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满意的点点头,估计这一趟到东夷国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虽然故里祁一不小心受了伤,但好像并没有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他们还说了什么?” 见谢春山复述了一半,忽然停了,萧怀舟奇怪的睨了谢春山一眼。 白衣道君脸色疑惑,眉头紧皱。 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可是又不太好判断这件事。 东夷说了什么? 谢春山竟是这副样子。 萧怀舟越发好奇,身子往前凑了凑,手也不自觉的拉住了谢春山的袖口。 “说了什么,不许瞒我。” 这话里的意思虽然带了点强迫的味道,可却是这几日萧怀舟对他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了。 语气像是撒娇,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谢春山,眼中也少了之前很多排斥的情感。 骤然见到曾经见过的清澈眼神,谢春山有些懵。 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将原话复述。 “但萧四公子与世子大礼未成,再加上婚礼之上有人抢亲,对我东夷的面子有损,所以国主吩咐,一会儿萧四公子必须从侧门进城,将大门关闭,不得放行。” 从侧门进城…… 萧怀舟虽然没有成过亲,但也知道民间的习俗。 明媒正娶的人应当选好良辰吉时从正门抬入,是为正妻,与夫君平起平坐。 而三妻四妾之中的妾,由于见不得光,身份又特殊,所以主家只会允许妾室从侧门而入,仓皇抬进去,以免惹得正室不快。 而从侧门入,就算与正室侧室没有关系,对于别的国家的使臣来说,也是一种羞辱。 东夷国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偏偏要为难萧怀舟,让他的马车从侧门进去。 这是在给大雍朝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也是为了当时大典未成,给东夷找回一些面子。 其实萧怀舟对于正门侧门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执念,这都是一些谈情说爱的东西,他要的是和东夷国合作,要的是东夷国站在自己这边。 从哪个门进去他都是东夷四皇子,都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东夷国主谈条件。 只要能想办法让东夷国主开心,他的目的就可以达到。 所以萧怀舟完全不在乎。 可谢春山偏要执着这件事,问出个所以然。 “为何要从侧门入?” 萧怀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谢春山解释这个东西。 以谢春山的偏执,未必可以接受,这一点不同。 当然,萧怀舟最担心的还是谢春山不能接受,万一东夷国提出来要让自己继续和故里祁完婚的话。 “为了面子,东夷国主好面子,从侧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萧怀舟略过这个想法,不准备去解释这正门和侧门的事情。 可谢春山却很执着:“如果偏要从正门入呢?” “偏要从正门入就得打起来,到时候东夷国主便不会与我合作,会影响大事,忍一忍没什么。” 萧怀舟知道谢春山是个聪明人,他想要将这权衡利弊的东西,一一交给谢春山。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总不能让谢春山一路莽过去。 谢春山若有所思的看向紧闭的城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怀舟以为他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这件事,准备安心的坐在车里等两个时辰之后,东夷使臣来通知他从侧门入。 心才安了不到一瞬,就听见谢春山道,“我在,谁都不可欺辱你。” 萧怀舟莫名有些心潮澎湃,心中燃起一种想要看戏的欲/望。 谢春山手腕翻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从他手中凭空出现,他精致的眉眼倒映在修长的剑身上,说不出的令人胆寒。 萧怀舟张了张嘴想阻止,却听谢春山道:“如果是归云仙府非要从正门入,东夷当不敢有异议。” 这话有点道理,萧怀舟心中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没办法,换做是上辈子的自己,那肯定不会受得了这种鸟气,第一件事就是把东夷的大门给拆了。 今时虽然不同往日,低调内敛了许多,但骨子里总还是不想他人欺辱的。 所以萧怀舟并没有继续阻止。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将小巧的茶杯捻在指尖。 慢饮轻嘬,吹了吹浮叶,于雾气中的抬眼,欣赏谢春山的剑。 霜寒十四州的剑。 剑光如虹,如银河般一去千里,带着猎猎风沙撞上古朴厚重的古城门,呼啸而过的声音似奔腾的沙尘暴。 排山倒海的剑意之下,古城门轰然坍塌为两半,徒留下空荡荡的锁链于半空之中余音寂寥。 萧怀舟手中那盏茶还未饮完。 外面的喧嚣已落了地,谢春山君子如玉端坐在马车中。 无人见他出剑,也无人见他收剑。 