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不大清楚,稍等,我看看。”慕惜辞摇头,她虽有那等占星观气的本事,平日却不爱使唤。 除了萧珏那般,浑身死气浓郁到毋需刻意便能让她感知到的,其余她一概不看。 毕竟没人喜欢一打眼望去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堆花花绿绿、夹杂了诸多因果业障功德福报的气——至少她是很不喜欢。 “诶,成。”墨君漓点头,继续向后偷偷退了半步,好在这棵上了年纪的老树长得足够粗壮,他退后这么多,仍旧能站得稳当。 “退什么退,我又够不到你的天灵盖。”早就发现他小动作的小姑娘瘪了瘪嘴,抬指迅速掐出道诀,继而垂了眼,单手点上了眉心。 她再抬眸时,墨君漓只觉背脊无端一毛,下一瞬,对面那半大的姑娘眯着眼睛咂了咂嘴,表情竟变得十分怪异。 “啧。”慕大国师皱着小脸歪了歪头,“怪不得那老太傅会是那副表情,你这身可是真够刺眼的。” 明晃晃的白光镀了层淡金,其中还流窜着些紫气。 想来是时候未到,他这帝王命格也未正式展开,加之他前生承继而来的功德颇多,那紫气被功德淹没,看着并不分明,只隐隐盘桓其中,极易被人忽略。 就这一身,离着百十丈来看,也得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太阳似的,何况萧老太傅那时离他们不过三五丈远? 那肯定是亮得要瞎了。 “哎……”慕惜辞收诀闭目,轻轻叹了口气,说来也是,这年头,身上有这么厚功德、还没沾染多少浊气的人的确是不好找。 这老货活了两世,仍旧能保持着清正本性,没被前生的仇恨糊了眼、没就此自暴自弃或是肆意放纵,任性而为,也是难得。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墨君漓眨眼催问,他虽没墨书诚那般狂热,却也一向对术士们种种神奇手段颇感好奇,而今好容易逮着这小国师出手,自然很是兴奋。 “我不想形容,你自己看看吧。”慕惜辞闲闲耸肩,二度翻手掐了道诀,并不待少年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糊上了他的眉心。 “嗷!”墨君漓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下,当即下意识脱口叫了一声。 小姑娘糊他的力气并不大,在她掌心触到他额头的刹那,墨君漓唯觉眼前一花,下一息,一大团刺目的亮光便猛地跃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环绕在两人身侧的功德光。 “我屮艸芔茻!”一向极注意形象、宁可半夜风骚得一批,白日也绝不吐出半个脏字的少年难得爆了句粗,他猛地向后仰了身子,继而伸手捂了眼,“瞎了瞎了瞎了……” “……诶鸭。”自觉做了错事的慕惜辞收手望天,摸了摸鼻子,“忘了提醒你眯眼了,我身上也有功德来着。” 并且,忘了他们这帮没修行过的人,看不得那么多功德。 这就跟没事抬头直视太阳一样——偶尔一两次还好,看久了真的会瞎的。 “国师大人,你快坑死我了。”墨君漓红着鼻头一个劲儿的抽抽,刚刚那一下子,直接给他激出了满眼的泪,“快,赔我狗眼!” “?”小姑娘瞠目,惊诧万分:“你确定是要狗的?” 少年闻此倏然语塞,一时说不出话。 他瞪着那双依然能迎风下泪、红得跟兔子似的眼,静静地盯着慕惜辞看了许久,最终绷着唇角,一言不发地拎着她翻身下树。 这话被她彻底说死了,这嗑他算是没法唠了! 墨君漓落了地,广袖一挥,闷头便冲着主场的方向走,慕惜辞见状,快步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嗓音嘀嘀咕咕:“明明自己先说的狗眼,这会还好意思生气。” 少年闻言身形一僵,他回了头,伸手指着自己那双仍往下掉着水的黑瞳,神情忿忿,满腔控诉:“你看看我的表情,再看看我的眼睛。” “我这是生气了吗?”墨君漓仰头,真•泪流满面,“我这明明是不想说话。” “国师大人,刚才能唠的都被你堵死了你知道吗?” “都被你堵死啦!!” 一个不剩,连个喘气儿的口都没留!
