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归叹息一声。 万泽并不需要他日日守着, 他只是想做出一番成绩给连翩看,所以才这么勤奋,可是勤奋也是笑话了。 比起万泽,当然是谢家的产业更重要。 谢燕归心道,他得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 距离下班点还有两个小时,陈临来了电话,问他今天晚上怎么安排,是不是还去布置房间。 谢燕归:“那里收拾的差不多,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 陈临:“听你的,烟花到了,具体怎么摆怎么放,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去安排。” 谢燕归预备向连翩表白的那套房子临江。 夜晚的江面灯火璀璨水波荡漾,岸边再燃放烟花,美轮美奂。 谢燕归:“烟花不要了。” 陈临:“怎么?” 谢燕归面无表情,但话中任何冷淡愤恨的情绪都没有带出来,平稳一如往常:“我想到更好的方法,烟花太俗。” 陈临没多想,笑着调侃了几句便罢。 . 与此同时,谢氏总部, 连翩拨了内线,让岁安将下午四点半之后的工作都取消:“我去接燕归下班。” 最近谢燕归总是加班。 问他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他也说没有。 连翩想,小狗大概是好面子。 眼看快过年了,去万泽走走,撑腰也罢解决麻烦也罢,反正总得让小狗没负担的过个好年。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恢复记忆。 难道是因为他? 当初有关江揖的事,连翩的参与导致事情加速。 如今难免就犹疑。 是不是因为他,谢燕归少受了谢清听的压力,所以恢复记忆的进程变慢了。 这是没定论的事,连翩只能静观其变。 到万泽董事长办公的一层,韦幸迎上来。 这时候就没必要瞒着了,谢燕归还在休息室没出来呢,韦幸就道:“少爷下午的时候头疼了,在休息,他不想让你担心......” 连翩:“我去看看。” 轻轻推门进去。 休息室窗帘没拉,谢小狗四仰八叉闭目锁眉的躺大床上,头发丝都是别来烦我的暴躁气息,不知睡着还是醒着。 谢燕归满心烦躁,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在撩拨他的火气,没睁眼,斥道:“出去!” 连翩:看来是没睡着。 来人并没有退出去,反而走过来,步履轻而和缓,冥冥之中的某种感觉让谢燕归周身僵硬。 一只手搭在额上,轻而暖:“头疼的厉害?” 谢燕归低低的“唔”了一声,就势攀上连翩的腰,将人带到了床上。 连翩半倚坐床头,只能看到谢小狗头发浓密的脑袋:“去医院看看?疼的这么频繁,一定有问题。” 也许是恢复记忆的前兆。 但再怎么,总有止疼的办法,吃药或者按摩...... 谢燕归:“不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这种时候,靠近了这个人居然眼睛酸楚,那种积蓄的恨意竟然变成了委屈和抑制不住的控诉。 但决不能打草惊蛇。 谢燕归早已经想明白如今面对连翩,只有一个方针:虚与委蛇。 脸埋在连翩胸前,声音闷闷的,含混又霸道:“一定是你总不在我眼前,我才头疼的,哥,我想和你一起上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趁着现在连翩对他还没有特别防备,总要对集团的各种事多加了解。 连翩:“行啊。” 不过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尤其管理公司,总得积累经验,连翩道:“这样,一周两天你跟着我,三天在这边,好不好?” 一件事可疑,所有的事都是疑点。 在连翩看不见的地方,谢燕归眸光冷峭,语气却亲赖:“不要,三天,我要跟着待三天。” 连翩:“那韦幸留这里坐镇,万泽很有前途,要好好管理。” 万泽主攻人工智能。 未来社会科技无处不在,原著中万泽从一个有潜力的分公司发展成了谢氏的支柱产业之一。 公司和人一样,也需要悉心照料才能茁壮成长。 谢燕归心道,这是好不容易将韦幸从总部推出来,怕他再回去? 来日方长。 他乖乖道:“都听你的。” 既然谢燕归不舒服,再待在公司也没必要,原本想带他去医院,但谢燕归坚持不去,连翩就带他回家了。 家里环境好,叫了家庭医生先问问也行。 两人离开万泽不久,消息就传到了谢清听处。 将录音送到万泽后谢清听就一直坐立不安,这样绝妙的一个安排,也不知谢燕归会做什么表现。 直接去找连翩对峙,还是忍下来韬光养晦? 如果是他,当然会韬光养晦,连翩虽年轻但心机手段都是顶尖,现在把持着谢氏,谁都讨不了好。 录音公布了又怎么样? 牵扯到利益,更不要脸的事也多了去,说到底还得看谁手里的东西多。 但是失去记忆的谢燕归会怎么做? 谢清听没法判断什么都不记得的谢燕归的行事,但那录音是他找了专业人士准备的,便是他自己听,每每都觉得这一步走的都是妙。 谢燕归若忍下这口气徐徐图之,便只能倚重自己这个叔叔。 如果闹出来,小情侣之间裂痕难弥,除非连翩立即将谢氏全送谢燕归手里,否则再没有破局的办法。 可连翩舍得吗? 纵然舍得,既然知道被算计,他敢放手吗? 总之一团乱麻之中总有他施展之处,现在只需安然高坐。 谢清听越想越得意,听到连翩去找谢燕归,两人亲亲密密回家的事,便有些坐不住。 