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病秧子嫁去了东夷,什么时候会遭遇不测,这绝对是他萧长翊说了算的。 不过就是从让东夷出兵变成他自己以下犯上,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只要可以谋朝篡位,他都会觉得很兴奋。 旁边的小厮已经将上钩的那条鱼从鱼竿上摘了下来,盛在一盆银碗清水中,高高举过头顶供萧长翊观赏。 结果萧长翊看都没有看一眼,挥了挥手:“把鱼给他送去,让他吞了。” 跪在亭中的黑影浑身一抖,嘴唇颤颤,微微的发白,上下嗫嚅着,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连求饶都不敢说。 小厮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端着银碗走到黑影面前,往前一递:“大人,请上路吧。” 一阵风雪穿堂而过,吹开阵阵涟漪。 寂静的黑夜里看见八角飞檐亭中有人倒在台阶上,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喉咙,瞪大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断了气。 而他的喉中,凑近了似乎还能看到一截金色的鱼尾在颤抖…… ………… 王都花楼,是整座王都中最高的一座建筑物。 尤其在深夜所有商铺全部都关门打烊的时候,唯有这座花楼屹立于半空之中,丝竹声声,好不风雅。 萧怀舟斜靠在圈椅上,他面前的屏风后面有几个人正在吹拉弹唱,一首首曲子都是带着大雍风格的民间小调。 他滴酒未沾,只是闭目跟着曲子后面哼歌。 而坐在萧怀舟旁边的故里祁,早已喝的醉醺醺,脸颊上窜上了两朵红云,端着杯子跟着丝竹声,唱起了东夷小调。 故里祁口中的调子与乐师的曲子完全不在一个步调上,两种声音同时响起,竟也不是那么的违和。 少年的嗓音清澈有力,唱着草原上自由自在的调子。 萧怀舟一时间有些恍惚。 前世他从来都没有去过东夷,也就不知道故里祁在大草原上是怎样一幅肆意飞扬的模样。 这样热切明艳的少年,也不知前世是怎么痛苦死在萧长翊手上的。 他只听说故里祁是被毒死的,这罪名最后被推到了他的身上。 这才导致萧长翊最后率着东夷大军,打着为故里祁报仇的名号,长驱直入。 可悲,又可笑。 萧怀舟垂头看向自己杯中的那盏美酒。 乍一看酒中清清亮亮,晃一晃还能闻到醉人的酒香。 可若是再仔细检查一番,就能看到杯内散落着些许粉末。 唔,萧长翊是挺喜欢下毒的。 萧怀舟手腕一抬,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一直在屏风之后专注弹奏乐器的乐师因为目光一直在关注着萧怀舟,一时错手弹错了一根琴弦。 那个乐师很快反应过来,曲调一声未断,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怀舟薄唇轻勾,将这声错音记在心中,也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 萧长翊其人,看似骄横跋扈,实际上心思缜密。 若今日他不饮这杯酒,萧长翊指不定还要再想别的方式对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如随了萧长翊的意思,给自己安排上一个与东夷世子不清不白的关系。 喝完杯中酒,萧怀舟将杯子放下,抬手扯了扯交叠的衣领,装作有些燥热的模样,挥退了所有弹琴的乐师。 刚才弹错音的乐师在退下之前还不忘回看一眼,确认萧怀舟确实喝了药酒上了头。 这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屋子里丝竹之声瞬间消失,重归于一片寂静。 萧怀舟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与空气划拳的故里祁,将手中酒杯一掷。 浑圆的青瓷杯破空而去,正正好落在了故里祁后颈的穴位之上。 这一击少说能睡四个时辰。 月色已深,萧怀舟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上睡觉。 毕竟明日还要演一番自己与东夷世子醉酒乱x的好戏。 就在他斜躺在床榻上,半明半昧之际,却好像听见了细微的推门声。 “不是已经让你们退下了?” 萧怀舟没有睁眼,酒中药效有些猛烈,心头一重一重的燥热碾压下来,他生怕自己一动便会失了心智。 随着推门声,有人缓步踏入。 萧怀舟有些气恼,刚准备开口训人,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白色的道袍。 道袍衣角拿碧绿丝线绣着几座连绵青山图。 是他昨日,亲手给谢春山挑选的成衣样式……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卧槽!心上人的道君来抓奸了怎么办?? 在线等,急!!! 谢春山:如果可爱的读者们点一点作者收藏!再多看看预收的话,我可以考虑对你轻点…… 文案剧情,我正在想着要不要在vb给你们来一段滴滴车,咳咳咳,可以关注下哦 vb:关照照
