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转天一早卢栩请了大夫到牢里给裘家兄弟包扎上药,送被褥送饭,和山宝同步好外面消息,让他们安心蹲着。 卢栩低声:“我看一时是出不去了,你们在牢里一定不要闹事,等县令大人看出咱们诚意,想必也不会为难诸位兄弟。” 梁山宝也是一阵的晦气,好好的被宋六那傻缺给牵连了,“里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外面多靠你了。” 卢栩:“嗯,我叫他们每天趁送饭时候给你递消息。里面怎么样,可有挨打?” 梁山宝摇头,“没有,就是挤了点。” 他们一下人太多,一个牢房要住十来个,白天坐着还行,夜里一躺,横七竖八,哪里躺得下。 他们还好,大通铺习惯了,船帮那些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昨晚又是打又是骂,可让他们看了好一阵子戏。 卢栩特意绕道往宋家那边看了看,见宋六鼻青脸肿的,心情那叫一个愉快。 “呦,这不是六爷吗,歇着呐?” 宋六刚打一个瞌睡,睁眼就看见卢栩那张笑眯眯的讨人厌的脸。 他抓起一把稻草朝卢栩扔:“又是你小子!” 卢栩站在走廊里轻松躲开,朝宋六勾手:“是我,不服你出来打我啊,今儿我不还手,让六爷随便揍!” 宋六站起来四处找武器,牢房里除了稻草,连石头都没一块儿,他抓着门框朝外使劲儿踢,卢栩就站在他一米以外,任宋六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踢不着。 卢栩:“略略略~” 宋六气地脱了鞋砸他。 卢栩也不嫌脏,当即抓住,又砸回去。 宋六“哎呦”一声,捂着脸骂:“你他妈的,你过来!” 卢栩:“你出来!” 宋六一撩袖子:“给我砸!砸死他!” 他牢房里那群赌坊的小弟纷纷脱了鞋砸卢栩,卢栩左闪右躲,边躲边捡鞋,再砸回牢房里。 顿时牢房丢沙包似的来来回回乱成一片。 县尉进来,看见就是这么一场混乱局面。 县尉:“那是谁?” 衙役:“那就是卢栩。” 县尉:“……” 他实在想不出来性格沉稳的罗慎平时是怎么和卢栩打交道的。 卢栩听见动静,连忙扔下鞋行礼,“小民卢栩,见过县尉大人。” 县尉没理他,负手道:“能动的,随本官出来。” 一直闭目养神的宋三问:“要到哪儿去?” 衙役:“当然是开荒干活啊!留着你们吃白食么?” 卢栩低头看鞋,宋六也低头看鞋。 卢栩眼疾手快,先一步把宋六的鞋踢远,随即抱着一串鞋飞速跑出大牢。 宋六怒骂声经久不绝:“孙子把爷爷的鞋还回来!!!” 卢栩简直要笑死,他时隔两天回家,先跑去颜君齐那儿分享这段妙闻。 “我特意去看了,县令大人在观阳北边开了一大片荒田,那都荒了好些年了,草,这么高。”卢栩往胸口比划着,“县令大人让他们去开荒种地,以后充当救荒田。这主意可太妙了,呵,让他们倒卖粮食,活该!” 卢栩遗憾:“可恨我不会写文章,不能好好歌功颂德一番。” 颜君齐:“宋六他们光着脚开荒?” 卢栩:“那可不,我把他们鞋都扔给乞丐了。” 颜君齐忍俊不禁,“看来县令大人是真要治理船帮。” 卢栩点头,纳闷道:“我瞧县令是个好脾气,不知道船帮是哪儿得罪狠了他,让他如此赶尽杀绝。” 颜君齐摇头,“怕还有许多事咱们也不知道。” 卢栩:“就看那伙儿傻缺想不想得起来给宋大宋二递消息了。” 颜君齐:“我看是难。” 卢栩才没心情同情船帮,没了船帮,河面缺船,卢栩让裘家的兄弟们紧急赶了一匹新“船”——竹筏子,用来抓鱼运货,给断了好几天供货的十家小杂货铺把货供起来。 原先的渔船,通通先当客船,从到各个码头和船帮抢生意,价格只要船帮一半。 有价格诱惑,哪怕船小了点,船晃了点儿,进出城的百姓也愿意坐他们的船,才一天,就出现了乘客让船家休息,替他们撑船的奇景。 裘家兄弟甚是讪然,扭扭捏捏找卢栩,“二当家,你还是让我去卸货吧,咱们实在是不会划船。” 卢栩没搞裘虎那套简单粗暴的“别人行,你也行,我相信你行,你就得行”,而是详细问了情况,给他出起主意:“下次你遇见他,问问他愿不愿意给咱们划船。” “啊?” 卢栩:“咱们雇他,别人也是,遇到会划船的,就问问他们,咱们出船出工钱。” 没半天,还真有人来问了。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攥着手,不安地问卢栩,“卢小当家,您真要雇我?” 卢栩瞧他身体还硬朗,只是腿有些跛,人很瘦,皮肤黝黑,像是常年晒出来的,“只要划的好,我都雇,我瞧您像是会打鱼。” 老人家:“您好眼力,老汉我从前是打鱼的。” 卢栩:“现在还能打鱼么?” 老人家:“当然能!” 卢栩:“那为什么不打了?” 老人家叹气:“船帮宋爷占了河,要我们交一半的份钱,我儿子气不过同他们理论,挨了顿打不说,船帮也不许我再打鱼了,不然就要砸了我的船。” 卢栩忍不住又骂了一遍船帮。 卢家村附近河面窄,水草多,鱼难捉,村民大多种田,是不怎么抓鱼的。可下游不少村子河面甚宽,卢栩还纳闷过他们怎么不打鱼呢,原来是这样。 老人家只是苦笑,神色怅然而麻木。 