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两个吵架的人还在原地等他,见他回来,连忙上前请示。 “张导,眼下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 张导抖了抖手腕,旁边这两立刻一个取烟一个点火,搁到他手指里。 “等会儿去把现在那小演员打发了。” “啊?”这两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迟疑着回答,“那女孩,不是孙老师带来的吗?说是她自己的亲侄女,想带着在戏里露露脸,就这么打发了,不太好吧?孙老师能答应吗?” 两人说完,还朝着正在拍摄中心的那女演员抬抬下巴,用身体语言简单明了地表达了到底谁是“孙老师”。 “她答不答应的,也干不着我们的事儿。” 张导瞥了这两人一眼,没打算多解释什么,“算了,我去找她说,你俩去盯着,看一下下一场的群演都就位了没有。”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两人喊住,“你去点人。你——你去先把那桌子上的水果搁回冰箱,等着刚刚那三个人回来了,立马把最新鲜的水果还有水,都给我摆上,听见没有。然后立马来找我,告诉我人回来没有,记住了没?” 他的目光来回地在这两人之间移动,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半晌,才放心似的去打发那“关系户”小演员了。 南淮意给助理报了地址,径自开车领着两个人到了许之夏家门外。 停在小区门口,他就放两个人下去了。 是许逐溪自己交到的朋友。 自然要交给许逐溪自己去说。 南淮意每从许逐溪的口中听到一个不知晓的名字。 看到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从未见过的稚嫩面孔。 他就会由衷的高兴,仿佛他自己也从中得到了些什么宽恕似的。 从既定的经历过的一切中,得到了自己所梦想的解放。 “注意安全,别走错了。” “知道啦!”许逐溪跳下车,和何佳涵手牵着手进门去了。 没过一会儿,再出门来,就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手牵着手上车了。 许之夏抿了下唇,往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在南淮意面前停留,神色郑重,“谢谢。” 南淮意很友好地朝她笑了下,“不客气,上车吧。” 他坐在前边。 透过后视镜,看许逐溪坐在最中间,左右手各牵着自己身旁的人,忙的很,一会儿扭头和左边的何佳涵说几句什么,就又怕冷落了右边的许之夏,忙转过来,又跟许之夏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次就很顺当了。 到了剧组拍戏现场,还是那位张导迎上来,把三个女孩一个不落地夸了一遍。 “可以拍摄了?”南淮意冷不丁地出声问。 “是的是的,要先化妆。” “那就去吧。” “好好好,我先带着她们三个去化妆间。” 南淮意点点头,没跟着去。 女士化妆间,总是不方便的,况且,有人看着,也丢不了。 听见不远处有女孩子的哭闹的声音,他望过去。 是个年岁看起来和许逐溪几个差不多大的女孩,旁边围着好几个人,有的脖子里挂着工作牌,应当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哭声很喧闹。 “戏服……现在要用……” “我不我就不……呜——” 哭声越发大了。 南淮意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总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总是相对公平。 没能料想到,在这儿会看见陈矢。 “怎么啦?”陈矢笑着在好友的肩膀上搭了一下,就放下来,“看见我就这么奇怪啊?” “你怎么在这儿?”南淮意确实有点奇怪。 但他很快为他的出现找到了理由,“你投资这电视剧了?” “什么啊。”陈矢双臂抱在胸前看他,“瞧你说的,我就什么上边都想着赚钱啊?” 难道不是吗? 南淮意没吱声,但是眼神里的意思表露的明明白白。 陈矢强调:“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遇着王镇哥了,聊了几句,他说你今天带着家里两个妹妹跑来这边儿了。我这不特地过来看看热闹,瞧瞧你具体是在这儿干些什么。” 南淮意正要说什么,就见着三个女孩从化妆间出来了。 速度要比他想象中快很多。 服装、发型以及面上的妆,一切都好了,被工作人员领着往镜头前固定好的站位走,再低声嘱咐她们要如何如何地动作。 头先中午来,就是怕万一要是拍戏几条过不了,这位不知名的来的少爷是要不满意的。故而才特地要人提前带着那个姓孙的小女孩,在场地里提前熟悉,再将武术动作反复过几遍。 眼下自然没有那个顾虑了。一是不好让南淮意再等,二是左右这三个小演员都是他自己带来的,就是一条过不了,也不能发火到剧组的头上。 两个小神仙,和一个从神仙被贬为凡人的。 许之夏扮演的就是这被贬的角色,要做的动作不少。 但是并没有吊威亚的戏份。 本来是有的。 南淮意提了一句,那张导就很自觉地领悟了言语里暗含的意思,将那戏份去掉了。 左右吊不吊威亚的,这电视剧看点本就不在孩子的身上。 许逐溪和何佳涵就要清闲些,没什么动作戏份。 不过考虑到年龄,三个人念的台词都不多。 南淮意摆手拒绝了递过来的两把椅子,和陈矢就这么站在场地边上看着。 “诶,淮意。”陈矢的目光黏在摄像机屏幕上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南淮意,“你后年这个时候,就要去军队了?” “嗯。”南淮意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在喧嚣的暑气里,听着树上聒噪的蝉鸣。
