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就无语,什么大孝子! “船帮呢,抓了多少?” 一提这谭石头来劲了:“光小弟就快两百人,宋三、宋六那帮子头目,全抓了!” 卢栩呆了呆,眼睛唰地亮了,宋六,真大孝子啊! 果然只要对手比他们惨,就不会觉得自己惨! 卢栩人精神了,健步如飞地跑到颜君齐窗边敲窗户。 三个人蹲在颜君齐家院外想主意,卢栩还有闲心胡猜:“也不知道一下子这么多人,牢里有没有地方住。” 谭石头:“咱家兄弟们吃苦惯了自然不怕,也不知道宋三爷他们养尊处优的,住不住得惯。” 俩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 颜君齐:“……” 以这两人之乐观,根本没必要大半夜把他叫起来想主意。 卢栩问:“君齐,你说咱们能把人捞出来吗?” 颜君齐断然道:“不能。” 谭石头急了:“为什么?是船帮先动的手,咱们好些人还伤着呢!” 卢栩却是想明白了。 上次进县衙他就看出来了,他们这位县令是位清官,脾气也好,对治下管理并不严格,只要他们不闹到明面,不论是船帮独大,还是船帮争锋,他都视而不见。 但不动手不见得不想动手,不然也不会强行不许买替,借朝廷征兵把船帮和裘家通通削弱了。 搞不好,县令大人正等着他们掐起来好把两家一起抓了好好教训呢,宋三八成也明白,所以两边默契地躲着官差衙役,也从不敢在观阳县城动手,就宋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缺,非往枪口撞。 卢栩悻悻骂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谭石头:“???” 颜君齐莞尔:“眼下对我们不利,对船帮更不利,对船帮不利,就是对我们有利了,说不定,以后你还要好好谢谢他。” 卢栩皱眉,“你是说……?” 颜君齐点头,“对。” 谭石头:“……?” 说什么?他聋了?他怎么就没听明白? 卢栩:“我懂了!” 谭石头:“我没懂!” 卢栩:“君齐的意思是原先咱们不如船帮势大,吃亏的是咱们,但眼下宋六那傻逼这么一搞,船帮的头目们,尤其是宋三被抓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又放不出来,船帮群龙无首,形势已经逆转了!” 谭石头:“咱们头头也被抓了呀!” 卢栩:“咱们才抓多少人,船帮抓多少人,会不会算账?”他一挺胸:“而且不是还有你有我吗?” 谭石头懵逼地指指卢栩,又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你,我?” 随即谭石头一拍大腿,“对呀!” 他豪情问:“栩哥你说,咱们怎么办,顺便把船帮码头都抢了?!” 卢栩一阵嫌弃,“你急着去大牢里和山宝做伴么?” 谭石头:“……为啥?” 卢栩抓耳挠腮,他一个学渣都听明白了,谭石头怎么比他还笨! 颜君齐笑问:“我且问你,打架时山宝大哥,宋三他们在么?” 谭石头摇头,“不在呀。” 颜君齐:“既然他们没参与,为什么要抓他们?” 谭石头:“他们是老大啊……” 颜君齐:“若按往常,下面人打架,会特意抓了老大吗?” 谭石头果断摇头,把老大抓了,谁谈判,谁交钱,谁协调麻烦? 他摇着摇着,动作慢下来,震惊地看颜君齐,“不,不能拿钱赎人了?” 颜君齐:“当然不能。” 谭石头脱口道:“不可能!船帮肯定不答应,肯定要闹!没人管船帮不得乱套?以后再打起来,搞不好还会……” 颜君齐悠然道:“不是有官差吗?谁规定了青河只能船帮管?” 谭石头:“……” 他麻麻地看卢栩,用眼神问他,你们刚才那两句话就想到这么多? 卢栩也麻麻的,他只想到了县令大人可能想教训船帮和裘家,让他们懂懂谁是老大,他们好趁着宋三没放出来前赶紧抢生意,可没想县令也许是要抄了船帮家啊! 谭石头:“那,那,咱?” 颜君齐:“当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谭石头老实问:“该干什么干什么是啥意思?” 卢栩:“老实做咱们的买卖?” 颜君齐:“不错,守法循规,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船帮脑热上头,再做出什么围冲县衙的事,你们只管躲远点。” 谭石头:“……” 卢栩:“……” 颜君齐:“观阳能没有船帮,但不能无船无河运,船帮头脑发热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谭石头和卢栩听得好一阵瑟瑟发抖。 卢栩还是不大能信,问颜君齐:“真会弄散了船帮吗?” 颜君齐:“不知道。不过你们记住,观阳能没船帮,也能没有任何帮派,局势未清前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就是了。” 天一亮,卢栩和谭石头抱着三分怀疑,一起回观阳。 裘家的大院里,已经吵过好几波,谁也说服不了谁,天快亮,他们终于敲定了主意,正准备好东西准备去围了县衙要人,谭石头和卢栩来了。 