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往后说,陵王一张脸就越是难看。 他批道:“你们当大夫的就这点本事?这也不行,那也不成,这跟纸糊的人有什么区别?” 自己的专业性被质疑,大夫起身垂首,不敢再说话。 要知道自己能把人从阎王殿拖回来已经算是本事了,换了别的医者,估计只能摇头说一句听天由命。 当然,陵王表情阴冷,此言他是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陵王冷冷看了他一眼:“行了,你退下吧!” 大夫如获大赦,赶紧行礼退出了内室。 人一走,内屋变得悄无声息,赵彦定定地注视着榻上的人,看着她那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庞,心疼得紧。 女人似在作恶梦,脸颊抽动了几下,随即,眉宇蹙起,额际更有有细细的汗水渗出。 他上前,用手轻轻给她拭去。 此刻那满脸的柔情,怕是他自己瞧见了都会吓一跳。 汗水擦净后,他把女人的手握在掌心,指腹在其掌心轻轻地揉搓着。 女人那紧蹙的眉间竟神奇般地舒展了开来。 他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一道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 外间响起管事的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谭将军求见。” 闻言,赵彦不由得皱眉:“让他在外头等我。” 说罢,他松开了女人的手,给她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议事厅接见了副将谭威。 谭威一见他,就单膝跪地:“大将军,您已数日未在兵营露面,战士们见不着您,内心多有猜测,长期下去,恐军心有所动摇。” 赵彦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这语气挺吓人,谭威没敢接话。 赵彦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闻言,谭威一喜,连忙冲他叩拜了下去:“谢大将军。” 赵彦把管事的给召来,对着他说道:“我去军营呆两天,人我就交给你照料了,记住,给我好好看着,别出任何差池,否则……。” 他作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关管事见状,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伏首跪拜了下来:“请殿下放心,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彦没再看他,双眸冷冷地往候立在不远处几个丫环身上睨了一眼,这方转身离去。 作为主帅的赵彦只是稍微在军营中露了一下面,兵士们立马士气大振。 赵彦找来了齐景,问他,沈青一名柔弱女子,是何故入的狱? 齐景听了这话,心有几分戚戚焉。 当初为了明哲保身,他没敢坦言自己是从刑场上将人拉回来的,只道有这么一位女囚长相像极了王妃娘娘。 此刻,确认了那人就是王妃娘娘,他心境则大有不同了; 齐景心中暗忖,您咋到这会才想起问,自己早就想向你禀报了,可惜大将军你日日不早朝,我也相告无门啊。 于是言语简要地向他禀报道:“娘娘是与那贼人阿木达修是一同被抓进牢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逆鳞 听了这话,赵彦抬眸看了他一眼。 仿佛被他看穿了心思,齐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当初娘娘是在斩首的名单之内的,是小的从刑场上将人强押回来的。” 赵彦听了这话,一阵沉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与那恶徒阿木达有关联。 不对啊,一个出身秣州普通人家的女子,又怎么会和胡人扯上关系? 当晚,他就来到了关押阿木达修的牢房中。 阿木达修身陷囹圄,受了重刑,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 他被迫跪在地上,仰头见来者是赵彦,脸上非但没有俱色,还仰天大笑,很是嚣张地说道: “赵将军愿意纡尊降贵来这种鬼地方探望我一个罪民,我阿木达修当真是与有荣焉。” 身后的行刑手见状,扬起手中的烙铁就欲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却被赵彦扬手阻止了。 赵彦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见他笑了几声后,扯到了伤口,乐极生悲地捂着胸口,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阿木达修,你那些同伙已经全都被我拉到菜市口斩首了,你 觉得我为何独独留下你不杀?” “都斩首了?”木修被这个消息给击蒙了,他自被抓后,一直受刑,无从顾及其他。 他知道这姓赵的冷血,只是没想到…… 一想到沈青已经离开了人世,还是以身首异处的方式,木修不禁悲从中来。 他双眸一冻,说道:“还能因为什么,不就因为胡人的财宝吗?”当年胡军惨败,族长沙罗命他阿木达修领人把所有财物藏了起来的。 当时他多留了个心眼,设下机关把那些一同进去的人都埋在地下,现如今知道那笔财宝的就只有他一人。 可以说,他阿木达修就是一个移动的宝藏。 赵彦闻言,不由得一笑:“是这样没错,可你也别有持无恐,别以为身怀其壁,我就不杀你。” 赵彦盯着他继续说道: “我赵彦拥有这大承天下,区区一个胡族人的财富算得了什么,现如今,我杀不杀你,只因一人。” 木修不解地望着他。 赵彦很快为其解惑:“沈青。” 木修全身猛地一颤,他墨黑的双眸顿时透出一道光来,向赵彦急急地追问道:“你是说,沈青她没死?” 赵彦没回答,而是俯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沈青的?” 木修不答反问:“她现在在哪里?” 