉他已然到了另一侧角落处独自站着。 这高台建的并不小,但其上众人却成群地站着,独自一人的谢正容在此即显得明显,却又当真不那般的显眼。 穆小川无意间与谢正容对上了眼,却在那双应当温和的双眸中看出了些极其陌生的恶念,于是先是一愣,后才想到应当回应,却也只是尴尬地轻笑。 匆忙回首时穆小川发觉方暮舟仍保持着适才的姿势,便是不免没有预料到方暮舟会莫名发问。 “发现了什么?”方暮舟语气当真是难以言说,却像是早已知晓了答案一般,却又像当真疑惑不解。 穆小川生怕自己适才的模样为方暮舟看到,停顿片刻确实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便收整了思绪如实言说道:“谢宗主,何时过去的?” “不知,不过在意这个做什么?”倒是方暮舟佯装着疑惑至极的模样反问了一句。 穆小川甫一呆怔,才意识到什么,登时摆出了一副生气的模样,“你当真不知?真会说笑。” 方暮舟看着穆小川这般表现,这才算是露了些真挚的笑意,“不过,我当真不知。” “说到此,暮舟,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啊?”穆小川话锋突转,竟是毫无预兆。 方暮舟却也并未因此怔神,神色反倒微不可察地更为肃正了些,片刻后方才回应道:“怎地,不正常了?” “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了,”穆小川却学者适才方暮舟的模样,话语竟也打起了转悠。 方暮舟突然地沉默倒是将穆小川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适才他也只是为了打趣一番而已,并未曾想会造成此结果。 “暮舟,暮舟……”穆小川甫一出言打算使方暮舟回神,却莫名看到那平静如水的山顶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簇霜白色的灵芒。 高台之上包括萧清澜、穆小川在内的所有人皆在看到山顶那簇霜白灵芒如烟火一般绽开的瞬间,登时惊骇不已。 毕竟那般强盛的灵芒在此修真界中只有一人可以催动,便是方暮舟。 但如今方暮舟尚在高台之上,他的灵芒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座山的山巅之上? 众人亲眼看着那灵芒绽开,许久后才几乎一同转首看向方暮舟。 而适才,方暮舟的神色突变的凝重无比,也正在此时,其上担忧尽皆被收敛,取而代之的便只剩非凡的凌厉。 众人心中只剩震惊,连带着失声一般,吼间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倒是周浮秋率先收整了情绪,勉力挤出了些许声音,“方暮舟,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竟是直接唤出了方暮舟的姓名,语气似是怒不可遏,却还有些难以抑制的惊恐、骇然。 方暮舟却没有回应他,只回首留下个冷冽到宛若寒天冰雪、几乎瞬间能将人全身血液凝滞的眼神,身形便猛地一跃,转眼间竟是势要只身离开这里。 “方暮舟,他这是要……到那边山头之上啊!”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嘶吼了一句。 霎时,人群中便传出了相较适才更为尖利、嘈杂的叫喊声,每一句都仿佛取人性命的利刃,尽皆指向方暮舟。 穆小川耳中瞬间被这些话语充斥着,惹得他也是心中烦躁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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