第19章 观书急吼吼地在花楼门前直打圈,可是因为萧长翊暗中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上去打扰萧怀舟和故里祁的好事。 所以花楼此时闭门谢客,无论观书怎么强调自己找萧怀舟有重要事情汇报,花楼的负责人也不让观书上去。 观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是个十分机灵的,从小就跟在萧怀舟身边。 萧怀舟身娇体弱,虽然平时看起来娇纵跋扈了点,但身处在王朝漩涡之中,没有两三个心眼,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所以萧怀舟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提点了观书不少。 刚才谢春山谢道君在屋子里问观书萧怀舟去哪儿了,观书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四公子今晚与故里祁有约的事情说出来。 他当时以为谢道君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可观书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再次送药进屋的时候,谢春山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偌大一个王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想要困住谢春山简直是痴人说梦。 观书现在不能确定,谢道君究竟是自己走了,还是去找四公子了。 观书是十分清楚四公子对谢道君的态度的。 四公子平日里面看起来玩世不恭,实际上冷心冷情。 对谁都能热乎的起来,可这些热乎都只是表面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走进四公子的心中。 偏偏对谢春山不一样。 四公子从见到谢道长的第一日起,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所以观书发现谢春山不见的时候,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花楼里来回报四公子。 谢道君若是伤好了自顾自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让谢道君知道,自家四公子,今夜很可能要与东夷世子夜不归宿,把酒言欢到天明。 怕是…… 但是花楼戒备森严,如今又找了个由头说不让见。 观书倒是可以拿着四公子的威严强闯进去,可若是将事情闹大的话,不仅仅会牵累四公子的名声,还有可能将太子殿下一并连累到。 事关太子,观书便不敢做这个决断。 只能站在花楼外面,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着圈儿却无可奈何。 若是谢道君只是自顾自离开了便好了。观书想着。 然而事不如他所愿。 萧怀舟躺在榻上,整个人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抵御着体内焦灼的热意。 萧长翊下起药来可真是半分都不手软,药效如此猛烈,体内焦灼的热意竟然能让他产生幻觉。 谢春山报琴而入的幻觉。 开什么玩笑,谢春山这会儿应该是高山仰止的端坐在他的寝宫里面,对他与故里祁的婚事漠不关心。 怎么可能出现在花楼之中?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何况,前世的谢春山,从来不屑于看任何乐器一眼。 连起了幻觉他都能想到谢春山的身上,萧怀舟只觉得自己冷落了谢春山这么久,当真是着了失心疯了。 越不愿去见谢春山,越挥之不去他的影子。 世间疯魔,不过如此。 细细碎碎的锁链声响起,萧怀舟还是觉得自己沉浸在幻境里。 他抬头与半透明的屏风相对。 屏风后面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白衣白袍,迢迢若出尘之谪仙。 大片清冷的月光顺着精致雕花窗棂涌入,将谢春山的眉眼铺陈出来,像一幅醉酒之后肆意挥毫泼墨的山水画。 远山迷雾,泠冽而不可侵犯。 若不是被腕间锁链锁着,这位谪仙很可能分分钟羽化而飞去了。 谢春山肌理分明的手臂环绕着月琴,修长指尖调着音,将月琴所有的音色全都归位,然后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目光直视萧怀舟。 一场春雨从窗棱外淅淅沥沥顺夜风吹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浇醒了半分酒意。 没有醉,抱琴而入的人,确实是谢春山。 如假包换的谢春山。 数月不见,谢春山身上的皮肉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当,但总好过当初无法起身的模样。 让他想想……上一世,谢春山恢复到这个样子,好像用了三年有余。 萧怀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随手抄起一壶酒,将酒壶提到与自己额头齐高的位置,接着斜身倾倒。 壶中剩下的药酒淅淅沥沥灌入口中,又有清清亮亮的残余顺着他曲线分明的喉结落尽衣衫之中。 濡湿了一片青渍。 萧怀舟的骨节太美,肌理流畅,每一根骨节随着他的动作,都无一例外落在谢春山眼中。 他早说了,该锁上的,是萧怀舟的手。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太意味深长,谢春山别开目光,再次触碰了一下琴弦。 复又将手中月琴递出,示意萧怀舟去接。 “听闻你月琴弹得极好。” 萧怀舟掂了掂手中酒壶,确实是空空荡荡,一滴都不剩。 此药甚好,若不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忽然出现的谢春山。 至少如今,他胆子很大。 “所以呢?” 萧怀舟掷掉手中酒壶,壶身落在软毯上咕噜噜滚了两圈,滚到谢春山脚下。 隔着屏风,谢春山敏锐地嗅到了酒中味道。 他诚恳回答:“想听。” 片刻之后,他补了一句:“若此曲可让我想起什么,我可以许你一愿。” 谢春山的承诺,萧怀舟知道,那便是数年之后归云仙府的承诺。 一诺千金,山海转磐石移,不可改。 呵。 “谢道君可知我的心愿是什么?” 萧怀舟大抵是醉了,笑的很放肆。 谢春山,只是,曾经想要你啊。 萧怀舟真的很好奇,若是阳春白雪知道了他的心愿,到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是羞愤欲死,大骂他不堪。 亦或者是不愿履行诺言,再让一个道童将他驱逐下山。
121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