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们周围的年轻人纷纷投来视线。 “好好说话,不然接下来每天我多让你写十张试卷。” 简纾沉下脸。 “我真不知道,以前考试从来没有写完过。” 阮世礼真诚道。 这好像确实是实话——曾经亲眼见过那几张惨不忍睹的试卷,简纾一时语塞。 “您好,一共是1087块冰吉币,您是现金还是支票?” 结账台,穿着棕黄色制服的经理将账单递给简纾,脸上有着标准的职业笑容。 “你说什么?!1087块!” 简纾没忍住惊呼出声,这回整个咖啡店里的人都看向他。 刚刚还跟在他身边的阮世礼此时站得远远的,身侧不远处,三三两两围着几个穿着丝制礼裙的年轻小姐。 其中一位身着淡黄色及膝小短裙和白色丝袜的小姐在听到简纾的惊呼后,竟开心地尖叫出声,拍了拍身边的朋友,径直向阮世礼走去。 “先生您好!你的朋友好像遇到了一点困难,不知道是否需要帮忙?” 阮世礼微微后退几步,礼貌地将右手放到胸前向直勾勾盯着他的几位小姐致意,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简纾身边。 “问你要不要帮忙。” 阮世礼说着,扫了眼简纾手里布制的小钱袋,“噗嗤——”笑出了声。 从来没有这么窘迫的简纾被这声极具嘲讽的笑逼急了,胡乱拿了几张大的纸币放到收银台上,一把攥紧正笑得前仰后翻的阮世礼,大步冲出咖啡店。 身后,几位小姐的呼声娇滴滴、俏生生,要将简纾的理智燃烧殆尽。 “美人公子,不如跟我们呀!这位长发小先生连饭钱都付不起呢!” “哈哈哈哈……” 在这个世界,简纾每个月从简萝那里收到的生活费只有2000块冰吉币,虽然学校很大程度上减免了他的学杂费,可日常开销都是必须的。 在索尔公学,一顿正常的饭至少需要60块冰吉币。 也就是说,他除了吃饭以外剩下的钱就只有200块冰吉币…… 虽然,以前他只是一个历史教授,工资并不高,但从小到大,简纾从没有在经济方面受到“威胁”。 更不要说,十六岁的少年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多。 简纾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了,每一顿他都是算好了钱去点的饭,尽量点一些吃饱的主食和打折的餐品。 至于咖啡……这种奢侈品就更不要说了。 他刚刚在图书馆前为什么要心虚说请阮世礼吃饭啊! 上帝! 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到萨基之战开始那天,他早该饿死了! “生气了?” “没有。我就一个问题,你父亲不是财政大臣吗?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的钱包?贵公子大人?” “嗯,真要说的话——首先,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现钱,用钱都是写支票记账的,花钱家里都会知道,在咖啡店这种地方消费……可能不太被允许;还有就是,我在存钱。” 吃饱喝足了的阮世礼,说的话都比平时长了不少。 简纾脑子忽然闪现过一个奇怪的场面:他手持一根鱼竿坐在海边,鱼竿上吊着一堆垃圾食品;大海里一只有着黑发黑眼的美人鱼正目光熠熠地盯着他的诱饵。每次他来海边,这只笨蛋美人鱼都会上钩,从来不长记性。 是不是只要他每天请阮世礼吃饭,就能从他嘴里多骗点话出来? 到现在简纾一点都摸不清这个小屁孩,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不爱说话。 手不小心触到兜里扁扁的钱包,简纾瞬间拍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存钱做什么?” 还是趁他心情好多问问吧,这样比较实际。 “你真想知道?” “嗯嗯嗯。” “我预感将来会有一场大战——” “什么!” 简纾瞬间石化在路上,双眼瞪大到几乎要蹦出眼眶,头上几根脱离大部队、没有梳好的呆毛以紧急状态迅速直立! 什么情况?! 难不成首相大人他小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但是有极强的第六感,所以精确地预判了未来的走势,并一步步奋斗努力改变自己的天资,最后厚积薄发,以天才之姿引导了A国,为世界带去光明?! 阮世礼惊奇地看着简纾刚刚还一脸嫌弃的表情,瞬间变成五体投地的崇拜。 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宝石闪闪发光,甚至能看到些许透明的液体;脸颊上的肌肉紧绷,唇微微颤动。 这副表情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好像就是这样。 要说像什么,跟那群第一次见到神父的信徒有些许类似。 无论如何,阮世礼对简纾这样看着他的表情甚是受用。 “嗯,所以我决定多存点钱,到时候好跑路。” 刹那间,风起云转。 简纾一巴掌呼上阮世礼的后脑勺,丢下完全没跟上变化、僵在原地的阮世礼,像是要远离什么肮脏的东西,快步跑开。 他就不应该对这人有什么期待。 就算这个阮世礼不知怎么预料到将来有世界大战,也不会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国家的铁血首相!!! 而是那批带着所有财产、毅然决然丢下祖国逃到中立国享受生活的无耻贵族。 “你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简纾越说,阮世礼靠他越近。 最后,两人竟在大街上,穿着西服西裤毫无形象地你追我赶。 