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老成持重地摆摆手:“我才十一,还小呢!” 卢栩笑而不语,转天一早,他拿镰刀换走了卢文手里的篮子,慈爱道:“捡麦穗这活是腊月、卢福和小满的活儿,来,你负责割麦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卢文:我还小呢! 卢栩:我都在干活能让你歇着?
第27章 卢文 卢栩指着面前金灿灿的麦田,“从这儿到那前面那条水沟,看到了吗,这块分给你,旁边给卢舟。” 想来混肉吃的卢文一脸懵逼:“我不——” 卢栩:“男孩子怎么能说不行?我们卢舟才十岁,照样割麦子。他那块比你还大点呢,不然你和他换换?” 卢文快速用眼睛估测一下,皱着眉算算,卢舟负责那块地竟然真比他多!卢文看卢舟都有点同情了,一边腹诽着卢舟可真惨,一边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他那小模样看得卢栩有点手痒,卢栩重重拍在他肩膀上,慈爱道:“行,好好干。” 卢文拿镰刀划拉几下做样子,动作笨拙滑稽,他发出最后的挣扎,觍着脸笑:“我不会用镰刀!” 卢栩微笑:“那你就用手拽。” 卢文:“……” 吃了他们卢锐的蚂蚱,吃了他们卢舟的知了,还想跑?他早想收拾这小子了。 卢栩:“我可不是卢辉,撒娇耍赖通通没用,你要是收不完晚上就别睡了,我跟三婶说,让她把晚饭铺盖都给你送地里来。” 卢文:??? 卢栩笑得愈发慈爱,像个绝世好哥哥:“别说我没提醒你,晚上有黄鼠狼,搞不好山上还会下来野猪!” 卢文欲哭无泪,他堂哥,他爷爷都在旁边看戏,谁也不帮他!他后悔,他就不该信了卢栩有肉吃,该在自己家田里和五岁的卢福一起捡麦穗。 卢文愤怒挥镰刀,呼哧带喘,满头大汗,麦芒扎得他难受,他扔了镰刀大声抗议:“我才十一!” 一转头,比他小一岁的卢舟已经超过他好几米,腊月捡麦穗都捡到他跟前了。 卢文哭丧着脸,边割麦子边哭,“你们都欺负我,卢舟你等等我!” 卢舟头也不回,镰刀越挥越快,他才不和卢文作伴呢! 到傍晚,所有人超额完成,就卢文自己还哼哧哼哧割麦子,卢栩不让帮忙,组织大伙全坐在终点看卢文割。 不但他们在看,连邻居都在看乐呵。 三叔四叔和卢辉推着车来装麦子了,卢文终于看见救星,他力气没了,委屈也上来了,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爹!哥!救命啊!” 卢栩也喊:“三叔,卢文晚上要在田里睡了!” 卢文哇一声哭了。 他爷爷卢五柱坐在田埂上喝水,摇头直乐。 同样在这儿忙了一天的卢轩骂他:“咱们全家兄弟姊妹十几个,就没一个像他这么会偷懒的,活该。” 邻居哈哈笑着问三叔:“你家老三比人家小姑娘还娇气呢!” 腊月跟着他们捡了一天麦穗都没喊累呢,光听卢文嚎了。 三叔过来问清怎么回事,朝卢文屁股上踹一脚,“卢舟都割完了你还不赶紧割?” 卢文哭唧唧看他哥。 卢辉都替他害臊,“这么多人等着你,你还哭!” 卢辉到底是心疼他,也想让大伙赶紧回家,跟卢文要镰刀。 卢栩不让:“别别别!说好的就是说好的,你现在帮他,能一辈子帮他?卢舟行,他怎么不行?让他割。” 三叔也不让卢辉帮,深深看看卢文,转头叫卢辉过去赶紧装车。 卢栩在一边督工,“谁来了都没用,你再不抓紧,车都装完了,我们走了你就跟星星月亮做伴吧。” 卢文噘着嘴不吭声,他才不信他爹他哥会扔下他,回家还不被他娘骂? 结果他磨磨唧唧等啊等,他爹和卢辉推着车走了,四叔和卢轩扶着爷爷走了,卢栩背着腊月带着卢舟也走了。 天黑漆漆的,田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次卢文是真害怕了,跑到地边冲着车喊:“你们不等我了?” 卢栩:“快忙吧,一会儿把饭给你送来!” 卢文嚎啕大哭。 这次不是干嚎了,眼泪哗啦啦掉,扔了镰刀追着车跑,“我不吃肉了我要回家!” 四邻全要笑死。 卢辉回头看他连滚带爬追上来的糟心弟弟,绷着脸松开车,和他爹商量一下,又把卢文领回田里。 卢辉捡起镰刀递给卢文,“你割吧,我陪着你。” 卢文擦擦眼泪:“你不帮我?” 卢辉:“爹不让。” 卢文眼泪又涌起来了,“那我割不完了!” 还有一半呢,他得割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卢辉:“我陪着你呢,地里又不是没人了。” 没收完的人家怕别人偷麦子,都是要睡在田里的,尤其是后几天,田少的收完了,就有人想去没收完的田里偷。他爹每年也要在田里睡几天。 卢文:“大哥说有黄鼠狼。” 卢辉给他擦擦眼泪,“大哥逗你的,你把麦子压着点,这样,对,割吧。” 见卢辉真不帮忙,卢文不哭了,边掉着眼泪边挥着镰刀。 “慢点,小心别割到手。” “慢点我就收不完了。” 卢辉哭笑不得。 