第223章 你对风趣有什么误解 这种事……害。 慕惜辞不明所以地伸手挠了挠头——这种事能怪她吗? 他一说狗眼,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狗子的眼嘛! 再说了,就算是她一时想错了,这难道不够幽默风趣吗?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小姑娘撇撇嘴,只觉墨君漓这老货很是不解风情。 后者瞥见了她的表情,莫名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登时扭了一张清隽矜贵的脸:“国师大人,你对‘风趣’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不,那只是你的错觉。”慕大国师倔强地抬了头,试图只给他留一个白皙小巧的下颌。 墨君漓闻此嘴角不由一抽,他揉了揉渐渐缓过来的眼睛,垂眸盯着她瞅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能说出半句话。 算了,现在他肚子里就没什么好话,说出来指定是要挨打的。 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少年决定闭口不言,装傻。 “走吧,万一乐绾他们回来找不见我们,只怕又要生出些乱子。”今年这倒霉催的已经够乱了,再闹乱子出来,萧府也不用在乾平京城混了。 “哦。”慕惜辞淡淡应声,她是真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无论是今世还是前生,总有人说她对“幽默风趣”有什么误解。 嘿! 一定是她讲的笑话太过高深,这帮菜鸡听不懂。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慕大国师迷之自信,踱着小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墨君漓身后。 两人回到主场后不久,慕修宁三人便已然“凯旋而归”。 慕惜辞仔细观察过自家二哥的表情,见他半绷着面容分不出悲喜,也不知他这是揍得尽兴了没有。 若是尽兴了,她少不得要给墨书锦点上一根蜡;若是没尽兴,她恐怕还要多给他点上两根。 小姑娘低头晃了晃鞋尖——慕修宁的性子她清楚得很,他若已揍了个痛快,那么墨书锦最少得有三两个月下不来地。 可他若是顾及着萧府的颜面没下狠手,那么等着今日的诗会结束、众人离场,他定会寻摸个机会,半路截住墨书锦,再给他揍到畅快为止。 嗯……好像不管怎样,点蜡就完事了。 慕惜辞抖抖眉梢,抬眼再看了看慕修宁的面容,红袍少年的面上仍旧觉不出丁点异常,仿佛自始至终都无事发生一样。 反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小公主看着很是兴奋,一路拉着墨倾韵,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看他们几个的样子,不像是去揍了个人,倒更像跑哪看了场精彩的猴戏。 “阿辞!”墨绾烟在三丈之外便瞄见了慕惜辞,当即“啊呜”一声飞扑了过来。 小姑娘今日被她扑了多次,这时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慕惜辞顺着她那股冲劲儿向后小退了一步,抬手拍拍少女的背脊:“殿下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诶嘿,那是当然,阿辞我跟你说哦——”墨绾烟拉着小姑娘的手,笑了个花枝乱颤,随即将她在蛤蟆池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讲给了慕惜辞听。 那一大串的“蛤蟆”闹得小姑娘脑仁发痛,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弄明白小公主所述之事的始末缘由—— 墨书锦等纨绔不慎掉进了萧府废弃多时的水池,他们赶到时那几人正在池中与蛤蟆们奋力搏斗。 于是她二哥今儿不曾揍人,晋王世子也没能赈灾成功,三人在池边看了场免费的“蛤蟆戏”,末了她哥和乐绾还不忘跑去寻来一大票萧府家丁,让那几个纨绔里子面子一同掉进蛤蟆池,碎得不能再碎。 不仅如此,她和墨倾韵还准备把这事编成画册画出来? 噫~好重口,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慕惜辞轻轻倒抽了口凉气,她忽然觉得面前娇俏可爱的少女,变得有些难以直视了起来。 “哈哈!到时候画册画出来了,我便把它送给慕姐姐,省的她整日闷在府中,没什么解闷逗趣的玩意。”小公主说着亮了一双大眼,慕大国师听罢不由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给阿姐比较好吧? “咳,这也得先画出来再说。”慕惜辞低头假咳。 “那肯定是要先画再说的。”墨绾烟颔首以示认同,顺带扬眉一扫自家哥哥,“对了皇兄,你那眼睛怎么回事?看着有点红红的。” 墨君漓闻言悲愤万分:“没事,我那会闲的长毛,抬头盯了会太阳。” 那般距离之下,小国师身上那圈功德,喵的比太阳还亮! “啊哈!盯着太阳看,眼睛肯定会痛啊~”小公主无情补刀,“皇兄,你好蠢哦。” “对,我真蠢,真的。”墨君漓愈发悲愤了。 此时天日已近申时,五人凑在一处,闲话了不久那诗会便入了尾声。 慕惜辞早就呆不住了,只待主人家的结场致辞一过,立马带着自家二哥拔腿开溜。 二人去侍女们玩乐的小院子里提了灵琴,继而麻利地登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用着主人家身份参加此届诗会的慕诗嫣,自然不能与他们一同离去。 且因着是主人家,她不得提前退场不说,这会还得杵在前院大门边上送客。 今天一整日不曾下得慕惜辞的面子,她心中本就窝了股散不去的火,眼下又要对着小姑娘笑脸相送,她心头那火气登时燃得愈发重了。 “三妹妹,慢走。”慕诗嫣恶狠狠地攥着帕子,细指上的骨节亦泛了白,她面目狰狞,这五字几乎是被她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慕惜辞闻言对着她粲然一笑,眼见要离开萧府了,她反而起了玩心:“放心,快不了的。” 话毕她放了车帘,指使着车夫,故意驱车在慕诗嫣面前来回走了数次,直到她见她手中帕子都快被搅得碎了,府内也陆续出了人,这才笑着放过了她。 回程的路上,灵琴忍不住拉着她好一通关切,确认了自家小姐当真未尝受到半点委屈后,方才放下了胸中悬着的那颗心。 慕大国师见她对萧妙童等人今日的表现很有兴趣,索性顺势讲了讲午膳时墨绾烟如何攻心伐城,生生怼住了慕诗嫣。 听得小丫头拼命抚掌,眼中异彩连连,直到那马车停在了国公府前,还有两分意犹未尽。 “乐绾殿下好厉害,小姐,您说婢子什么时候才能像殿下那样厉害呀?”灵琴满面憧憬,“这样,婢子就能帮着小姐与二小姐她们争辩了。” “唔,想学她呀?那简单。”慕惜辞面容微肃,“你把字练好了,我就教你。” ?这怎么就牵扯上练字了? 灵琴陡然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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