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沉默在那儿。 故里青说的一点也没错。 要是故里祁最后能活着继任东夷国主之位的话,以故里祁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和东夷国产生事端的。 自然能平平安安。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故里祁能活下去的情况下。 上辈子故里祁死的太惨了,萧怀舟记得当自己得知故里祁死去消息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岁。 故里祁比他小两岁,按照大雍朝的习俗来说,故里祁那时候只是刚刚成年而已。 如果没有萧长翊,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即使说对国运有损,那也应该是萧长翊,而不是故里祁。 萧怀舟静静的盯着谢春山,想看他要怎么编下去。 三清宗,都已经被谢春山灭了,如今再打着三清宗的名头,倒显得是谢春山在说谎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谢道君,真的会开始说谎吗? 萧怀舟不知道。 就听故里青不依不饶的问: “劳烦谢道君告诉我,是三清宗哪个不长脸的说出这种有辱国运的话,孤到要亲自去问问他,当着孤的面还能不能说得出来。” 营帐里有一丝尴尬的气氛在悄然蔓延。 过了片刻,他们二人才听到谢春山语气淡淡道。 “并非三清宗。” 故里青刚准备炸,责问不是三清宗是哪个不长眼的? 就听到谢春山继续说:“是本君说的。”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好像被人一下子戳破了,整个解下气来。 故里青本来有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但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那双眼睛只能无力的瞪着。 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是一个不长眼的在说这句有损国运的话。 所以这个不长眼指的就是谢春山。 隔了好久,故里青才找回了一点失去的面子:“谢道君就不要跟孤开玩笑了,你是归云仙府谢宗主,三清宗不过是归云仙府旗下的一个小门派,大雍朝与您也是并肩而立,您这是何必委屈自己……” 何必要委屈自己,跑到大雍朝去做一个小小的国师? 在归云仙府要什么没有啊。 三清宗本来就是恶名在外,仗着归云仙府的名头,不知道为非作歹干了多少坏事。 整个凡间都对三清宗唾之以鼻。 这谢道君谢宗主到底是图什么? 谢春山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波澜。 “不委屈。” 啊? 啊啊? 故里青更是不理解了。 “三清宗,本君已亲手剿灭,即日起本君就是大雍朝的国师。” 每一个字从谢春山口中流露出来,都是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 丝毫不会让人以为他在开玩笑。 “本君刚才说了,萧四公子不可与东夷国联姻,否则有损国运,本君没有开玩笑。” 谢春山这是一副一定要拒绝到底的态度。 萧怀舟思量着,何时这位谢道君变得这么刚,从前分明是一点谎话也不说的。 如今倒是说的溜溜的,他和亲这件事跟国运有什么关系? 就算谢春山真的是他们国师,那也不能这么信口胡诌吧。 很显然,故里青也有同样的问题。 不过就是和亲,跟国运能扯上什么关系? “孤虽然敬您为谢宗主,您做大雍朝的国师,我们东夷也没有人会质疑,但孤还是想要问一句,谢宗主为何说有损大雍朝国运?” “如果谢宗主不能给孤一个很好的回答,恐怕接下来便是兵戎之战了。” 故里青放了狠话。 这俩人都在他的地盘上,就算他打不过谢春山,将所有兵力用在抓萧怀舟身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故里青倒不相信,谢春山背后的归云仙府真的会破了千百年来的规矩,插手人间事务。 可故里青偏偏看错了谢春山。 不知为何,萧怀舟忽然有一瞬间觉得。 谢春山会。 谢春山真的会。 谢春山微微偏过头,用一种近乎于清澈的眼神盯着萧怀舟,然后问。 “东夷除了故里祁,其他人皆可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慢慢涌向故里青发间。 若不是他将头发全都梳成一条脏辫背在背后,估计可以被人发现他的失态。 谢春山的这一句可杀吗? 几乎要让他的头发根根倒立竖起来。 也是在这一瞬,故里青才明白一件事。 刚才谢春山所说的影响国运,影响的根本就不是大雍朝的国运。 谢春山指的是,影响东夷国国运。 简单来说便是,若是他故里青今日执意要萧怀舟与故里祁和亲,谢春山丝毫不介意屠戮整个东夷。 干脆就把东夷的国运彻底斩断,让萧怀舟不会再受任何的威胁。 从一个修仙之人嘴里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故里青是绝对没有想到过的。 他们都听说过谢春山修炼的是无情道,原来修炼无情道的人,竟然会对人命如此的轻视。 虽然他们这些凡人嘴里会抱怨谢春山不顾天道法则,肆意杀人。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一件事情。 就算谢春山肆意杀人,就算谢春山最终会得到天道的惩罚。 可是被谢春山所杀的人都不可能回得来。 人不可能就图一时的快活,图一时嘴里喊着若有来生,定把你碎尸万段之类的话语。 人活一世,求的便是活一世。 何况东夷国上上下下有数十万子民,若都死了,就算最后赔上一个谢春山又有何用? 故里青很清醒。 