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官员见时辰已至,他只想尽快完全任务,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拿起斩首令牌,用朱笔画了个圈,就往地上扔了下去。 当他正要喊出“行刑”两个字,身边的齐景却扬起一手制止了他:“且慢。” 说罢,他匆匆走上刑台,来到那名晕厥的女囚犯跟前,一手抹去女人脸上的水。 污渍被抹去,露出一张瘦削且白净的脸。 这一抹,齐景再一次呆住。 “像,实在是太像了。” 那名官员见状,也起身匆匆跟了上来,带着满脸的疑惑冲他拱问道:“齐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女的犯的什么罪?为什么要斩。” “回大人的话,此人与那阿木达修是一同被抓获的,这有什么不对吗?”行刑官知道这姓齐的是陵王跟前的红人,因此对其不敢不敬。 齐景沉思了片刻,说道:“这女的身份可疑,刑期暂缓,把她押回牢中重审吧,其他人可斩立决……” 听了这无理的要求,官员当即愣住了:“这……大人,这,小的做不了这主啊。万一陵王殿下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行刑官等的就是这话,听他如此一说,当即让人把这晕厥过去的女人给抬离了刑台…… ------- 墨云跟着齐景来到了昏暗的牢营中,牢房里头,一个女人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地。 齐景隔着栅栏往里头看了一眼,问道:“人还没醒吗?” 跟在两人身后的狱卒连忙回话:“回大人,没有呢,昏死过去了。” 齐景扭头与墨云对视了一眼,他转身从墙壁上拿起一个火把,示意狱卒把牢门打开,两人拿着火把向那昏迷的女人靠近。 来到女人跟前,齐景用火把往女人脸上一照,说道:“墨云,你说像不像?” 墨云低头一看 躺在地上的女人骨瘦如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真是佩服齐景,这人是怎么把跟前这人跟仙逝的王妃娘娘联想在一道的。 他摇摇头:“不像。” 齐景听了这话,明显不甘心:“你认真看,别这么敷衍行不行。” 自己的确只是匆匆一瞥,并没细看,他是绝不相信在淮城仙逝的人会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仓城。 听齐景一顿抱怨,墨云这才认真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女人太瘦了,瘦得整张脸都垮了,脸颊微微有些凹陷。不过细看之下,那眉眼还真有几分熟悉感。 “像倒是很像。”他松口说道:“那我们去禀告殿下吧。” 些话一出,齐景反而犹豫了: “等等,这天下之大,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也不稀奇,你没看见王府中那位从兰阳来的许姑娘,不也跟娘娘有几分相像吗?” 听了这话,墨云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看着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一时间,齐景也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要不,我俩再等等吧,等这姑娘醒了,问个清楚。” 墨云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她这模样,我们要等多久。”说实说,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呆,环境差就算了,只要是这味让人难以忍受。 两人正商讨着,躺在地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齐景眼尖,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墨云说道:“醒了。” 说话间,就向人家凑了上去。 沈青恢复了意识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完好的脖颈,随后又觉得自己傻,这脖子要是断了,自己还能有意识?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无限放大的男人的脸庞。 那男人见她醒过来,张嘴就叫了她一声:“娘……。” 其实齐景唤的是娘娘,奈何她神智刚恢复,耳有点背,是以,只听见了一个单音字。 她扯了一下嘴角,哑着声说道:“别叫我娘,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个儿子来。” 这女子胆子倒不小,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远处的墨云见状,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来。 白白被人占了便宜,齐景也不生气,他盯着沈青的脸,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沈青在脑海中搜罗着对于这张脸的记忆,结果毫无头绪,不由得问道:“我见过你吗?” 她那一脸懵然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装的,难道真的是人有相似? 这会,齐景又犹豫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牢营,墨云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胆子还真大啊,私自把死囚从刑场拉回来,就不怕殿下一刀把你也给嘎了?” “我也是一时心急,万一她就是呢?” “那万一她不是呢?” 两人争执不下,墨云不由说道:“你我俩人才见过王妃娘娘几面,这是与不是还得是殿下说了算。” 说罢,两人对视了一眼。 训军的校场上,作为主帅大将军的陵王身穿铠甲骑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狂奔,他手持长弓,一个回身,冲着远处的箭靶连发了四箭。 身后的齐景策马上前一看,四箭全中箭靶靶心, 他下马把四支箭从箭靶上拨了下来,回过身,就见陵王骑着马已来到了自己身后。 齐景连忙举起双臂把手上的长箭双手奉上。 陵王伸手接了过去。 齐景见四下无人,心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终是没忍住,冒着被罚的风险,单膝跪在地上,向陵王禀报了牢中女人一事。 听了他一番话,陵王垂眸看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胡扯”跟着就再没了下文。 齐景顿时傻了眼。 