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慕修宁眼皮一跳,“揍我都嫌脏了衣服,动手救人?乐绾,你可饶了我吧。” 小公主眨眼:“那你这是……” “萧府又不是没有下人。”慕修宁闲闲吊了眼角,“走,咱们给他们找两个帮手来,人越多越好。” “找下人行,可人也不必那么多吧。”墨绾烟迟疑,“毕竟事关天家颜面……” 就算她不管墨书锦,也得为她可怜的皇帝老子想想。 “放心吧,丢脸的不止他一个,那一池子的纨绔都是世家子弟,这种情况下,萧府才最丢人。”红袍少年耸肩,“萧弘泽他们肯定会抢着背锅的。” “而且这是萧府,哪家的下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主人家?萧府自会对下人们三缄其口,我们不必担忧。” 墨绾烟乐了:“你这么说有道理诶,那快走,我们找他十个八个的人来!”
第219章 “咕呱咕呱” 两人的动作一向利落,不出盏茶时间便寻到了呆在诗会主场附近、时刻关注着场中情况的萧府老管事。 为了忽悠那管事多喊几个人来,墨绾烟刻意夸大了纨绔们的处境,并偷摸隐去了他们此刻正与蛤蟆们搏斗的事实,只说是墨书锦等人不慎跌入池中,上不来了。 老管事一听立马急了——一大帮世家少爷们跌入水中,那还得了? 且不说自家少爷也跟着入了水,光是墨书锦这一名皇子出事,便足够他们萧府上下喝上一壶的,何况一同掉下去的还有那么多世家公子? 他当即喊来了十数个身材健壮结实家丁,一行人跟在慕修宁二人身后,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那蛤蟆池,唯恐落水的那几个有什么三长两短。 然而几人刚行至池外那条小岔路,老管事便觉出不对的味儿来了。 没记错的话,他们萧府小花园的那座石桥塌了也有三个月了,至今尚未修复,平日也没什么人往那边走,今儿小少爷和殿下等人怎会掉到那地方去? 莫非公主与小公爷是在诓骗他们? 可这两位贵人,又怎会来那个兴致诓骗于他! 老管事满腹狐疑,但他并不敢将这疑惑问出口,毕竟前来报信的两个,一个是当朝最受宠公主,另一个则是重权在握的国公府少爷。 这俩人,任意拎出来一个,都是他一介下人惹不起的存在,他便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二人继续向着那池子的方向走。 等真到了池边,他才明白,墨绾烟等人不曾说谎,只是刻意隐瞒了部分事实。 ——六殿下与自家少爷他们的确落了水,但他们落的也有可能不完全是水。 年近花甲、半头白发的老管事站在岸上,满目茫然的看着那一池子的蛤蟆,蛤蟆堆里还扑腾着几名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华服少年。 他们看起来挣扎得颇为卖力,每一挥袖,便会有几只蛤蟆蹿上了水面三尺之外,下一瞬再踩着他们的脑袋蹦回池边的青草从中。 如此循环往复,整个小池内外都回荡着一片“咕呱咕呱”的蛤蟆声。 千百只蛤蟆的叫声汇在一起,那“咕呱”便格外的大了,直面此情此景,老管事深感自己上了当、受了骗。 他抖了一张老脸,颤巍巍地回首望了眼在一旁看戏的慕修宁,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却猛地瞪了一双眼。 “看我作甚?还不快下去救你们萧府的客人!难道,你还指望着我和乐绾殿下帮你们一起不成?”红袍少年的态度恶劣万分。 能喊人来他已是仁至义尽,反正他半点都不想沾那些倒霉蛤蟆。 老管事闻言立时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了“不敢不敢”,随即一挥手臂,命家丁们下水捞人。 下人们心中虽有千百个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遵守管事的命令。 十数名壮汉钻入池中,原本便热闹非凡的蛤蟆池登时变得愈发热闹。 墨绾烟在一旁看得笑痛了肚子,慕修宁亦跟着有些忍俊不禁。 众人手忙脚乱地捞起那些在水中泡了不知多少时间的纨绔,顺带赶走了趴在他们头上的蛤蟆。 萧弘泽死尸一样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的双眼发了直,张嘴吐出了只蛤蟆。 那得以重见天日的蛤蟆对着他的耳廓,死命“咕呱”了一声,继而踩着他的脸蹦回了池水,它的动作优雅无比,临别不忘还在他头顶滋了一泡。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对下人们三缄其口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好好思考一下他这十几年的人生—— 瘫在他旁边的墨书锦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袖子随便一抖便是两只蛤蟆,再一抖又成了一捧黑漆漆的蝌蚪。 在那池中呆得久了,一串纨绔简直是被那池水与蛤蟆腌入了味儿,墨绾烟二人隔了三丈,也能闻到那股奇异的水腥气。 “得了,眼下这人也救上来了,咱俩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小公主扬了眉,慕修宁闻此微微点头:“左右也没得揍了,走!” 于是两人趁着众人不备,沿着小花园中的另一条小路,麻溜跑离了现场。 虽说没能揍到成功墨书锦,着实为一大憾事,可在那蛤蟆池边看到的一场闹剧,却也足够他们回味个一年半载了。 “可惜我的丹青不好,否则,定要将今日这事画成画册,保留起来。”墨绾烟揉着笑僵了的面颊幽幽叹气,“留着当笑话,讲给阿辞和慕姐姐听去。” “留这种画册,乐绾你还真是重口味。”慕修宁咂嘴,“不过,讲给阿辞和阿姐她们逗逗乐也的确不错,可惜我的丹青也不好。” “哎,要是韵堂哥没走就好了,他的丹青就不错。”小公主泄了气,噘着小嘴嘀咕两句,却不想下一息便听得一道声线平缓、毫无波澜的男声。 “其实,我看到了。”墨倾韵淡着眉眼,自草木间现出了身形,“虽然看的没你们多,却也可以画上一些。” “嚯!韵堂哥,你什么时候跑回去的?”墨绾烟被突然出现的青年吓了一跳,慕修宁的面色倒是没变——身为习武之人,他的五感较小公主敏锐得多,早就发现了墨倾韵的踪迹。 只是他没出声,他便不曾说。 “我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你俩浑然没有出来的意思,怕你俩一时想不开再跟着跳进水,就回去看了看。”墨倾韵面无表情,“顺带看到了那几个蠢货挣扎的样子。” “比平时更蠢了。” “噗。”回想起那几人惨状的墨绾烟没憋住,捂着脸又一次笑出了声,“确实很蠢……不过韵堂哥,我们哪有那么冲动,哪里就会想不开跟着跳什么蛤蟆池?” 那可说不准,你俩那一上头,什么都干得出来。 墨倾韵抿了抿唇,视线扫过面前这俩一个比一个冲动脾气暴的崽子,心下腹诽了一句,默默别过了脑袋。 小公主见从他嘴里撬不出个丁卯,也不曾纠结,果断将注意力转到路边的花花草草上去了。 回程的三人心头没了事,步调自然是轻快非常。 与此同时,墨君漓二人却是做贼一般蹲在萧府后院的某棵树上。 慕惜辞拿着某种扭曲又奇异的姿势掐着手中符诀,墨君漓则小心竖起了耳朵,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树荫之下,有两人正饮着清茶。
第220章 我跳起来拧你脑壳 “祝小友,萧家比不得侯府权倾朝野、富贵逼人,今日府上得承桃花诗会,下人们亦多劳碌,临时着人备了些粗点,又由老朽亲手沏了壶薄茶,也不知小友用得可还习惯?” 树荫之下,石桌旁,萧老太傅端着茶盏出声问询,面上的笑容和煦万分,叫人一见便觉身心舒畅。 坐在石桌对面的青年闻此,跟着捧了瓷杯。 他拿着那杯盖撇去水上些微的浮沫后,浅啜了一口,细长的眉眼顺势微弯:“家祖先前便说过,老太傅府中茶水乃是京中一绝,而今有幸一品,果真名不虚传。” “哈哈,不过是些寻常春茶罢了,水也只是京郊山林里的普通泉水,担不得一个‘绝’字。”老人抚着垂落胸口的银白胡须哈哈大笑,“是侯爷过誉了。” “诶,怎会?”祝承煦颇不赞同地轻轻摇头,“茶叶与泉水固然寻常,可沏茶之人绝非常人,加上贵府巧夺天工的风雅景致,这茶便自然变得与众不同了。” 小小年纪,嘴倒很是会说。 萧老太傅听罢,一双泛混的老眼陡然滑过一线晦暗之色,祝承煦这话若是落到旁人耳中,旁人许会觉得心中熨帖、分外受用,可落到他这里……一切便成了假。 老人无声叹息一口,他眼中看到的祝承煦,周身之气驳杂不已,黑压压如化不去的浓烟,一看便是家中之人多行不义,而他自己也非什么善类。 他上午才在那桃花诗会上露过面,这年轻人若有正事,也该是在那时找他才对。 可他晌午之前偏偏不曾寻过他,非要等到他午休过后、来院子里散步的时间冒出来,还要演一出拙劣的“偶遇”,可见,他所求之事绝非正道。 再联系下这孩子的出身…… 安平侯府,相府,户部尚书府,三皇子,五皇子。 只怕是为了下月初的殿试。 想过了一圈的萧老太傅心下愈发沉重难堪。 云璟帝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被他一手教出来的一代帝王,早在当日他请他来做此番春试的出题官时,他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可惜这些人却似浑然未尝猜到。 但凡他们再聪明一些,知道那金銮殿上的帝王,已对他们起了疑心;但凡他们再知足一些,就此收手,不再搅和乾平的春试—— 但凡他们能多懂那么一星半点的进退,祝承煦这个去年便定了亲的,今儿就不会来此诗会,更不会在此时截住了他。 老人垂了眼,心思在刹那之间百转千回,他平静地盯着手中那盏清冽春茶,声线仍旧含着温和的浅浅笑意:“祝小友此话可是要折煞了老朽,小友谬赞了。” “非也非也,”祝承煦笑道,“萧老,承煦所言,可是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萧老太傅听罢不曾开口,只静静将手中茶盏放回了石桌,瓷杯落桌一声脆响,他垂着脑袋沉默了良久,半晌方满面复杂地抬了头:“祝小友,你有话不妨直说。” “老朽上了岁数,早便听不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那些或是含沙射影,或是意有所指,或是指鹿为马的东西他这一生听得太多,年轻时他憋着忍着将之置之脑后,如今自知寿数将近,反倒愈发随性,不愿忍耐了。 何况,他老了,真的是太老太老,老得毋需再忍让于谁了。 “萧老果真是爽快人。”祝承煦低笑,再抬头时已然换了一副春风得意,志在必得,“如此,晚辈便也不跟您兜这个圈子了。” “承煦今儿来访贵府,不过是想了解了解,萧老您是如何看待下月初的那场殿试的——”祝承煦勾唇,面上的笑影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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