跑到后来,简纾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深深喘着气,脚踝微疼,“停停停,你最厉害,你最牛,你是天才,是上帝派来的救赎主……呼呼,呼,实在跑不动了……” 同样喘得厉害的阮世礼,捂着有点发疼的腹部,笑得一脸灿烂。 “年轻真好啊。” 从两人身边走过的白发老人不禁感慨,满脸羡慕地看向风华正茂的少年们。 简纾和阮世礼同时愣了一下,相视后大笑。 原来正常的十六岁少年是这样的啊,也不赖嘛,简纾心想。 * 为了解决贫困问题,简纾在被其他同学问是否能帮他们一起补课时,果断地答应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在第六宿舍大厅每晚九点,简教授的小讲堂都会准时开课。 幸好简纾过去几年来都在索尔,对统考以及大学合格考这些事耳濡目染,不至于露馅,全国第一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参课的一共有4个人,坐在C位的阮世礼,住在B202是约瑟夫室友的厉宇,两个来自第三宿舍的男生。 除了阮世礼外,简纾收每人160块冰吉币一节课的费用,在他了解的整个补课市场里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统考全国第一”在索尔开课的事,很快便传开了。 这样低的价格,不少要参加补考的学生都蠢蠢欲动,但鉴于阮世礼在场以及对简纾的能力抱有怀疑态度,都静观其变。 于是,模考成绩的公布就尤为重要。 “简纾,帮我去教室拿个书。” 一位六年级老生正巧看到坐在大厅里找书的简纾。 “马上,老地方吗?” 简纾一眼看到自己要的《亚基时代编年记》,赶忙把几斤重的书抱到怀里,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人抢走。 他找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一本能跟历史搭得上一点边的历史虚构长篇小说。 “嗯。” 老生奇怪地瞥了眼笑得像是傻子一样的简纾,这么多年,他头一回见到“被指使”还这么开心的。 摇了摇头,老生很快就走开了。 找到了书的简纾飞快跑回房间,将书“啪——”扔到桌上,攥起小本子就又往外跑。 正画着石头的阮世礼被简纾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手里的画又毁了,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周第几次了! “你干嘛听那些人的话?不理他们不就好了。” 阮世礼周遭的气压极低。 “非也,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平民生存下去的最好方式,就是顺应这里的规则。” 最近收了学费,每天都能多吃一点,他真的感觉好幸福! “你画完了?等会记得把作文给我背了啊,放在你书桌抽屉里了。” 简纾说完就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阮世礼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们正常恢复上课后,在刚开始的几天,简纾忙到每晚倒头就睡,偶尔还会碎碎念抱怨几句。 但现在才没过几天,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拿着小本子的简纾没有立刻往教学楼跑,而是一个一个去敲五六年级生的门,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并把详细的要求都记在本子上。 这是他摸索后最高效也最有益的方式。 简纾渐渐发现,不是所有的高年级生都以役使低年级生为乐,很多的学长都并没有这种习惯,但他问了,他们也会礼貌地提出一些小事,但对应的,简纾会收到小费! 同时,更重要的是,他逐渐对整个第六宿舍有了全面的认识,也能和不少同学说上话。 之前的光头老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见到简纾避如蛇蝎,再也没找过他。 总之,他的日子可谓过得顺风顺水。 很快,九月三十号,模考成绩公布的日子到了。 ----
第13章 模考成绩 == 为了保护学生的隐私,每场考试除了排名前七的学生会被公示在校园里的信息墙上,其余的学生只会从宿管那里收到装着成绩单的信。 第一节课结束,简纾飞速整理书包,瞥了眼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想什么的阮世礼,故作不在意地出了教室门。 出门后,他就以最快地速度直奔索尔最大的信息墙。 因为这是一场为了要参加补考的学生而设的模拟考,关注这场考试的人并不多,信息墙前只有七八个学生正围着淡黄色的成绩公示单。 但,实际上参加模考的学生并不少。 作为一所贵族制学校,索尔公学的教学水平不容置疑,但,学生的素质却参差不齐。 阮世礼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代表,当年入学显然是靠家族关系,虽然某人根本不以此为耻。 在简纾问起来时,阮世礼一脸坦然道,“我交的白卷。后来谈话时,中翊校长和我说,他从我的卷子上看出了我的潜能,真不愧是索尔的校长。” 简纾:“……” 相对,非常优秀的贵族子弟也并不少。 他们从小就接受了基本学业,礼仪,政治,修辞,体育等各方面的高水平教育,一言一行都是传统的训练下最标准的产物。 这些人几乎包揽了索尔每年的七个最优秀学生代表,形成等级森严的团体,往往以抱团的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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