那关切的表情令赵彦表情一冻:“她是我的妻子,你说她该呆在哪里?” “哈哈,她是你的妻子,你可别笑掉我大牙了,赵彦,当初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被下了大狱,她要不是下了大狱,又怎么会身中剧毒。那毒有多厉害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她早就没了。” 听了这话,赵彦不由得一愣,起初他以为这人把自己的妻子弄走,只是冲着自己来的,存心要报复自己。 此刻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是你救的她?你还会医术?告诉我,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知道沈青非但没死,还回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木修在庆幸的同时,又心存不甘,内心恶质的一面冒头,就存心想恶心一下跟前这男人。 “这么说吧,我俩交情非浅。”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加重我俩两字。 赵彦明显不信:“阿木达,你就别再信口雌黄了,她一个农家女,与你一个远在千里外的胡人,能有什么渊源。” 木修哈哈一笑:“我会医术,而沈青也医术不俗,你觉得我们俩有没有渊源?” 此话一出,赵彦也不确定了。 木修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不由得本厉地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沈青是我一直爱慕的女人,你说,这一年385天,我天天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呆在一块,她即无记忆,又体弱多病不能自理,你觉得我一个正常男人会忍得住不去碰她吗? 赵彦目光一凛:“你这斯嘴巴如此不干净,看来是罪还没受够。来人,把他扔池里泡一泡,洗洗他那把臭气熏天的嘴巴。” 他表面冷静,但那阴冷的语气出卖了他。 对于这人的话,他是在意的。 行刑者领命,上前把木修的手脚捆绑成棕子状。 很快,他扔进了一个半人高的水池子里,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盐水,水一下子没在他脖颈以下,身上皮肉没有一处完好,每处的伤都传来剧痛。 就算是再硬件的汉子,也经受不住这折磨。 阿木达修吼叫一声,嚷嚷道: “赵彦,这顶绿帽子你戴得可爽?” 赵彦冷着脸走近,一手把他的脑袋按进水里,在他咕噜咕噜喝饱水后,方松开手来。 这会,阿木达修终于乖顺了……人已然晕厥了过去。 赵彦见状,背过手去,冷着脸走出了大狱。 回到军营中,他心里不痛快又无从发泄,于是骑上他的专骑围着军营阵地连跑了两圈。 马儿越跑越快,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向他重复着那贼人的话: “这一年385天,我天天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呆在一块,你觉得我一个正常男人会忍得住不去碰她吗?” “吁……” 最终,他在军营停了下来。 马儿似是感受到他的烦躁,冲着他长嘶一声。 要换往日,赵彦会拍拍它的脖颈以示安慰,今日却没有。 刚下了马,一名不长眼的副将前来向他邀功,说自己今日领着步兵跑了近二十里。 赵彦冷冷说道:“是吗?我看你精力挺充沛,既然如此,就再跑一回罢。” 听了这话,副将彻底傻眼了。 直到这位主帅策马远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何处碰到了这尊驾的逆鳞…… 谭威从军帐里走出来,远远地看见他在这,就举步走了过来。 一拍他后背,很是豪爽地说道:“刘将,今日你超额完成了训练目标,值得庆祝,咱哥俩去小酌一杯怎样?” 刘伯亭苦笑:“你还是自个喝吧,我还得去再跑一圈。” “啊……啥……?”谭威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伯亭没脸说自己邀功不成反被罚,他冲着谭威摆摆手,耷拉着脑袋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半个主子 关管事在外室走来走去,内屋的人没有丝毫动静,他心里头忐忑。大夫分明说晚一点人应该就醒了,可这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里头却半分动静都没有。 想起陵王先前的警告,他心里头焦虑得不行,就怕内屋的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可担不起这责。 他是名男子,伺候陵王殿下方便,对这女眷还是得有所避忌的,是以不能进去查看一二。 他转了两圈,吩咐候在一旁差点没打瞌睡的两人进去看个究竟。 曾婉瑜进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得以亲眼窥视里头那女人的真颜,是以显得非常积极。 入了内屋后,她掀开那帐幔,女人就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凑近一看,女人瘦得皮包骨,除了皮肤白点,那长相就跟外头的难民一模一样。 她不由得哂了一声:还真是如她们所说的那样,长得还不如她们当中任何一个呢,也不知道这陵王殿下为何对其另眼相看。 她很快出去了。 关管事向她追问,怎么样。 她说:“睡着呢,睡得跟猪一样。” 关管事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呢,她是陵王殿下看中的人,以后就是我们半个主子,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曾婉瑜心在不甘,不由得反驳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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