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放开你?我有什么好处?” “……” 你捏着我又有什么好处? 脸上的痛感愈发强烈。 “我们实际上是从未来来的,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将来吗?” 温景行的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淡漠,语气却满是急促的慌张。 右手一僵,食指和拇指逐渐分开,“说。” 上钩了啊,到底才十几岁,和传闻中叱诧风云、沉稳善谋的首相时期没法比。 简纾把温景行带回宿舍的第一时间就嘱咐过他,不要和阮世礼说任何将来的事。 温景行一开始并不能理解,如果不告诉阮世礼他将来是首相,简纾要怎么从他口中询问有关萨基之战的事;又或者成为带领整个国家、名流青史的首相明明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至少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能和他说。 这几天下来,他有一天明白简纾的想法了。 年少时的阮世礼对政治并不感兴趣,对军事的热情也仅仅限于看书,实操时更多地就是敷衍地完成任务。 画画都比参加社交晚会要更吸引他一点。 简纾不想告诉他,显然是动情了,因为动情所以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历史不能改变,就是再不情愿,这个此时看上去除了美一无所有的少年也终将成为史册上他们熟知的那个人。 温景行对什么狗屁历史伟人并没有兴趣,但,把美的东西毁灭却是他爱干的事。 既然简纾下不去手,那就让他来。 * 简纾大包小包回到宿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奇怪的场景。 温景行躺在阮世礼的床上乱翻他那几本珍藏的旧书,而阮世礼则默默坐在床上看着这货糟蹋他的书。 默默收回迈进房间的腿,简纾抬头看向门顶的牌号,B201,嗯,他没走错。 难道他又误入了什么诡异的平行空间? 这两个竟然能这么“和谐地”共处一室? 简纾难以置信地在门口又观摩了几分钟,才满意地进了门,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如果有手机就好了。 然而,几分钟后。 “阮世礼!你为什么一本书都是空白的!还有这个笔记本全空的,之前给你理的东西呢!” “温景行!你又把奶吐我床上了是不是?怪不得跑对面去了,我和你说了,你现在是四岁不是三十二岁,能喝多少东西心里不能有点数吗?!” “都给我起来!” “你过去给我把作业写了,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温景行你自己过来把床单给我拆了,不然晚上就睡地上吧。” 刚回到这个世界时的悠闲与落寞就像是水中的泡影,消失得一干二净。 阮世礼是很忙,但主要原因是他跑不掉,寄来的晚会邀请函都是推不了的,军事训练除了个别身体不行的,所有人都强制参加。 于是,本来因为舍友“突变”心情就不太好的人,因为这些事心情就更不好了,这才很多天都没有和简纾说过话。 和简纾想象中阮世礼忽然懂事了,要准备去贵族圈子里大展身手,发展人脉关系,为将来铺平道路没有半毛钱关系。 更恐怖的是,他一个月不在,这人一点都没有学过。 书本干净得可怕。 教学日历上只剩下十几天就要到来的期末考让简纾更害怕。 这货必挂无疑。 温景行倒是乖,但他不可能在这里藏一辈子啊,简纾自己吃饱饭都才刚刚好,哪里有钱养一个小孩? 还有,这人总是去惹阮世礼,两个凑在一起就永无宁日。 简纾抬头看向天花板,床上的两人傻傻看着他,没有一点要挪窝的意思。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阮世礼最后是成为一代名相了,可他最后得到了啥?! 沉默。 * “你一个人乖乖呆在这里听到没有?我们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 下午轮到四年级开放寒假前的集体大会,简纾和阮世礼都必须参加,于是,温景行要一个人留在寝室。 平时上课的时候倒也还好,整栋寝室里除了鲍里斯先生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没什么人,但,今天不一样,除了四年级生其他学生都留在宿舍,他一旦出门乱晃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说到底,私自在学校里养孩子会发生什么结果? 简纾再次沉默。 “走了。” 阮世礼睨了眼放肆躺在他穿上的温景行,一眼不想多看,立刻出门。 “你乖乖的啊。” 简纾忍不住再次嘱咐,身体立刻跟上阮世礼的步伐。 一个半小时后。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听讲座时,他眼皮一直在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平时总是神游的阮世礼,都比他专注。 简纾和阮世礼还没走到第六宿舍门,就能听到整栋楼就爆发出各种吵吵嚷嚷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穿着其他宿舍舍服的男生趴在玻璃墙外往里张望。 简纾心一凉,立刻向大门冲去。 大厅里,鲍里斯先生端坐在沙发中央,怀里抱着本应该在他们房间里好好呆着的温景行;四周围满了整个宿舍的男生,玻璃窗外更是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 简纾出现时,上百双眼睛立刻聚焦到他身上。 索尔公学某宿舍平民男生圈养四岁幼童?! “小纾纾~你回来啦!” 