第三十九章 开学的时候, 这部戏已经彻底拍完了。 只不过等到正式在电视里播出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三个人因这部电视剧,在学校成了名人, 享受了一把小童星的待遇。 通过电视机小小的屏幕,望到自己身边的熟悉的面孔,总是件稀罕的事情。 在学校校园里穿行, 总是听到身后细微的交谈的声音。 “哇!就是她们两个……” “对的……我也看到了……” 许逐溪没多喜欢当演员这个事情。 经过拍戏这么一遭,她觉得拍戏没有什么意思。 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是每个人从心底都难以拒绝和向往的。 这样快活的情感,在许逐溪和何佳涵心里停留许久。 最起码,南淮意有时候经过客厅, 常看到两个人翻来覆去地揪着这部电视剧看。他给玻璃杯里添着白开水,靠在沙发侧边的小高桌,两条长腿支在地上,手臂向后一撑,眼里满是笑意。 许逐溪照旧每周内晚上学英语, 英语课散了, 回到家, 偶尔得到晚上添的一碗糖水或是一块小蛋糕, 吃得整个人美滋滋的。周末去少年宫,架子鼓是固定项目,又在其他班里转转,大多触类旁通。 南淮意做主,打算给她一门小语种, 但还没想好让她学什么。 许逐溪是没有意见的, 一贯点头答应,说起这事的时候, 还正在舔舀着双皮奶的勺子,甜的眯起眼睛来,脸上一副享受至极的神情,只是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要学,我会好好学的。” 何佳涵是照旧在几个老师里边团团转。 都是宁水清定下的,里边还有两个是她昔日的同窗,后来做了老师。 南淮意本想让她也一起学小语种,但是这对何佳涵来讲,又负担过重。 何佳涵想了一下,就轻轻地又坚定地摇摇头,“……我还是想好好上课。” “嗯,如果你改变了想法,直接说出来,不要害怕。”南淮意注视着她,“好吗?” 何佳涵安静地点头。 日子总是平淡的。 生活么,就是这样。 不过是各人对平淡的理解不大一样。 等到许逐溪升六年级的时候,南淮意参加了高考。 许逐溪对高考最大的感知是,她因此得到了三天突如其来的假期。 许逐溪没有参加过高考。 但她表现得要比真正参加考试的人紧张多了。 南淮意一大早起来,还没有彻底清醒,一拉开门,就见着许逐溪守在他的门口。 他哑然失笑,“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许逐溪的面色很凝重,如临大敌,“今天是第一天考试开始的时候。” 她讲出自己的担忧,“我怕你迟到,所以正要敲门喊你起床。” “行,那陪我去吃早饭吧。”南淮意推拉着她往餐厅走。 施琴和南兴华都在,已经用过早餐了,坐着等着看着南淮意喝粥。 这是比较少见的场景。 南兴华虽然年事已高,但还牢牢地处于权力的中枢地位。 平常事务也很繁忙,总是早早地就坐车离开,等到傍晚才回来。 事实上,自从南淮意进入高三以后,尤其是高三下学期。 南兴华停留在家的时间就明显增长了,早晨离开的晚回来的又早,总要等着和南淮意早晨短短地聊上几句,才像是心安似的起身离去,门口守着的两个警卫员就立刻跟上。 这三天自然更为不同。 是南淮意参加高考的日子。 一张桌子三双眼睛盯着他吃饭。 南淮意实在忍不住笑了,“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甜蜜的负担。 他上辈子高考的时候,一个人在早餐店买了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这种有点迷信的事情。 是很多家长会在家里精心准备的早餐。 只是他没有。 所以他自己给自己买了这样的一份早饭,然后一个人走入高考考场。 南兴华说:“你大伯早上要来的,结果半道儿被电话叫走了。” 回答的话倒是和南淮意的问题没多大关系。 南淮意享受这样的关怀。 就像是每一步都在弥补从前的人生缺少的那一块。 施琴说:“淮意,不要紧张,就是一个考试而已。” 南淮意点头,“我知道的。” 许逐溪和何佳涵趴在桌子上,捧着脸颊看南淮意吃饭,忽地坐直了,“加油!” “好。” 很难有人能够逃过高考的情绪渲染。 对于这样的一场全国性的考试,所带来的浓烈的紧张的氛围。 乍一看,南淮意倒是这里边最不紧张的那一个。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擦手擦嘴,最后检查了一遍书包,就慢吞吞地上车了。 七月份实在热,阳光晃着树荫落在地上。 车停在人群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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