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地上一个激灵,因抽血导致黄毛脸色苍白一片,闻言他拼命摇着头:“不不不!不眼熟!不熟......” 再也没理他,而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另一个人趁机把黄毛拖走。 许之来走上前,看着伤痕累累的人,他蹲下身,从下往上仰头看。 “你看看,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嗯?”他伸出手轻触着肿到不能看的腿,语调不由得轻柔了几分。 许之归闻言撑开眼皮看了一眼,也不知看没看到人,便又疲惫地闭上。 “在家等你吃饭呢,饭都凉了也没见你人影。” “我车速都快彪上天了,还被雨浇了一身。” 眼前的人还在碎碎念,却丝毫没有想把铁链给解开的意思,他起身,看着布满血痕的许之归,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喉结一滚语气突然加重,恶狠狠地问道: “你说我要是没有发现你留下的项链,许之归?我要到哪里给你收尸呢?” 许之归阖着眼感受着下巴上传来的温热,沉默了好久,久到房间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他才微微颤着睁开浓密的眼睫,眸子里带着一抹雾气。 许之来一愣。 “弄疼你了?”他把手垂下,拿出早准备好的钥匙,许之归却摇摇头让他不要走。 哗啦啦—— 解开封锁的铁链击打着墙,许之来看着眼前自己解开链子的许之归,神情有点复杂。 “你——” “我......嘶——” 扯到伤口许之归倒吸了口冷气,接着又说:“我想知道你究竟受苦到什么程度。” 许之来完全愣住,他从未想过是为了这个。 “真的好疼啊。” 可这还不到你的万分之一痛苦。 许之归向前挪了一小步,许之来这才反应过来往前走,伸出去想搀扶的手还没碰到身体,只觉肩膀一沉,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许之来。” “一路走来辛苦了。” 怀里的人息了声,许之来一把打横抱起急匆匆往外跑,无人看见他眼底席卷过的风暴,也无人见到一滴晶莹从这风暴中散落,又消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第15章 空旷的房间放置着一张长桌,在桌子的尽头有个人悠闲地坐着。 叮—— “呦,好久不见!” 兔子先生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可另一边的虚拟影像并不领情,黑影看着面前这个一丝不苟的人不满道:“你为什么放走那个小鬼?抓了又放,搞这么大阵仗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你先别急,放就放了,seven,你先听听陆安怎么说的。”另一个黑影心平气和地劝道,听起来乐呵呵的。 摘下兔子的面具,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会议里,一个年轻人,却看起来盛气凌人:“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没什么价值了。” “拿到芯片了?” “不——” “拿到基因样本了?” “不——” “那有屁用?!什么都没有!”暴躁黑影骂骂咧咧,就差跳进显示屏挥舞揍陆安一顿。 陆安也不恼,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面具,随意却不容置喙:“你们的人都被转走了,有进展会跟你们说,你们就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等我的消息就行。” “陆安!”一阵怒吼,“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份上,你觉得你能有今天?” “是啊,祝老爷子,我有今天可全是拖你们的福。” 听到回话祝老爷子气得鼻子都歪了,“啪”的下了线。 “还有什么不满的吗?”陆安看向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人,淡淡地问了一嘴。 那人说:“记得你以前怎么承诺的。” 陆安回:“忘不了。”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失去光亮的屋内被黑暗填满,陆安点开手机,只见一个小红点移动在地图上,他惬意的向后一倚,看着这个小红点不停地变换位置,手抵着下巴忍俊不禁。 真不乖。 ---- 另一边。 医院里。 “你根本不知道他都付出了什么。”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看看他身上的伤,你见过吗?” “孩子——孩子啊!” ...... 混沌的脑子像是被扔在菜市场,叽叽喳喳吵得很。熟悉的消毒气味飘入鼻中,许之归眉头皱了几下睁开了眼。 寂静填满了黑夜,许之归微微撑起身,借着床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夜灯看了眼表,果然是凌晨。 雨停了,病房里很暖和,可即便是如此也无法忽视手心传来的温热,许之归揉着发昏的脑袋,垂睫看向趴在床边熟睡的人。 他的睡颜总是那么阴沉,许之归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抽着自己被紧攥的手,而那“钳子”的主人却一惊,反而抓得更用力了。 许之归:...... “你醒了?”略带沙哑的嗓音询问着,许之来直起身有点迷茫地看着他,而被雨淋湿的头发也没打理,活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嗯,你能不能——” 边说着边看向俩人紧握的手,许之来愣了一瞬便咧嘴笑,明知故问着:“嗯?是我的手不够热吗?”说着还更加了点力气。 许之归脸黑了一半,却也不用力了,只是用警告的语气吩咐道:“我要下去。” “下去干嘛啊!”