手里握着好几根棒棒糖的温景行甜甜道,奶呼呼洋娃娃一般的笑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靠——比我妹都要可爱。” “你妹知道你这么说话么?” “好小一只啊。” 直男和猛男汇聚的贵族男校索尔公学因为这只可笑的小生物彻底“疯狂”,有一半的男生猜测这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另一半则坚持认定这么可爱的小生物一定得是蓝孩子! 跟在简纾身后进门,同样遭到目光洗礼的阮世礼沉默地移开眼。 毕竟这是一只从B201内爬出来的生物,身上还套着绣有南郅阮家家徽的毛衣,再加上这张脸,与其说是简纾养的,更像是阮世礼养的。 与此同时,不好的回忆涌入阮世礼的脑海。 他想起了从小就爱给他套丝绸小裙子,到处说“这是我女儿”的母亲。 “所以,世礼和简纾,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鲍里斯先生缓缓开口。 三个当事人,一个在吃糖、眼里带笑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另一个则从那天诡异场景发生后就对温景行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简纾的大脑飞速运转,肯定不是说是他家的,就“简纾”这种平民出身的背景,入学时,索尔公学铁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查得一清二楚。 默默地转头看向阮世礼又看了几眼约瑟夫。 最终,那一堆空白的作业本和笔记本促使简纾做下艰难的决定。 “他,的。” 死亡之手指向了懒懒靠在墙边的阮世礼。 ----
第37章 质问 ====== 第六宿舍在短暂的沉默后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知道阮家那么大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就只有阮世礼一个孩子!” “不是,这白发紫眼的,和财政大臣一点不搭嘎,母亲的基因得多么强大。” “有没有可能不是阮世礼他爸的,是阮世礼的。” “兄弟,这小孩看着也得有四五岁了,要是阮世礼的,那他十岁出头就能?” “……闭嘴吧,有画面了。” 鲍斯里先生显然相信了简纾的话,转头看向站在墙边的阮世礼,“世礼?这是?” 简纾和温景行统一转头。 “不是我的。” 阮世礼果断拒绝,宿舍内再次炸开了锅,但他随即补充道,“是约瑟夫的。” “噗——” 坐在鲍里斯先生身边正喝茶的约瑟夫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说话一向文明的他也忍不住了,“这小孩跟我长的一点都不像好不好?!甩锅也得甩给XXX吧。” XXX是第六宿舍里唯一白发的男生。 简纾一直也有这个疑问,温景行到底长得像谁,反正跟约瑟夫是一点不像。 “那就跟我像了?” 阮世礼嫌弃地睨了眼正专心致志吃棒棒糖、嘴角凝着透明口水的温景行。 众人:至少比约瑟夫像一点。 眼看闹剧越来越大,鲍里斯先生叹了口气,抬手慈爱地摸了摸温景行的脑袋,“小朋友,你认识他们三个吗?” “认识。” 此时的温景行无比乖巧。 “那你和他们有关系吗?谁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 “简纾。” “没有其他人了吗?你不用怕直接说出来。”鲍里斯先生继续问道。 这个孩子可以是阮世礼的,可以是约瑟夫的,但绝对不可能是简纾的。贵族家庭里各种混乱的关系见怪不怪,十岁就有孩子还真可能发生,又或许是上辈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但,简纾的家庭背景他们是调查得一清二楚的,绝对不会有这样一个孩子。 温景行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真心希望有一个的话,那就阮世礼吧,我讨厌他。” 鲍里斯先生:“……” 然而,被指认的阮世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大厅,显然是不想多看温景行一眼。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这个孩子由鲍里斯先生代管。 简纾开心地把给温景行买的东挪到鲍里斯先生的办公室,要是再养下去他又要吃不起饭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 温景行扯住简纾裤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认识了这么多年,直觉告诉我多半是你自己作的,”简纾欢快地道,“所以,自作孽不可活。” “你要是呆不下去,就想办法自己回去。” 温景行一时说不出话,但捏着简纾西裤的小手始终不肯松开,稚嫩的孩童音调不再像之前那般轻快,他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如果我有办法能回去,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 简纾立刻反问。 这里有他要的一切:有活着的阮世礼,一个提供第一手资料的活体样本;将来还会有他要的答案,虽然可能还要等上十几年。 “简媛呢?你不考虑一下你亲爱姐姐的感受吗?她难道对你不好吗?” “患脑癌的弟弟好不容易醒过来,现在又不知所踪,还有那些在意你的学生,同事,爱思玲夫人……这些活生生的人都比不上一个阮世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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