卢栩住了口,叹气问:“您有船?” 老人家:“有。” 卢栩:“那您也别给我划船了,还是好好打鱼吧,现在船帮自顾不暇,观阳鱼正是好卖时候。” 老人家忙道:“不,不,不可!” 他着急地抓住卢栩手,“小兄弟,你心善,有力量,可老汉已经怕了船帮了,”他眼睛涌起泪,“你行行好,就雇我给你干活吧!” 卢栩盯着他背着的篓子里,装的是还带着土的草药和野菜,老人家脚下的草鞋磨破了洞,衣服又旧又脏,并非泥土,而是那种穿旧了,再也洗不净的脏,上面打满了新旧不一的补丁。 卢栩扶他站正,努力笑了笑,“好,我雇。您愿意划船,就帮我划船,若愿意打鱼,就挂上裘家的旗帆,和我的兄弟们一起打鱼,若您想自己卖鱼,就在裘家的摊子边支摊子卖鱼,每日卖多少,给我们十分之一的利钱即可,给钱,给鱼,随您。若不愿意卖,早上收了鱼卖给我们,我们来卖。” 老人家呆呆地看卢栩。 卢栩:“您回家想想,和家人商量商量。” 老人家:“不不不,不用商量!我,我打鱼卖给你们!” 卢栩:“行,那石头,你给老丈拿咱们的旗帆。” 谭石头:“好。” 老人家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卢栩看他不住地抹眼泪,心里一阵阵难受。 他喃喃道:“我没想到船帮对渔民这么霸道。” 谭石头也沉着脸。 原先裘虎让他们打鱼,他们还不乐意,根本不知道裘虎从船帮夺食费了多大的力气。 卢栩吐出一口浊气,“若以后有人问,也如此,无船,咱们雇人,有船,挂咱们家旗帆,无论拉人还是打鱼,咱们都只收一成例钱。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咱们只收自愿的,不强求不欺负,就是不挂咱们的旗帆,河里、码头遇见了,咱们也不排挤。” 谭石头:“嗯!” 理顺了裘家的生意,卢栩终于得空回家。 眼看快到秋天,裘家兄弟山里的亲戚开始往下送早熟的果子,卢栩被硬塞了一筐苹果,热情的大娘、大叔非让他拿回家尝尝。 苹果一半是野生的,一半是他们自己栽种的,野生的贼酸,要晒干了吃,自己栽种的也酸,口感有些像青苹果,只是皮稍硬些。 卢栩搬着苹果回家,才进家门,还没抱抱卢锐,揉揉软萌可爱的腊月,捏捏一本正经的卢舟,先撞上黑着脸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不还似的卢文。 卢文坐在他家门口,张口便是:“大哥,你还知道回来。” 卢栩:“……” 这些糟心玩意儿们!
第56章 让苹果 卢栩把苹果筐放下,叫卢文进来。 苹果放到院子里,卢文只是看了看,继续黑着脸问卢栩:“大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卢栩暗暗咂摸,看到吃的都不感兴趣,看来是真不高兴啊…… 卢栩:“你帮我跑个腿,给你家,四叔那送趟苹果。” 卢文噘着嘴,老大的不愿意,还是点点头。 卢栩叫卢舟拿来篮子,带着三个小的一起捡苹果,有磕碰的先捡起出来,好的再往篮子里装。 腊月捧着最大的一个,抠着上面一块疤给卢栩看,“哥哥,这里破了。” 卢栩:“破了就不能放了,怎么办呀?” 腊月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看他,“怎么办呀?” 卢栩:“腊月说呢?” 腊月:“吃了吧!” 卢栩:“那腊月吃了吧!” 腊月嘻嘻两声,跑去溪边洗苹果,没一会儿,领着好几个小萝卜头回来。 腊月:“哥哥,我能分给水秀他们吃吗?” 卢栩:“来,哥哥给你切开。” 他洗洗手,到厨房拿菜刀把苹果切成八瓣,数一数,七个小萝卜头,好,一人一块,剩下一块是他的。 “行了,去玩儿吧,别跑远。” 卢栩打发完七个小萝卜头,拿起最后那块一口下去,嘶,酸得他一个激灵。 卢栩啃了皮咔嚓两口吃了,正对上卢文、卢舟幽幽的目光。 干嘛? 苹果不是还多么? 搞得他背着他们偷吃似的。 卢栩把皮远投进鸡窝,沉声道:“想吃自己洗。” 卢文、卢舟默契低头,继续分苹果。 卢栩看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挠头,一个卢舟就算了,怎么连油嘴滑舌的卢文都这个德行了? 他没忍住,把卢文拽过来,“你被夺舍了?” 卢文:“?” 卢栩:“那你是怎么了?病了?” 卢文黑着脸噘着嘴:“我没病,我爹病了,我娘也病了,小夏就会哭,小雨和小福除了吃,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家完了!” 卢栩朝他脑袋上啪叽一巴掌,“会不会说话,好好说!” 卢文鼻头红了,眼泪在眼眶滚了滚又憋回去,揉着鼻子闷声道:“自从我哥走了,爹就整天唉声叹气的,娘也是,丢了魂一样,昨天去把牛退了取定金,回来还跌了一跤。” 卢栩忙问:“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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