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满满一车人,四个人都来送他到考场参加考试。 临下车,南淮意回头叮嘱,“这儿太热了,考试有段时间呢,先回去吧。” 当然了,后边南淮意考试结束出来,哭笑不得地发现,车停留在原地半点没动,还又多了两辆车,一辆车大伯带着大伯母,另一辆是二伯出差在外,只二伯母还带着儿子来助阵,这就是后话了。 不过要是真要南淮意选一个,听从心底里那个最真实的答案,他还是会别扭地选择所有人来门口等着他高考出来。 没有人不喜欢被重视。 每个人都向往自己会是中心位。 这是常理。 南淮意顺着人群走入学校大门,进门前,还回头朝着停车的地方用力挥挥手,而后才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分神想了一下,没见着陈矢、赵景泽还是李知一李行一两个。 或许是早进去了,或许是还没来,都有可能。 南淮意是不担心的,可以说,很放松。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上辈子能从县城初中考去省重点高中,后来又到首都读了重点大学,这一路以来,都是他靠着自己的学习爬上来的。 况且,说句不大公平的事情。 九一年的高考卷子,他是做过的。 这不能怪他。 少有的,或者说独独这一次的全国性统一考卷。 做高考生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要把高考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练习好几遍呢? 三天考试,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南淮意对此没什么感觉。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反而觉得,家里这两老两小,都像是瘦了一圈似的,活活像是累着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南淮意费心了。 填哪所学校怎么填,都是南兴华早就定好的,他只等着,九月份一到,被送进军队就行了。 南淮意的生日在八月份。 他在八月份成年。 这样的大事,是要庆祝的。 南家举办了一场晚宴,规模不算大,相当低调,所以受邀者的范围很小,身份自然都很高,很是精贵。 宴会的主题很简单,就是为了庆祝南家这一代最小的孙辈南淮意的成年。他是这一代孙辈里,唯一一个接了祖父南兴华担子的进了军队。不需要多想,就能够预见到南淮意日后前途无量,不知要在南家眼下已足够兴盛的门楣上,要往哪里走去。 庭院里宾客都言笑晏晏,走动之间觥筹交错。 请的人各有各的门道,南淮意微笑着同人寒暄,这个喊“叔叔”,那个喊“伯伯”的,微笑的弧度一分不差,礼貌地弯腰握手,每次讲的寒暄的话语又各有不同。 许逐溪和何佳涵两个人乖巧地跟在施琴身边。 施琴早请了老师教过了,以后这样的场合很多,宴会文化里礼仪讲究的又多,稍不小心,就要出丑。 两个人很乖。 是让做什么就乖乖地做什么,适时地朝来客微笑,适时地在宾客同施琴寒暄的空隙礼貌地问好道谢,“谢谢奶奶。” 南淮意喝了口酒,他今晚穿着极为正式的白色西装,衬衫上打着领带。他有点热,但是不好解开衬衫的扣子,也不好把领带扯开了,轻声呼吸了几下,目光准确地找到了站在左侧的施琴连带着许逐溪何佳涵两个小孩。 他走过去,笑吟吟地同来者打招呼,“王奶奶、奶奶。” “怎么感觉一段日子没见,淮意你又长高了?”王奶奶笑着拍拍他的手臂,“从今天起,可就是真的大小伙子了,都成年了。我还记得原先咱们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刚结婚……” 眼见着两位老人陷入对从前的追忆中,南淮意适时带着两个小孩离开,牵到一个角落,夸赞道:“表现得很棒!” 他朝着穿梭在宴会中的侍者招招手,远远地指了一个小男孩,让他把人带过来。 是赵景泽。 他今天也穿着套小西装,浅蓝色的,还系着一个小领结。 “景泽,你帮哥哥的忙,带着她俩一块去玩,能做好这个任务吗?” “可以。” “行,去吧。” 南淮意站在原地,目送着三个人小跑着穿梭宴会,到了修建的很齐整的草坪上去了。那儿待着一堆年龄相仿的小孩,里面有不少都是许逐溪何佳涵三年级暑假的时候就混熟了的,很自然地就融入到了里边,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算是歇了口气,重新拿起搁在桌子上的高脚杯,里边装着浅色的酒液。 南兴华这一辈的基本上都穿着中山服,从南永敬开始,男子们都穿着西装,女士们都穿着不同款式的晚礼服踩着高跟鞋,脖子或者手腕上挂着亮晶晶的闪光的珠宝,几乎已经成为标配了。 透过错杂的人群,南淮意能够看的见陈矢、赵景泽这几个。 基本都跟在父兄身边,与宴会上的其他宾客们寒暄着,这是这种宴会的必不可少的外交联络环节。 他重新面带微笑,朝着一路向他打招呼的人示意,不时地停下来,客气地聊上几句,然后继续往前,一路朝着宴会最里边,也就是南家一向用来待客的地方走去。 南兴华就正在里边同几位好友聊天。 南淮意停在门口,唤来侍者,将杯子搁回去,隐约能听到门内的交谈声。 “……军区司令……” “……换…没……” 他微笑着,抬手先敲了三下门示意,而后推门进去。
