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怀舟却错过了。 他满脑子都是故里祁到底在哪里? 刚才三清宗已经被谢春山抬手灭了,所以带走故里祁的人一定不是三清宗的。 那会是谁? 萧怀舟一边思索一边往远离城门口的方向寻找。 谢春山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后。 只要他一回头,就可以看见那抹令人安心的白色衣袍。 他跟故里祁分开的地方距离城门口并不遥远,而且还是在官道的岔路口,这里人来人往的,若是刚才有人明目张胆的带着故里祁回城,一定会引起不少的骚动。 而他和谢春山在官道的另一头,一路走回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事。 所以故里祁一定是在城中。 而唯一一种无人察觉就能把故里祁送入城中的方式便是乘坐马车。 这座城镇距离王都有些偏远,毕竟是萧怀舟纵马驰骋了三天才到达的城池。 所以乘坐马车的人很少,能买得起马车的人更少。 萧怀舟每往城门口走一步都在仔细查看,终于在雨滴落下之前发现了两道深深浅浅的车辙痕迹。 刚才虽然停雨了一会儿,但是路上还是泥泞的很。 这两道车辙痕迹比他刚才租赁的空马车痕迹更加深一寸,很明显是载人进去的。 萧怀舟拧着眉头跟随着这两道痕迹往城里走。 已到日暮时风,刚才出城的时候还喧喧嚷的大街,现在渐渐有了收摊的趋势。 再加上零零星星的小雨点落下来,商户都捧着油抹布,纷纷将面前的摊位盖上。 没带有伞和蓑衣的百姓冒雨往家中跑。 城中大街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萧怀舟走在前方,虽然周围都是细雨飘落,可却没有一滴能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头。 谢春山在他背后用法术撑起一片晴朗的天,似乎对于他们这些修仙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怀舟不想回头,也不愿回头。 人就是这样奇怪,若是亲眼瞧着别人对你好,心中便会生出几分愧疚来,让你对这个人逐渐心软。 可若是眼不见为净的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享受这种偏爱。 还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马车车辙印在右拐之后消失在一家医馆门口。 是个清清冷冷的医馆,门口挂着的写着“医”字的布条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有了很多年头,连上面的笔墨都褪色了几分。 阶梯两旁生长着不少杂草,可见平日里也不是踏破门槛的有连续不断的病人来。 大雍朝国力强盛,每一个城池之内医馆无数。 这家破破烂烂的小医馆确实门可罗雀。 可萧怀舟偏偏在这家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来,他背后的人语气温润。 “我可以用追踪术。” 谢春山站在雨中,每一滴飘落的雨皆从他身上。 片雨不沾身。 小追踪术是归云仙府一道简易的法术,如果是用来寻人的话,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归云仙府的弟子皆会小追踪术,大部分是用来寻找那些流落在山川湖海里的天才异宝,用于修炼。 萧怀舟摇了摇头:“不必。” 他几乎可以断定,故里祁一定在这家医馆里。 不为别的,只为门口破布条上挂着的那个“医”字,是太子的手笔。 萧怀舟不禁想起前世的某个人,太子心心念念的某位姑娘。 最终也没有能够成为太子妃的某位姑娘。 他还记得重生之后,他曾经和太子打趣,若是真心喜欢那位姑娘,就不要藏着掖着不告诉人家,早日把人娶回去才是。 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了这位姑娘,或者说与这位姑娘有关的东西。 萧怀舟掀了帘子踏进去,谢春山亦跟在他身后。 医馆里浓烈的中药味一下子钻入两人鼻孔,带着辛烈的苦涩。 萧怀舟却从这药味中,嗅出了一道非比寻常的血腥味。 新鲜的血腥气,意味着有人失血过多。 医馆里无人招待,萧怀舟三步并作两步往堂后走,绕过屏风就瞧见了躺在木板上生死不知的某个人。 故里祁浑身上下几乎成了血人,要不是勉强凭借他衣服上显眼的狼毫,还有充满了异族风味的头饰。 萧怀舟几乎要认不出眼前人了。 只不过才分别了一刻钟,故里祁怎么会伤成这样? 有个青年男子听见动静,手里捏着银针转过脸来。 “你们认得他?” 萧怀舟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个青年男子“唔”了一声,自顾自扭过去继续为故里祁施针。 “他身上伤挺多的,也流了不少血,刚才有辆马车经过我的门前就把他扔下来了,我起初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故里祁的肩头被人狠狠扎了一箭,皮肉外翻,一层一层的鲜血浸透了纱布,旁边放着铜盆里面已经深不见底,成了暗红色。 但这一箭避开了要害,穿透整个肩胛骨,既让故里祁重伤,又不会让故里祁死亡。 萧怀舟皱着眉头,他还没有想通幕后的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如果那个人想要给自己安排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挑起东夷和大雍之间的战争,就应该直接杀了故里祁。 那时的故里祁本来就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可背后黑手却偏偏要费尽心思的把故里祁丢在马车里带进城,甚至还丢弃在这家医馆门口。 