没人可靠了,卢文沉下心老实干活,他割一会儿,就扭头看看,见卢辉还坐在一边守着他,他就放心点继续干活。 卢栩回家做完饭,元蔓娘上午去镇上买了肉,他中午做红烧肉还剩了一半,卢栩蒸好米饭,拿篮子装好,又盛红烧肉。 卢舟见他拿篮子,问道:“哥你不在家吃么?” 卢栩:“我去田里陪卢文。” 卢舟就有些不乐意,“就他没干完。” 卢栩乐了:“那就不让他吃饭了?” 卢舟不想管他,卢文懒,全家都知道,三叔三婶都不管,他想不明白卢栩为什么要管,想不通他便问了。 卢栩毫不犹豫:“因为他也叫我大哥呀。” 卢舟皱眉。 卢栩低头看卢舟满眼的不解和排斥,就知道卢文平时没少惹卢舟,他揉揉卢舟脑袋问卢舟,“三叔对你好吗?” 卢舟点头。 “三婶呢?” 卢舟再点头。 “卢辉呢?” 卢舟又点头。 “所以呀,我就是看他们面子也要管卢文。” 卢舟:“三叔三婶小辉哥都不管。” 卢栩笑,又问他:“卢文打过你么?” 卢舟怔了怔,摇头。 卢栩:“他打过腊月,小雨,小夏他们么?” 卢舟还是摇摇头。 卢栩:“他打过别人么?” 卢舟:“打过。” 村里有小姑娘仗着年纪大欺负小夏,别人不好管,卢文冲上去就把人推溪里了,他年纪小,不讲什么男女之别,小姑娘家长骂他,他就油腔滑调骂回去,一个人舌战群儒,把人家气得揪着他耳朵找家里来三婶才知道。 人家要三婶管孩子,卢文就浑不吝地说:“我都过继给我二伯了,你找我三婶干什么,你有种找我二伯去!” 他二伯都打仗死外面了,人家怎么找? 三婶听了这话又伤心又生气,脱了鞋撵卢文飞跑,之后却更纵着他了。 卢文小小年纪一战成名,村里的小姑娘就都不爱跟他玩了。 卢栩却是欣赏的,在他看偷懒耍滑不算大毛病,只会窝里横才是没出息。 卢栩问卢舟:“要是有人欺负你,卢文会替你打架么?要是有人欺负卢文,你会替他打架么?” 卢舟被问住了。 卢栩语重心长地教育卢舟:“做人要讲义气。” 待卢栩走了好一会儿,卢舟幼小的心灵还饱受冲击,努力反思着是不是对卢文不义气,没把卢文当兄弟。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了——他从来不惹事,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惹他,卢文哪用帮他打架?卢文天天惹事,经常被人追着打,多数时候他都觉得卢文活该,他为什么要帮忙? 卢栩拎着饭菜过来,卢文负责那片麦田已经眼见变小。 这小子根本不是不行,就是躲懒! 卢栩问:“吃饭吗?” 卢文看见他愤然扭头,绝不开口。 不吃嗟来之食?有点脾气。卢栩也不恼,拎着篮子坐到卢辉旁边,慢悠悠把碗筷摆出来,满满的白米饭,他还撒了糖霜,微黄的糖化了渗进米粒里,甜津津的,另一个大碗里装满了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热气和香味一起散发出来,累了一天的人闻到就想流口水。 卢栩又端出来半盘炒蛋,一盘凉拌黄瓜。 他们家可就一只下蛋的母鸡,攒了三天才凑一盘鸡蛋,他端来半盘呢。 黄瓜还是三婶送的,新摘的嫩黄瓜,拍扁了凉拌,洒足蒜泥,拌足香醋,再淋上香喷喷的辣椒油,红红绿绿,看着就有食欲。 卢栩把筷子给卢辉:“他不吃我们吃,正好两份。” 卢辉、卢文:“……” 大哥自从病了一场,就变得特别会捉弄人。 没一会儿,三婶提着饭菜来了,才到地头就见卢栩和卢辉又是肉又是蛋的吃得欢,他们家卢文饿着肚子在那割麦子。 卢栩抢先声明:“我让卢文吃,他不吃,非要割麦子。” 卢文要气哭了。 他打定了主意不搭理卢栩,噘着嘴闷头继续割麦子。 卢栩:“你看我没瞎说吧,三婶你放下篮子回去忙吧,一会儿我把篮子给你捎回去。” 三婶哭笑不得:“快别逗他了,小文过来吃饭。” 卢文鼓着气又割了会儿麦子,等三婶把饭菜都摆好了才慢慢吞吞来吃。 卢栩:“你看现在干的多好,白天要有现在这劲头,早回家睡觉了。” 卢文气得不想吃了。 三婶笑得不行,叹口气,给卢文擦擦汗,把碗筷递给他,“快吃,一会儿凉了。” 他们家卢文看着皮厚,没心没肺,其实犟着呢,又犟又好胜。 他们兄弟三个坐在地头吃,卢栩有一茬没一茬和三婶聊着夏收后留多少粮,他炸油条总要买面粉的,还不如留些新麦自己磨。 卢文吃着他娘蒸的煮鸡蛋,杂面馒头,凉拌菜和炖鱼,吃着吃着眼睛不由自主往卢栩盘子里看。 同样是鸡蛋,卢栩做的是炒的,他的是煮的。 同样是主食,卢栩做的是米饭。中午的肉包子好吃,但他都一年没吃过蒸米饭了,卢栩还撒了糖!奢侈! 卢文愤怒咬馒头,又瞥向红烧肉,他中午刚吃过,现在还能想起红烧肉嚼起来的香味儿…… 他娘炖的小杂鱼瞬间就不香了。 “想吃就吃。” 卢文下意识抬头,对上卢栩似笑非笑的表情。 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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