看见自家兄弟手里的棍子、扁担之类武器,谭石头和卢栩齐齐沉默了。 好家伙,颜君齐说船帮要围县衙他们还不信,没承想先行动的竟然是他们自己! 他俩心怦怦乱跳,惊起一身的冷汗,赶紧把人堵回去,关上大门从长计议。 好在认识卢栩以前来得多,大家都熟悉,又都知道他是裘虎义兄弟,都愿意听卢栩分析。 卢栩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们和官府打交道不能硬来,终于安抚下大伙,由他和谭石头先去探探情况,再让其他人先筹备钱,看看能不能花钱赎人。 谭石头边走边纳闷,“书郎不是说拿钱没用么?” 卢栩:“不这么说,让大伙干什么?他们能听得进去么,先给他们找点事做吧。” 他们一到衙门,就见船帮的人被轰出来,沉甸甸的口袋落地,滚出好几块银子。 船帮的人愤然不服:“凭什么不能赎人!这么多银子就赎三爷自己,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衙役凛然:“还没审清哪个让你赎人,滚!” 谭石头僵着脖子,扭脸问卢栩:“栩哥,你邻居家那书郎,莫不是会算卦?” 卢栩:“……”
第55章 探视 来都来了,总要问问。 等船帮的人大呼小叫闹够走了,卢栩才过去问能不能探监,衙役照样没给他好脸色,让他滚。 卢栩只好冒着被催还书的危险蹲等那名帮他写文书的书吏,托他问问能不能往牢里送被褥。 下午就听说船帮聚众到衙门闹事被抓了。 卢栩:“……” 谭石头:“……” 早上还不服气的裘家兄弟们:“……” 晚上县令问起船帮闹事又抓了多少人,听县尉汇报完,叹息道:“河面上总算能消停几天。裘家呢?没来闹?” 县尉摇头:“来了,不过只问能不能往牢里请大夫,送被褥。” 县令怔了怔,哈哈大笑,稀奇道,“这可不像是裘虎的做派。” 裘虎当年初到观阳可没少惹麻烦,一向是能靠拳头,绝不靠脑子解决,光和罗慎就打过好几场,被抓到衙门好几回。 若不是看他人还算正派,早叫他牢底坐穿了。 县令捏着胡子问道:“现下那些山民由谁做主?” 县尉:“一个叫谭石头的小儿,年方十六,是裘虎的邻居,还有一个叫卢栩的小儿,年方十七,是裘虎的义弟。” 县令更加诧异,“可知送被褥是谁的主意?” 县尉:“卢栩。” 县令:“听名字似有几分耳熟。” 县尉:“我听罗慎提过,似与这小儿有几分眼缘。” 县令点点头,随即笑道:“他们愿意送,便让他们送,不止被褥,还有口粮,叫船帮也送。如今观阳缺粮,百姓尚难饱食,哪有他们的吃喝,叫他们自己送来。” 卢栩接到消息,直叹他们这位县令真是个妙人。头一次听说坐牢还得自备吃喝的。 卢栩:“看来山宝他们一时是放不出来了,兄弟们,咱们谨记,这节骨眼上县令老爷正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让船帮犯傻去,咱们切不可往刀口撞。” 就一天,裘家兄弟们服服帖帖。 早上卢栩说的,他们不以为然,才一天,全都应验了! 下午船帮来人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到衙门去示威,卢栩不许他们去,他们被船帮站在家门口骂窝囊还挺憋屈,这会儿,爽快啊! 明天去牢里送被褥,一定要好好看看骂他们那小子在牢里过得怎么样。 卢栩安排好买被褥送被褥,每日往牢里送饭的人手,又从账房把钱取出来当大伙过一遍,“眼下大哥去了军营,山宝大哥又去了牢里,我和石头暂时替他们顶一阵子,船帮家大业大,乱得起,咱们乱不起。刚刚我数钱大伙也看见了,若生意再停下去,不出一个月,咱们连往牢里送饭都困难了。” 众人低头不语。 他们前一阵子进货花了不少钱,才铺开摊子有点回头钱,又赶上征兵,买药材,买衣服,买杂七杂八的东西,花了不少。 这一阵和船帮斗狠抢地盘,也没好好做生意,现在,请大夫,买被褥又花了不少钱。 真要揭不开锅了。 卢栩细想之下,发现大头的花销竟然都是他的主意! 他默默汗颜,多亏这群兄弟实心眼,没一个找他麻烦。 卢栩:“当务之急,是把生意继续做起来,趁着船帮乱,咱们先抢了船帮的生意,挣够钱,等山宝和兄弟们出来,咱们手里有了钱,有了地盘,再和船帮一起清算。” 谭石头第一个点头。 卢栩:“行,明天我随大伙去清点库存,我看船帮一时是顾不上河运了,咱们的船这时候要加紧,运货,运客,有什么运什么,若船帮找麻烦,能吓唬走吓唬走,吓不走到没人的地方解决,若是一时吃亏,就先忍了,记住,千万不要主动惹麻烦。若附近有官差……” 谭石头:“先躲开?” 卢栩:“不,马上告官!” 众人:“……啊?” 卢栩:“啊什么,咱们是观阳子民,县令大人是咱们父母官,有麻烦当然要告官!” 众:“……” 卢栩凑近了他们,低声又是一番抱紧官府大腿的洗脑宣言,听得众人一阵发麻发愣,他们得消化消化,这和裘虎平时教的不一样啊。 卢栩:“想不通,你们就当县衙是观阳认证过的第一大帮,咱们是外来客,要站稳脚步,就要拜好山头,拜好大哥。” 众人点头,虽然哪里有点别扭,好像又有点道理,“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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