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剩渣,刚刚也是有人多添钱让卢栩给浇上汤汁的。 他占了卢栩大便宜,眼睛热热地看卢栩,提着篮子脱口道:“栩哥,明天我从家搬桌子来!” 卢栩怔了怔,这就从卢哥变栩哥了?“我明天不来,后天才来。” 陆勇:“啊?!” 正指挥小厮抬桌子的孙二爷:“啊?!不行啊!!” 卢栩:“……” 孙二爷:“你也没和大伙说,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他咄咄逼人:“我家老娘天天等你这油条吃呢,万一今天吃了你的菜好吃明天又想吃怎么办?” 卢栩:“……” 没看出来,这位还是个孝子。 他搔搔头,“那行,我明天来。” 孙二爷:“哎,这才像样。” 卢栩又忙问他,“二爷别急着走,我和您打听打听,您知道咱县里哪儿能造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惨惨小卢,负伤工作。 卢栩(恼羞成怒):不要再提了!
第37章 内应 “造船?”孙二爷怔了怔,“你去码头坐船便是了,何必要造船。” 卢栩讪笑:“您有所不知……” 他简略把一不小心得罪了船帮的事说给孙二爷听。 孙二爷摸着胡子,也回想起来了,他沉吟片刻,“如今他们还是不许你坐船?” 卢栩:“他们还让人抢我做田螺的生意呢。” 孙二爷皱皱眉,心道这船帮的宋大郎宋二郎听说在外还算仗义,怎么对个小孩如此小气? “咱们观阳水上的生意全仰赖船帮,即使不是船帮自己的船,大小的渔船、货船,也没有不卖船帮面子的。那些造船、修船的铺子,更多是船帮的买卖,你得罪了他们……” 孙二爷露出些为难。 即使有人能做船,也不会给卢栩做的。 卢栩听明白了。 两人有些沉闷。 卢栩没忍住低声骂起船帮,难不成他要靠自己修路么? 往后正是多雨的时节,冬天还可能大雪封山。 即使他能只捡着天气好的日子出来,他的小推车装这么些东西已经快到极限了,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赚够买地的钱? 一直没吭声的陆勇道:“我爹一直给船帮装卸货,我听说船帮管咱们观阳县这段的三掌柜是个讲理的人,不然咱们去找三掌柜说说?” 孙二爷也道:“不错,你得罪的是赌坊的宋六不是宋三,宋三老成,人不小气,你一个小孩坐趟船的事,对宋三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他能说得上话,不如我领你去找他服个软,再凑个酒局,给宋六赔个酒送些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卢栩不语,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忽然看见街对面有人用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卢栩:“二爷,您容我想想再麻烦您。” 孙二爷:“行。” 孙家的小厮抬回去桌子,跑来催孙二爷回去,卢栩和他道别,又叮嘱好陆勇明天再多带些豆腐,推着空车往杂货铺方向去了。 街对面的狗子搔搔后脑勺,果然跟了过来。 卢栩找个空荡的巷子,猛地把车推进去。 狗子见他拐弯,连忙追来,待他跑进巷子里,却只见卢栩的空车,看不见卢栩人去哪儿了。 他站在巷子口犹豫一会儿,正要走,忽然一只手按到他脑袋上。 卢栩阴恻恻出声:“找我啊?” 狗子吓了一跳,猫身窜出去两三步才回身看他,“你干什么你!” 胆子这么小吗?卢栩拍拍手,“吓唬你呀。” 狗子:“你好好吓唬我干什么?!” 卢栩:“那你好好跟着我干什么?” 狗子不吭声了。 卢栩朝他的板车走去,挪开盖在木桶上的草编桶盖子,“你还卖田螺呢?生意好么?” 狗子脸色更难看了,难看中还夹着些心虚,“还……还行吧。” 自打卢栩回家收麦子后,他生意好了一阵子。后来,整个观阳乱七八糟的,他生意也就勉强凑合。 他还记得卢栩教他剪螺尾的事,便和卢栩搭话,“你不卖了吗?” 卢栩:“你卖吧,我暂时不卖。” 狗子闻言,嘴角往上扯了扯又很快压下去,一副挺高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模样,“你也不卖油条了?” 卢栩:“怎么你还想学做油条呀?” 狗子尴尬了,捏了捏衣角不再吭声。 卢栩哑然失笑,这小兄弟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挺老实的,怎么跑去给宋六当打手了? 他问:“你姓宋?是宋六亲戚?” 狗子老实道:“我是姓宋,不过我是观阳本地人,不是六爷的亲戚。” 卢栩挺意外,“那你干吗要跟着宋六混?” 狗子笑就维持不下去了,他看一眼卢栩,再看一眼卢栩,看卢栩没要笑话他,真是就挺好奇的样子,才不情不愿道:“我没找到别的活儿,我邻居家兄弟在赌坊当伙计,就叫我过去了。” 因为他姓宋,许多不知真相的人以为他和宋六是同族,对他还算客气,狗子也就将错就错混了阵好日子,后来不知是谁知道了,跟宋六宋七说他假冒宋家亲戚,宋六当众打了他一耳光,骂他秃毛鸡屁股上插两根毛就敢装凤凰,让他被赌坊里伙计和客人好笑话了一阵子,再之后,别人不愿意干的辛苦活就都扔给他了。 现在赌坊里不少人还故意喊他“宋小少爷”,狗子在赌坊待着难受,宋六找人卖田螺,刚开始还有人抢着想干,一听说要起大早赶早市,就没人愿意了。 