谢春山这个态度,多半是不可能谈得拢了。 萧怀舟心里喊着冷静二字,嘴里却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种时候谢春山是在帮他,虽然他不打算承谢春山的情,可面对的是东夷国国主。 若大雍朝自己内部都不能统一的话,要如何一致对外呢。 萧怀舟只能充当和事佬:“谢宗主确实是我们大雍朝的国师,但也不能随意屠杀,此事我们还需商议。” 萧怀舟一边说一边看向故里青。 “不管怎么说,东夷世子都是因为我而受此重伤,所以这件事我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如果说国师觉得和亲确实不好,我可以与国主商量对策。” 这个暗示足够明显了吧。 大家双方都有一个台阶可以下。 谢春山也不必妄造杀孽。 故里青虽然是个莽夫,但不是个蠢人。 一国之主,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被故里青接收到。 刚才他也是真的觉得谢春山要屠杀东夷国。 如今他也明白,萧怀舟似乎控制不了谢春山的行为。 谢春山的行为自有他的一种道,这种倒不受任何人所拘束,只为了达成心中的道心。 可谢春山的道心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故里青不再犹豫,本来合亲不合亲的就只是一个幌子,和亲对他来说也没有特别大的好处,他由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要保自家孩子平安而已。 谁让那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于单纯善良。 要是没有人能够护着故里祁,他百年之后故里祁一定会被人坑到死,可能到时候连国主都做不了。 可惜故里青没有能看到,不需要百年,故里祁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善良手里。 要做国主,又怎能善良? 故里青假装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 “不和亲可以,但就按你刚才说的,你必须为我儿深受重伤负责,你可以不与他成亲,但是你必须和他同服一种蛊虫。” “这也是向孤展示大雍朝的诚意,若是你愿意和我儿生命绑定在一起,同生同死,孤就会原谅你对我儿造成的伤害,甚至可以在此向大巫宣誓,不论大雍朝如何变迁,我东夷都会是你萧四公子最坚强的后盾。” 这句承诺,听得萧怀舟怔在那。 东夷国主的宣誓,那可是举足轻重,不可更改的。 尤其是向大巫宣誓。 大巫是东夷国巫族的族长,在东夷就是所有东夷民众的信仰。 就像是归云仙府在大雍朝的地位一样。 几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而东夷人若是向大巫宣誓的话,这一辈子就不会违背他的誓言,直至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所以故里青的这句话,是很有分量的。 听得萧怀舟颇有些心潮澎湃。 “什么蛊?” “不可。” 谢春山几乎是和萧怀舟同时出声。 但却意见相左。 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眼,萧怀舟从谢春山的眼神里看出了警惕和不忍。 可谢春山却发现,萧怀舟十分坚定。 确切的说,萧怀舟应该心中早就有自己的决定,不会为任何人所动摇。 哪怕是为谢春山。 谢春山再不多言,悄然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萧怀舟身后。 从故里青的角度看来,谢春山这一举动就是在告诉故里青,萧怀舟背后永远有谢春山支撑着。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 谢春生都会在。 希望故里青不要生出任何想要设计萧怀舟的心思。 故里青当然不会。 由始至终,他压根就不想跟大雍朝为敌。 正是因为谢春山如此坚定的站在萧怀舟身后,这才让故里青觉得萧怀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毕竟有归云仙府的支持,有谢春山无条件的支持,萧怀舟绝对是最后的胜者。 故里祁的未来,必须和萧怀舟紧紧联系在一起,同生共死才能保全故里祁一命。 “萧四公子和谢公子有所不知,我巫族有一蛊,名曰同心蛊,在疗伤方面有奇效。一般是用于新婚夫妻在宣誓的时候互相吞服的,也算是海誓山盟的一种,自此他们二人便会心脉相连,同心同德。” 故里青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谢春山的脸色。 发现谢春山脸色微变,故里青连忙找补:“当然,不是要他们两个非要成亲的意思。” “不单单只是治伤吧?”萧怀舟冷笑。 故里青哪有这么简单? 我只是担心故里祁的伤势,完全可以将整颗血菩提全部用在故里祁身上,就算是还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但也绝对不到要故里祁性命的地步。 怕是这个同心蛊还有别的用途。 故里青也不瞒着: “当然不仅仅是治疗伤势,这个同心蛊吞服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平日里也察觉不到,但若是一方变心的话,另一方就会心如刀割。” “孤本意也是为了我们两国的联盟着想,一旦某一日萧四公子起了要灭我东夷之心,或者说想对祁儿不利,祁儿心中便会感知,到时候他也不会来不及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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