这摆明了是不想要故里祁死。 真是奇怪。 谢春山站在背后,面色凝重。 故里祁肩头的伤口处,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黑色气息交织在一起。 大夫手中的银针只是在做着徒劳无用的止血。 却不可能止得住。 这伤,很奇怪。 黑色气息不停的让故里祁流血,却也一寸一寸渗入筋骨,保护着故里祁的心脉。 保他不死。 “哎呀呀,这血怎么都止不住,要是再这么流下去的话,他就要成人干了。” 大夫絮絮叨叨的,分明是个很年轻的青年,嘴里却有些啰嗦。 听到这青年开口说话,谢春山眉眼一顿。 目光紧紧锁在青年身上,似乎在看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萧怀舟没发现异常,只觉得很是头大。 止血最好的东西就是故里祁一直带在身边的血菩提了,伤故里祁的人肯定也知道故里祁有这个宝贝在身边。 所以才不担心故里祁死了。 可血菩提早就被他拿给了谢春山,这会儿连渣渣都不剩下。 萧怀舟有些忐忑的扭过头,想要问问谢春山能不能用法术先止住故里祁的血。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想开口。 上辈子的印象太深刻,让他每一个字向谢春山求助的话,都说不出口。 朝代更迭,是命数使然。 生老病死,不也是命数使然吗? 他怕谢春山会拒绝。 他把自己再感受一遍那种蚀骨锥心的疼痛。 太痛了。 痛到即使重来一次,他也不敢问出口。 萧怀舟没开口,谢春山却从锁灵囊里拿出了那块血菩提。 “物归原主。” 谢春山去萧王府提亲的时候,特意从屋子里将那块血菩提拿了出来。 前世他没有准备告诉萧怀舟他用不上血菩提,是因为他不想欠下因果。 只想让这份因果安安静静的了结掉。 可这一世,他却想要告诉萧怀舟,他很感激萧怀舟给他带来了这样东西。 虽然他没有用得上,可是他妥帖保管了,小心翼翼收在身边。 他想要这份因果。 他很珍惜萧怀舟带给他的每一样东西。 也很珍惜萧怀舟。 珍惜这段因果。 可谢春山显然不懂,“物归原主”四个字用在这种时候…… 明显是不太妥当的。 只见萧怀舟看见血菩提愣了一愣,刚才扭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神态,忽然间收了。 换作了一种整个人好像要炸毛的愠怒状态。 好家伙。 感情谢春山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得上血菩提。 自己还把自己的伤给治好了。 这会儿还一脸无辜跟他谈物归原主???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告诉他这些人世间的玩意儿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吗? 他上辈子的付出就好像是一场笑话。 他为血菩提挨的那十个鞭子,当时在谢春山的眼里一定非常可笑吧。 像弱小的人类捧着自己的真心,试图讨好神,却发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只感动了自己。 萧怀舟有些接受不了。 谢春山不能用,为什么当时不告诉自己呢? 看他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治好了谢春山,那副雀跃的表情,是会心情好吗?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越发觉得前世的自己又可悲又可笑。 无心无情的修道者啊,怎会这般高高在上? 他一把从谢春山手中拿走血菩提递给那个大夫,然后一言不发抿着嘴。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大夫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给故里祁止血。 萧怀舟皱着眉头,专心致志的盯着大夫的动作。 唯有谢春山一个人,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 白衣道君,满脸懵懂。 人世间的感情太过于复杂。 他怎么也思索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小心翼翼保存好了血菩提。 萧怀舟却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谢春山:我老婆为什么生气?我不是很坦诚吗?(在线等,急) (哄媳妇儿比修道还难系列)(论老婆生气的一百零八种奇怪点)(如何讨老婆欢心) 关照照:闭嘴and给钱,完美。
第32章 青年大夫给故里祁治伤用了整整一晚上。 萧怀舟在屋子里等的烦了,就走出屋子准备透透气。 月光柔和的洒在庭院里,虽然白日里下了一场雨,可现在已经停了。 院子里青石板砖上,湿漉漉的倒映着皎洁的月色,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萧怀舟盯着那轮明月失了神。 他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生气毫无道理。 谢春山都这样了,放下了一切骄傲来跟自己提亲,甚至准备跟自己回东夷。 谢春山难道不知道回了东夷,事情的发展就不由他们两个人控制了吗? 他跟着故里祁回东夷就意味着,他同意与故里祁的婚约。 谢春山可以在大雍朝王都抢婚。 可是他能在东夷抢婚吗? 就算是谢春山敢,他也会阻止谢春山。 所以,回了东夷,就代表着他要与故里祁成婚。 谢春山连这都能接受,不过就是颗血菩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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