他愿意。 他卖久了,也有熟客了,卖一上午田螺,下午回赌坊交了钱,多少还能偷偷藏点,上午不在,还能少挨点打骂。 卢栩:“你既然有了这小买卖,干嘛不自己单干算了?” 狗子笑笑,摇头,“我们六爷七爷待我不薄,我每日买调料买柴火都是从赌坊拿钱,船帮的兄弟给我田螺也不收钱。” 他要是不给赌坊干,别说卖煮田螺了,他连一颗生田螺的影子都摸不到。 船帮最忌讳背主的伙计,除非他离开观阳,不然他干什么赌坊和船帮的兄弟都得砸了他摊子。 卢栩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暗自啧一声,还真跟高利贷差不多。 他试着问狗子,“哎,你说我要是找你们六爷七爷赔礼道歉,他能让我坐船么?” 狗子为难,“这我哪能知道?” 卢栩:“你和他们熟,你帮我推测推测。” 狗子眨巴着眼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很上心地给卢栩出主意:“要不你如果告诉六爷油条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一高兴,可能就行了。” 卢栩眼睛微眯,不动声色装作好奇地问,“你们六爷爱吃我做的油条啊?” 狗子:“是啊。” 卢栩为难道:“我就指着卖油条养家,要是我明天给六爷送几根油条呢?” 狗子为难道:“还有七爷呢。” 卢栩:“给七爷也送。” 狗子捏着衣角讪笑:“还有十二爷,三爷,六爷族里的一帮兄弟……” 卢栩装都要装不下去了,“六爷赌坊开得好好的,我瞧着他也不像是爱做辛苦买卖的样子,他学这个做什么?” 狗子顶着他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怕怕的,老实道:“是十二爷想做……” 卢栩:“十二爷?十二爷是哪位?” 狗子:“十二爷是我们大爷的亲弟弟,想叫人到州府卖油条。” 卢栩:“你们做田螺不会也是这位十二爷出的主意吧?” 狗子没什么防备,脱口道:“是呀,十二爷脑子最好了。” 卢栩就呵呵了。 是,脑子真好,尽逮着他薅羊毛呢! 州府,他还没去州府,哪能就轮到别人了? 先前卢栩还想着他也不是不识趣,为了暂时的安稳,也不是不能向宋六和船帮低头,赔银子,装孙子,他都能忍。可他好好做他的小买卖,已经避着赌坊和船帮,他们竟然还想要抢了他生意? 卢栩面上不显,故作好奇地朝狗子打听船帮的各种八卦和消息。 狗子当他真想投诚了,起初还有些犹豫,随着卢栩用词从“你们六爷”变成“咱们赌坊咱们船帮”,他就莫名被一股亲热劲儿感染了,越说越没防备了。 卢栩:“你媳妇田螺都做出来了,油条没做做?” 狗子:“怎么没做?就是没做出来。” 提到媳妇,狗子挺羞涩。见卢栩似笑非笑地看他,他马上替媳妇说起话来:“不光我媳妇没做出来,他们家也没做出来!” 卢栩:“哦?都谁做了?” 狗子:“兄弟们家里都做了。” 他得意洋洋地吹起自己媳妇聪明来,“他们都说是烤出来的,我媳妇说不是,她说是用油煮出来的。” 卢栩挑了挑眉,“你们煮了?” 狗子遗憾摇头:“没有。那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就你刚回家割麦子那阵儿。” 卢栩还不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被惦记上了。 油条并不复杂,有心想琢磨,也不难琢磨出油炸来。不过如何做到外壳松脆里面柔软好吃,没人教,可是要好好琢磨一阵子的。 有钱人家不在乎,普通人家就不划算了。 这不过是个平民吃食,浪费精力和东西琢磨,还不如找他买呢。 但狗子一通显摆,卢栩心情就有点复杂了,狗子媳妇漂不漂亮不好说,听来是心灵手巧、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就狗子这么个傻蛋,是怎么娶到人家的? 卢栩本想捉弄捉弄他,但见他至少还挺顾家,就没好意思了。 他语重心长道:“这事儿事关我一家的营生,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今天咱们说的,你就别跟别人说了。” 他怕狗子没听明白,掰碎了讲,“我听着宋六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你若告诉他我要献方投诚,万一我后悔了,觉得还是自己干更好,他一生气,肯定要拿你撒气。” 狗子怔了怔,想了想,也是。 他一时还没注意卢栩称呼从“咱们六爷”又变回“宋六”,只觉得卢栩人真挺好的,连这都跟他说。 他看卢栩不由生出些羡慕来。 卢栩就是不投靠赌坊,小日子过的也还不错。早市上那么些人都挺喜欢卢栩,他卖什么都好卖,就说今儿个,他就把菜洗了洗切了切,就比别人贵出好多去。 他刚开始摆摊卖田螺时候,卖的便宜别人也愿意跟卢栩买,卢栩的熟客们还挤兑他,骂他是“偷儿”。 还是卢栩不来观阳摆摊那阵子,骂他的人才少了。 狗子按下万千心绪,闷声道:“我知道了。” 卢栩被他盯着,莫名有点心虚,难不成狗子是看出来他原本是故意想哄他去告诉宋六,再摆他一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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