空荡荡的黄沙中,只余神邸一般的清音。 “归云仙府宗主谢春山,亲至。” 萧怀舟淡定的喝下那口茶,耳边密密麻麻传来城门上喧喧嚷嚷的声音。 这一下那些士兵用的是大雍朝的语言,不用谢春山翻译萧怀舟也能听得懂。 其实此时大雍朝经济发展的很好,经商大道四通八达,即使是东夷也有许多大雍商人驻扎,甚至互相之间通婚。 所以东夷人几乎是自出生起就会学习大雍朝的语言。 包括故里祁,故里祁来到大雍的时候,一口大雍语言说的贼溜,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所以刚才这些东夷士兵故意用东夷话说,就是为了完成东夷国主的指令,负责羞辱萧怀舟。 这会儿大门被谢春山劈开,狠狠的震慑了一下东夷国,吓得他们也不敢说自己的语言了。 萧怀舟心中多少有些爽快。 这场喧闹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城门那边就来了一对仪仗很大的人马。 看制式,应当是东夷国国主故里青亲自来了。 有士兵帮着喊话,用的还是大雍朝的语言:“国主听闻归云仙府上一任宗主早已故去,请问是哪位宗主到访?” 东夷国国主这么一问,萧怀舟这才想起来。 谢春山此时应当还不是归云仙府的宗主呀。 他记得前世,是他替谢春山拿回玲珑骨之后,让谢春山恢复到巅峰时期的状态,才回了归云仙府继任宗主之位。 刚才,谢春山为何会称自己为归云仙府宗主? “归云仙府,谢春山。” 城门那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听到大臣的声音:“可否请宗主令一见。” 东夷国很慎重,毕竟归云仙府任何一个弟子都是不可以随便得罪的。 更何况是大弟子谢春山。 众所周知,归云仙府宗主之位,可以号令众仙门。 仙门百家,游仙散仙,见宗主令,都必须俯首听令,不得有误。 可见宗主这个位置,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坐的。 因为谢春山被归云仙府赶出来这件事,几乎所有仙门百家都知道。 前世的时候,在他把谢春山带回府里的第二年,便陆陆续续开始有仙门百家的人来追杀他,想要取谢春山的性命。 那一年,萧怀舟给自己院里增加了八百多个护卫,结果八百护卫死伤无数,终于是保下谢春山一条命。 萧怀舟一直没问谢春山,为何会被仙门百家追杀。 当然那个时候他即使问了,估计谢春山也不会告诉他。 而这一世因为谢春山提前恢复,再加上他一早就和谢春山离开了王都,也不知那些仙门百家的人为何没有收到消息跑过来追杀。 还是说一旦谢春山离开王都,就无人敢再来。 萧怀舟皆不知。 谢春山于他,不论前世今生,都只是一团迷。 一团无解的谜。 如今谢春山称自己为归云仙府宗主,自然是要拿出凭证来。 萧怀舟很担心谢春山圆不了这个谎言。 他遂拽了拽谢春山的袖子,小心翼翼问道:“你现在仙力恢复多少?” 要是依着萧怀舟的性格,那一定就教谢春山直接拿剑说话,再来一剑削下东夷城城门,给他们一个威慑力,让他们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可谢春山不会说谎,萧怀舟很担心他露馅了。 感受到手腕袖子下面被人小心翼翼拎着,来回摇晃。 像一只小奶狗,可可爱爱的在怀中撒娇一般。 谢春山垂下眼,很珍惜的盯着那只手。 而从萧怀舟这个角度,其实是看不到谢春山眼神的,反而只能从这个动作,判断出谢春山好像是低下了头,多少有些羞愧的模样。 果然是在骗人吗?连骗人都骗不利索。 萧怀舟努力给他出主意:“你要是还有仙力,不如随随便便捏个法令出来,左右东夷国的人也未必见过什么宗主令,不一定能认得出。” “实在不行,我就让马车飞速的从侧门跑进去,这样东夷国主也不会多废话。” 萧怀舟连退路都想好了。 可谢春山一直盯着他拽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 这是萧怀舟第二次拽住了。 他们第二次靠的这般近。 “你在担心我?” 过了良久,谢春山才开口。 萧怀舟一愣。 “人间话本上说,一个人替另一个人出主意,便是担心那个人。” 这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萧怀舟仰头望天,一时间不知道让谢春山学习人间的感情是好是坏。 这怎么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并不是,你不要将这个词乱用。”萧怀舟一本正经的否认。 他的眉头轻皱,耳朵根处还有些微不可见的绯红蔓延上来。 这些小小的细节全都被谢春山收入眼底,但谢春山没有作声。 眉眼轻弯的弧度,不易察觉的证明他此刻心情甚好。 谢春山显然没把萧怀舟小小的狡辩放在心里。 “不必担心。” 谢春山抬手,像挥出一抹流星一样往外一扬,外面原本不算特别亮的天空,忽然流光溢彩。 像一串上元节才会放的烟火,突然间绽放开,照亮了灰扑扑的夜空。 璀璨异常,如神坻降临。 夜空之中,一个乳白色巨大的“谢”字,横贯了整个东夷王城,从王城的任何一个角度抬头看,都可以看见那个巨大的字。 一个“谢”字印。 代表归云仙府宗主的字印。 字印的边缘不停地向下挥洒着带着神谕的流光,满城百姓皆仰头,不自觉地举起手想要捧起多一点的神谕赐福。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这伪造的真漂亮,你们这招哄哄凡人还是绝对可以的。” 萧怀舟都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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