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每次出手都像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 看了人家是怎么打架的,乔已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仿佛在和他们玩过家家。 这些人壮归壮,但速度太慢,蛮力轻易就被巧劲化解。 他们虽然人多,却实在不经打,除了声音大,根本毫无优势。 其中一人不慎被自己绊倒,刚好摔在乔已面前,被自己手里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脸,疼得哀嚎。乔已眯了眯眼,抬脚就想踹,脚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有人先他一步把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人重重的踩了下去,险些把人踩吐血。 他一手撑着乔已,抬起另一只手臂去挡对方的拳头,然后抬脚朝着地上的人再次踹下去。 警笛声如同破空的利剑,由远至近愈发洪亮。 乔已瞳孔微缩,沉声喝了句:“郑休!” 落下去的脚猛地顿住,像踩了急刹似的停在了那人头顶上方半寸之处。 地上那人已经没了爬起来的力气,听见警笛声反而松了口气,他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二人:“操你妈!给老子等着。” 警车靠近前剩下那几人便开着车落荒而逃,只剩地上这个险些被郑休踹死的。 警车在店门口停下,周围的人迅速聚集,指着被打的女孩七嘴八舌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乔已抹了嘴角的血痕,发出一声冷笑。 他望向追着施暴者的远去的警车,目光始终淡淡的,忘了自己还挂在另一个人的手臂上。 警笛声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划破天际,点亮黑暗,让所有看热闹围的人在顷刻间活了过来。 女孩推开身边伸去想要扶她起来的手,在警方的搀扶下朝四周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乔已别开脸,唇角有血渗出来。 门牙似乎有些松动了。他伸手想要证实会不会真的损失一颗牙,却被右边伸来的手阻止了动作。 “别碰。”耳边出来一声压抑的轻语。乔已这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人,连带着感受到了肩上放置的那只手传来灼热的温度。 乔已想起刚才那幕,不由有些后怕,连带着突然消失的事同时发作起来。他稍稍侧身,使揽在他肩上的手自然垂落。 乔已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么一副模样,但他自我感觉尚好,除了门牙的坚固性,其余一切都好。疼痛于他就像家常便饭,麻木了,自然感觉不到疼了。 两人靠的太近,乔已需要稍稍抬头,才能注视郑休的眼睛。本想趁着警察还没朝他们走来,问问他刚才去哪儿了,谁料入目却是双赤红的眼。 乔已怔了怔:“你怎么了?” 突然消失了许久的郑休又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面前,还一副泫然欲泣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就好像人翻来覆去欺负了一样,挺那啥的。 乔已拧着眉,戾气消散了大半:“被打的是我,你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干什么。” 郑休垂着眼,双眸红的不像话,踹人时的那股狠劲还没褪下去,看起来既残忍又可怜。 乔已眉头越蹙越深:“我不就是说话大声了点,你也不至于要哭吧?” 郑休摇摇头,盯着乔已脸上的伤口:“怎么会弄成这样?” 乔已三言两语概括了经过,指了指被打得女孩:“眼熟吗,说起来我这算是替你出头。” “不需要。”郑休皱着眉:“我不认识她们。” 乔已笑了笑:“我知道。” “下次,别这样。”郑休盯着他脸上的淤青,目光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海,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却在黑暗里翻起滔天巨浪。他抿着唇,眼神晦暗,忍了半晌:“她们来要联系方式,我没给。” 乔已怔了怔,对于这句忽如其来的解释产生了片刻的悸动。原本已经麻木了的痛感就像压缩进气球里的氢气,到了临界边缘后忽然炸裂开来,疼得猛烈,毫无道理,便只能移开目光,错开那道深渊般的注视,语气有些生硬:“你刚才去哪儿了?” “买药。”郑休紧了紧手里的袋子,盒子上写着醒酒药:“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不知是难疼痛还是其他,乔已眯眼轻啧了一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警方了解完那边的情况,过来例行问话。 乔已被身体莫名其妙出现的变化弄的十分烦躁,态度不由冷淡下来,像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女孩的衣服被撕破了,披着店里提供的小毯子频频朝他们张望。 “她们想过来道个谢。”一个年轻警察说:“你很勇敢。” “不必了。”乔已说。 “你放心,人已经抓住了。”年轻警察看了眼乔已脸上的伤,又看了看在他身后半步不肯离开的郑休,对二人说:“上车吧,先去医院。” “不用。”乔已用右手蹭了蹭左手背上的血:“我没……” 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人打断。 郑休扫了一眼路边的车:“哪辆?” 警察指了指女孩坐的救护车:“先简单处理一下。” 乔已不想去,不管校霸如何哄骗,甚至于威逼利诱的办法都使出来了,乔已还是不愿意。 “我说了,我没事。” 年轻警察以为两人之间有矛盾,就好言好语开导了几句。乔已不仅听不进去,甚至开始有些不耐烦。 他甩开校霸的手,弯腰钻进警车里:“不是去派出所吗,走不走?” 年轻警察看劝不动,只好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只有郑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你到底……”乔已刚一扭头,便如同吞了石头似的,哽得说不出话。 这人怎么…… 乔已表情几变:“你……” 警察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了回去。 他的专业没有教过别人哭了该怎么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一米八几,看起来都快拽出天际的男高中生。 现在小孩儿都这么敏感吗? 警察看着后视镜,感慨现在的孩子一代不如一代。 乔已怔了好半晌,最后皱着眉,神情古怪地钻了出来。 “你去哪儿?”警察探出头。 乔已像听不见似的,大步流星朝救护车走去。 警车看了看郑休:“那你呢?” 校霸低头看了看他,眼里红血丝虽然没褪,但表情淡漠,眼眶的泪水化作一片水雾,眨了两下便消散了:“我陪他。” 警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救护车,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的小孩儿还挺有意思。 两个女孩儿蜷缩在车里,脸上的伤口经过擦拭反而显得更加恐怖。 原本漂亮的脸蛋如今根本没一处好地方,后脑勺还绑着块拳头大小的纱布,浑浑噩噩地缩在角落里,无论工作人员怎样安抚都始终不愿意躺下去。 乔已上去后听见其中一人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他没回应,挑了个角落坐下来。 医院人员替他清理脸上的淤血,车门被人轻轻拉开,郑休面无感情地爬上来,像个定海神针似的牢牢扎在了乔已身旁,把一旁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三两下清理好伤口,立马坐了回去。 “还有肚子。”郑休看向车里的医护人员。对方愣了愣,立刻问:“腹部有伤?掀起来给我看看。” 乔已:“……我没事。” 郑休皱了皱眉,乔已立刻瞪过去:“不许哭。”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女孩儿认出郑休就是刚才搭讪过的男生,却都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下车前,女孩儿再次向乔已道谢。 乔已垂了垂眼,面无表情地应下了。之后在校霸的监督下看了医院,拍了片子,处理了伤口。 医生交代后面几天要饮食清淡,伤口不要见水,郑休都一一记下了。 “也就是看着凶,其实都是皮肉伤,没伤着骨头,没大事,回去养几天就好了。”给乔已看诊的是个男医生,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 乔已瞥了眼他胸口的牌子,心说好年轻的主任。 大概是因为长期熬夜忙于工作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眼镜下的脸透着淡淡的倦,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但即便是这样,乔已还是觉得这人是他见过的男医生里长得最帅的。 “听说对方有好几个人,都挺高挺壮。”医生抬眼睨他:“你这种体格,只受了这种程度的伤,看来他们也不太行,花架子吧。” 乔已皱眉不语。 也就是看他帅,否则早掀桌子走人了。 “不过你还是很厉害。”医生笑起来:“这个世界冷漠惯了。我也有个女儿。”医生话音一转,笑容逐渐柔软:“今年刚上小学,小女孩儿嘛,爱美,说自己是班花来着,这点倒是随了我。” 乔已嘴角扯了扯,但凡有点姿色的人都这么自恋吗?校霸就没他们这么不要脸。 “你很好。”医生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希望我女儿以后遇见的人都能像你们这样。” 乔已同样笑了笑:“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怎么想是我的事。”医生说:“你不用在意我的话。” 乔已抿了抿唇,忽然说:“未成年就生小孩儿,你的话的确没什么参考性。” 医生笑弯了腰:“你觉得我多大?” 乔已不语,医生又看向郑休。 郑休沉默了一会儿,见二人都在等他的回答,才说:“三十三。” 医生挑眉吹了声口哨:“棒哦。” “你怎么知道?”乔已有些惊讶。 “……”郑休指了指门外走廊,如实道:“医院大厅挂了他的照片。” 乔已哦了一声,斜眼看向医生:“原来你这么老了。” “没关系啊。”医生对乔已幼稚的报复行为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悦,反而笑眯眯地说:“长得年轻就够了。” 乔已盯着他,有些吃瘪,不禁再次朝医生胸口的牌子看去。 林禅意。 真够烦人的。 乔已的脸倒映在玻璃窗上,唇角微微向下,微妙的透露出此刻的情绪。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将玻璃上的人影拉出诡异的弧度,郑休站在乔已身后,目光停在两人相互重叠的影子上。 “好了。”医生摘了眼镜,轻轻搁在办公桌上,俯身从屉子抽出只骚紫色手机,两指捏着朝着二人摇了摇:“我要跟我女儿视频通话,打个招呼吗?她超可爱。” 乔已唇角继续向下:“不必了。” 医生举着部通体流光闪烁的手机,险些没闪瞎乔已的眼睛。他冲二人抬了抬下巴,微笑道:“门在那儿。” 乔已目光掠过玻璃上的人影,转身直直踩了上去。 “你站这么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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