是连翩收到消息,还是谢燕归没收到录音? 急的很,到底只能等。 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 腊月二十四小年夜,按照惯例是谢风泉一家和谢清听一家一起吃饭。 今年这规矩也没变。 不过餐桌上少了谢风泉,多了连翩。 谢清听从不吝惜谈起大哥谢风泉的好,说到动情处还掉了眼泪。 谢承安红了眼圈,大伯真是个很好的人,当初他闯了什么祸不敢告诉自家老头子都是跑来找大伯。 谢燕归面色悲戚沉默不语,掐着手心才没太动情,他什么都不记得,伤心也不能太过。 连翩看着谢燕归木木的垂着眼,抚了抚他的背。 一顿饭吃的寂静寥落。 隔天,谢燕归跟着连翩去上班,上午像连翩的尾巴,下午在公司闲逛。 碰巧遇到谢清听。 叔侄关系早已经缓和。 谢清听问谢燕归分公司管理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又怅惘的提起当初跟着谢风泉学管理公司的事。 事是真事,感情也是真感情,说到动情处唏嘘又酸楚。 午夜梦回他不是没有后悔过,那么好的大哥,钱也早就够花,怎么就不知足呢。 可更多是嫉妒。 如果他投胎成谢风泉,那该多好。 唏嘘间听到一句淡淡的叙述:“那份录音,二叔有心了。” 刹那间谢清听寒毛直竖:“你怎么知......” 谢燕归原本只是炸他,此刻已经了然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集团总和连翩不对头又能弄到连翩录音的,谢清听嫌疑最大,真是谢清听,谢燕归明白他最有利的同盟出现了。 哪怕谢清听目的恐怕不纯,但至少现在他们的目标一致。 看着谢燕归面无表情的脸,谢清听有些心慌:“你想起来了?” 谢燕归摇头,面无表情下,眼角眉梢分明是少年人看不见去路的惶然和颓败。 俨然强撑。 只道:“我以为他爱我。他不喜欢二叔,我就也远着二叔,没想到,二叔什么想法,看我笑话吗?” 如果是什么都记得的谢燕归,绝不会这么脆弱。 谢清听同仇敌忾:“怎么会! 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防着连翩原本就是为了你,想不到他真有问题......” 谢燕归:“那现在该怎么办?二叔,我不能让我爸的东西落到他手里,二叔你帮我,事成,我不会亏待你!” 到底是孩子,许诺也只这么一句“不会亏待”,具体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都要。 事情终于走上预想的道路。 谢清听踌躇满志,面上却有种被污蔑的愤慨:“燕归,二叔什么都不要,二叔只要看着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感觉像大哥还在,二叔就满足了。” 不管连翩如何,但谢燕归很早就对这个二叔有了判断,豺狼一样的人物。 什么都不要? 看来是什么都想要,不过是被连翩截胡了。 谢燕归“强撑”的面无表情龟裂,不好意思的望着谢清听:“二叔,对不起,这些日子我......” 谢清听大气一挥手:“不说那个,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叔侄两人各怀心思,谢清听主导,让谢燕归目前韬光养晦,徐徐从连翩手里要权利。 至于别的,他要想想。 谢燕归“懵懂一片”,毫无章法的努力想要找回主导权的行为,都被谢清听轻描淡写的拂去。 谢清听心中不屑。 如果是被谢风泉带在身边教导过的心机深沉的谢燕归,他还忌惮两分,眼前这个,傀儡而已。 想起那小狼崽当初的厉害,如今的谢清听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谢燕归摸准谢清听的脉,反正现在谢清听的筹谋都是为他。 就像赌博,开始总要给赌徒一些甜头。 心道将来谢清听要老实,的确可以给他几分好处,若是抱着当摄政王的念头,那算他倒霉。 至于连翩...... 心头那种委屈和愤懑又弥漫上来。 他喜欢他,也恨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 叔侄两人简单叙旧,怕引起连翩警觉,说话没超过二十分钟。 连翩自然收到消息。 昨天小年夜才提过谢风泉,如今公司算得上和谢风泉最近过的只有谢清听,谢燕归八成是因此才和谢清听亲近。 他没问,谢燕归倒提了。 眼圈儿红着:“二叔说了很多父亲的事,是我不好,竟然想不起来......” 这事连翩没法安慰,淘洗了热毛巾给他敷眼睛:“你好了谢叔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谢燕归没说话,只握紧了连翩的手。 他手背被划破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条很淡很淡的印记,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印记又加了几分犷然。 这种热度和力量,已经有了压迫感。 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小狗水汪汪的桃花眼被毛巾盖住的缘故,连翩竟从他挺直的鼻梁绷紧的下颌,感知到了成年男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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