只见许之来的眼神亮了起来,双手拉起他的手,一脸欣喜,“你这病都没好,想干什么跟我说,照顾人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甩开手,许之来抬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坐到床边。 “哎哎哎!”许之来急了,“你刚送来没几个点,再乱动怕是要换个地方了。” “撒手,”忍无可忍,许之归咬牙切齿的对过分殷勤的某人说道:“我要上厕所。” 许之来:...... 看着一脸倔强龟速向厕所移动的人,倚在床头的许之来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抬起长腿就往那方向走过去。 “我说,你不会求助一下别人吗?你这猴年马月能解决?” 许之归回怼:“......还好意思问。”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太能整幺蛾子了。 “哎!” 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让许之归的手条件反射的去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手臂搂住强有力的脖颈,眼前的人正稳稳地抱着他朝前走。 “趁你生病的时候,多依赖一下我吧。” 许之来笑得分外开心,许之归不明白他受伤了就这么让他开心吗? 折腾好一会儿,许之归终于回到床上躺好,旁边的人也不要脸的占了他半个床。 “明天回家,”许之归侧身躺好闭着眼说着。 “不行,许天明天要来看你。”旁边人随意盯着那张疲惫的睡颜。 许天。 许之归想都没想,直接回绝:“让他去家里找我们吧,我要回家,天一亮办手续。” 之前小的时候他是极其不爱回那个家的,调皮的他总是故意磕碰,于是他就有理由来医院,才能让忙碌的父母因为他的伤口来看他一眼。而之后也顺其自然选择了医学,从小到大相比起来医院才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 可现在不知怎么,他却想回那个搬来没几个月的房子了。 是因为受到打击太大还是因为终于回家的时候不再是孤零零一人,他也说不好。 “我睡不着,你跟我讲讲吧。”许之归艰难地翻了个身,眼神明亮地看着支着胳膊侧躺的人。 “唔——”他像是难为地想着。 没给他太多时间,许之归问道:“你在地牢中,在想什么?在那漆黑一片的世界中,你在想什么?” 许之来放下支撑的胳膊,面朝他躺下,同床共枕,眼里只有对方。 他说:“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你忘了?我们是一体的。” “不对。” 许之来一愣,许之归虚弱但坚定地回着:“我当时想着‘啊,原来这么疼’以及‘许之来什么时候能发现我被抓了’。” 说着还自嘲的一笑,“原来暂且假定你是我,那你比我多活的那三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许之来,你跟我说我们一样,这根本不公平。” 背对着夜灯,昏黄的光把对面的人镀上了一层绒边,许之来看得出了神。 说得没错,三年能把一个人推倒重构,里里外外都改装一遍。 “那又有什么不同?”许之来扭过头不再看让他失神的人,“那我也是血肉之躯,肯定也是觉得疼。” 许之归说:“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许之来,我有钥匙。” “我有钥匙所以我知道我有逃出去的希望,但一无所有的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许之归很好奇,“我很好奇,你那把生的钥匙是什么?” 房间突然沉默了下来,许之归抬眼一看那人竟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睡了过去,太过于搞笑以至于许之归勾了勾嘴角,微微向那人身边凑了几分,轻呼一口气,也合上眼皮昏昏沉沉睡过去。 过了许久,久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得匀称,许之来才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旁边熟睡人的头发,喃喃道: “对不起。” 当一个人丧失一切希望变成行尸的时候又能有什么思想呢? 只有求死一个想法罢了。 可这又怎么能说出口,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收回留恋的手,许之来轻声翻下床,走进浴室发了一条讯息—— 十九号祝家舞会见。 手机亮着屏被扔在洗漱台,没一会儿水流的哗哗声传来。 叮—— 给我他的信息,我就给你你想要的。 那发信人的名字赫然是陆安。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停,许之来擦着不断顺着发梢滴水的头发,走到床边轻轻摁掉夜灯,随手将手机放在床上而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繁华,而另一处的陆安也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许之归也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眼,摸上微微热的手机,紧紧握着。 在这大雪来临的前夜,风暴的齿轮悄悄上了满弦。 第16章 翌日。 在跟满脸怨气的主治医生解释了半天后,许之来终于把出院申请办了下来,回到病房只见那人靠着叠好的被子面朝窗外发着呆。 “走吧,回家。” “嗯,走。” 许之归回过神,行动不便的站了起来,扶着床边一点点走着。 “来,坐这儿,小许为你服务。” 只见许之来从身后推出一辆轮椅,还鬼灵的用手比划了一下。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许之归咧嘴笑了:“那还不赶紧过来?等着我过去可不太现实。” “哎!来了!” 回到家,许之来把他从轮椅上抱起,稳稳当当走向卧室,舒舒服服安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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