第四十章 在快开学的时候, 南淮意走了。 意料之中的,许逐溪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件事情。 她还是照常上学放学,周内一三五学小语种, 二四学习英语,周末学习架子鼓。 只是没有人在教室外在庭院里等待她放学而已。 还是那张长椅还是那辆汽车。 只是变了一个人。 女助理是南淮意挑出来的。 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专程陪着许逐溪, 负责处理大小事务。 事实上,需要处理解决的事情很少, 更多的是一种陪伴和保护的作用。 许逐溪趴在车窗边,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杨繁星最近迷上了高尔夫,这一项隔着很远的草地, 把球打进插着红旗的洞的神奇运动。沈灼颂干脆给她报了个班,每周末派司机载着她去高尔夫俱乐部学习,能在那儿耗上一个下午。 杨繁星有意要让好朋友开心一点,约着许逐溪和唐甜一起去玩。 许逐溪答应了。 等会儿上完架子鼓课,司机就会带她去高尔夫俱乐部。 只是坐在架子鼓前边, 她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许逐溪目光呆滞地盯着架子鼓, 拿着鼓棒敲了一下, 就又停住了。 她又忍不住想起南淮意了。 哥哥在的时候, 总是什么都是他带着她去的。 只要他在,她就很心安。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水云月关了音乐,索性把架子鼓推开,拉了把椅子坐在许逐溪对面,“跟老师讲讲, 发生什么了?” 水云月是个很潇洒的人。 许逐溪到现在, 比两年前学会了很多新词。 但要是让她选一个,她还是用“酷”来形容描述她。 她的目光从架子鼓上边移开, 落在水云月身上,盯着她看。 水云月靠在椅背上,任由她怎么看,翘着二郎腿。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做老师才来少年宫的,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被人安置在这儿。 收下许逐溪做学生,已经是个意外。 除了许逐溪,也就没别的学生了。 她倒是真对许逐溪有了师生关怀情谊。 许逐溪年纪也小,水云月看她,像看一个小妹妹。 许逐溪垂头丧气的,把鼓棒搁在旁边的架子上,“没有不开心……” 又低声说:“……还是有点不开心。” “哥哥走了。” 水云月一挑眉,“走了?去哪儿了?” 许逐溪摸摸自己的下巴,“南爷爷说,哥哥去军队了。” “哦,是这样的。”水云月毫不意外。 她略略想了一下,“没事,他迟早回来的,不是一辈子待在军队里不回来了。” 许逐溪有点怨念地看着水云月,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这她当然知道,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这些事情和道理她当然是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的。 可是难过就是难过,尽管很清楚,但却阻止不了情绪上的蔓延。 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许逐溪学了整整两年架子鼓,教室门总是关着,还从来没有人在上课的时候来敲门的。 她从凳子上蹦下来,“我去开门。” 旋了按钮打开门锁,她刚把手放在门把上,预备压下去开门,就有一股难以阻挡的强力,从外边将门一把拉开了。 许逐溪重心不稳,松开门把手,惯性使然,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半倾,被一双手扶住肩膀,将她摁在地上站好。 还没来得及站稳,她下意识地道谢,“谢谢谢谢。” “不客气。” 那人松开了手,一步迈进来,反手将门又重新关上了。 许逐溪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个没有见过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咚——” 椅子沉沉倒地。 混杂着水云月毫不客气地尖锐的质问。 许逐溪还是第一次见到水云月这么难看的脸色。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两人中间穿梭着,小步跑到水云月旁边,准备要挡在她前边,却被水云月一把扯着拉到身后。 许逐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看到水云月如此的神情,下意识地就想要站在她前边来。 两边就这样对峙着。 男人却谈笑自若,半点没受到影响,笑着摊摊手,很无奈的样子,“怎么了?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来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水云月并不买账,“我记得我们说过,你不能来少年宫这里的。” 男人没答话,看向了躲在她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的许逐溪,他抬抬下巴,“这是南四的那个妹妹吧?南四走前,还给她在水月轩办了生日宴会的。” 他看着水云月,话却是对着许逐溪说的,“我还给你送了生日礼物,是一支钢笔,虽然是托你哥哥转交的。” 这是无从求证的。 许逐溪仍然小心又谨慎地看着这个人。 是有钢笔这个礼物,可这又不是什么难猜的。 不过…… 南四? 她轻轻蹙起眉,这个称呼的确是属于南淮意的。 许逐溪曾经听到不少于一个人这样来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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