他跪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陵王策马远去…… 自己私下把死囚扣下,却没有罚也没有赏,一时间,齐景都拿不准自己该拿牢中的女人怎么办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化成灰,他也认得 既是死囚,照理是该另择日期行刑的。 可他心里头总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干,于是就这样一拖再拖。 后来一想,看那女人的模样,也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身体,自己不管,没准哪天就西去了呢? 于是就没再想起这茬。 谁知某一天,他随大军骑着马途经牢营。 前头的大将军竟回头问他:“齐景,你先前说的那女人是不是关在这?” 齐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在前引路。 两人往牢营深处走去的时候,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只盼牢中那女人能撑住,别这么快就死了。 ---- 牢营中突然涌进一大批身穿铠甲的士兵,个个身配长刀,狱卒哪曾见过这阵杖,恭恭敬敬地迎上来。 他认出了走在前头的正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齐景,赶紧冲他行礼,并小声询问道:“齐大人,敢问这是……” 齐景没理他,向身旁那一身黄金铠甲的男人道:“人就关在这个牢房里头。” 陵王随着齐景所指的牢房看去,里头的确躺着一个女人,环境太昏暗,让外头的人看不见真容。 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么远远地隔着栅栏看着,都不像是个活物。 赵彦皱眉问道:“火呢。” “点火!” 随着一声令,十几个火把被同时点燃,整个牢营顿时变得透亮。 关在牢房的犯人已经久不见天日,长期处在黑暗之中的他们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兴奋地叫嚷了起来。 随着士兵的镇压之声,那叫嚷声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火把亮起那一刻女人举手挡了一下眼睛。 看来她还活着,齐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冲着赵彦请示道:“殿下,可否把人拖出来?” 他这一声“殿下”可把一旁的狱卒吓得够呛。 “不用麻烦了。”赵彦从身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火把,抬脚弯身进了牢房。 火把往女人身上一照,女人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眯着眼睛扭头冲他看过来。 这回,赵彦看到了女人那张满是污垢的脸。 赵彦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眼前这张脸,别说是满是污垢了,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只是,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令他有了几分不确定。 ……真的会是她吗? 沈青知道自己发烧了,还是连续几日高热不退的那种。 正当她烧得迷迷糊糊之际,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即便闭着双眸,依旧能感受得到那光热。 她缓缓睁开眼睛,但长期处于黑暗中的双眸经受不了这刺目的光芒而产生刺痛感,她用手挡了一下,然而,也仅是一下,她再度无力垂下了双手。 自己是烧迷糊了才产生了错觉吧。 她再度闭上了双眼。 直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给提坐起来,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长相相当不错的男人蹲在自己跟前。 她张开嘴,想问对方要干什么?结果从嗓子眼出来的却是一声呻吟。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赵彦望着她那狭长的双眸,心不由得一动。 他回头,冲着后面的人下令道:“全都给我背过身去。”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吗,但他的话就是军令,是以,不到片刻,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背过身去。 见状,赵彦回过头来,伸手就去扒女人的衣襟。 沈青虽烧迷糊了,却也知道这行为对自己是极大的冒犯,是以,用尽力气想把他手上的衣服给扯回原位。 但高烧已经令她四肢无力,那力道在男人眼中,就跟轻拂一下自己手背一般。 赵彦很轻松地就把她的衣物往后边扯下,露出了她那瘦弱的肩胛与及那朵艳红依旧的金灯花。 他手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卫秋!”他喊了女人一声。 女人仅抬眸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昏厥了过去,赵彦眼疾手快,手一伸,女人顺着他的手势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他整理了一下她的衣物,单手轻松将女人抱起走出了牢门,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把手中的火把递给了背对着他的齐景。 齐景愣了一下,连忙伸手接过火把,见他把怀中的女人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抱着人就宽步往外走。 他心中顿时了然,看来自己猜想得没错……此女还真是王妃娘娘。 他快步跟了上去,看着前方陵王怀中已毫无意识的女人,他不由得想道,如若那天殿下没派自己去监斩,敞若自己没有多往刑台上瞅一眼。 这王妃娘娘岂不是…… 想到这,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 曾婉瑜与杨妍两人正懒洋洋地在打扫着外间,突闻外头传来陵王的脚步声,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陵王从未在这个时辰回来过,今天是怎么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两人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抹布一藏,两人迅速垂首立在两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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