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谨被他搂着腰,转身去看书案上,一本书摊开着,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这是什么?” 秦时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容一僵,正想抢回来,周唯谨却已经念出了书封面上的字:“软玉温香,第二部 ?” “……”秦时行尴尬一笑,“闲来无事,写着玩玩。” 周唯谨脸色很黑,幽幽地说:“王爷真是风流才子。” 上回送书的时候皇上就这么说过,他还以为皇上在夸他,现在却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他面不改色道:“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不已,我写来给皇上解解闷。” “哦?朕日理万机忙到现在,王爷却喝着酒写小黄文?” 秦时行倾身堵住了那对刻薄的唇。 片刻后,怀中人软在胸前:“这回又写的什么男女之事?” “不,男男之事。” 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卧房走去,身后只剩一盏烛灯明灭扑闪。 - “唯谨,醒醒。” “唔,困……”周唯谨眼睛都睁不开,裹紧被子捂着耳朵。 秦时行把人薅出来:“乖,先沐浴,要清理干净,不然会肚子疼。” 反抗无果,被抱进浴桶,周唯谨不情不愿地睁眼瞪他。 秦时行视若无睹,帮他清理着身子,顺口问道:“派去城阳的探子有回信吗?” 说到正事,周唯谨清醒了些:“没有。” 已经过了半个月,这个时候没有回信,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舒太妃那边呢?” “前天,舒太妃一个侍女出宫,进了兵部一位主事的府邸。”周唯谨说,“那位主事,恰好是城阳巡抚的远房亲戚。” “皇上想是已经有了安排?” “舒太妃与城阳方面有旧,周承宣能策反城阳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自己手里两万兵马,城阳州军五万。”周唯谨靠着浴桶细数着,“禁军去年底扩张,目前三万余人,京军六万。若真的兵临城下,冀州、允州的几千州军能在后方稍作干扰,必能万无一失。” “皇上是想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周唯谨目光有些沉郁:“若他一辈子安安分分呆在西南,念及手足之情,我未必不能容他,小时候的事情也不会再和他们母子计较。但他非要走到这一步,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秦时行想到先皇诏书里那句“性温良善”,深以为然。 幼时被陷害差点殒命,继位后竟能容那母子平安活着。对方举兵造反,小皇帝还在念微末的手足之情。 真是……温柔得让人心疼。 秦时行在水中搂住他,轻声道:“皇上放手去做吧,我会一直在皇上身边。” 周唯谨靠在他胸前,眼现复杂,有丝愧疚。 接下来几天,秦时行总是莫名的眼皮直跳,祭礼前夜,心里的不祥预感达到了顶峰。 怕心神不宁影响到皇上,当晚回了王府,皇上竟罕见地没有追来。 辗转半宿睡不着,他叫来秦海吩咐了几句。 一夜无眠。 皇家祭礼在城郊巫山举行,昨夜落了场春雨,山头初显青绿。 百官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来到了祭坛。 秦时行又开始眼皮直跳,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负责祭礼防卫的是京军,绕着祭坛严密防守,最内层有二十四人,两步一人,滴水不漏。 祭礼按照礼部的流程推进着,皇上完成仪式走下祭坛,一切都正常。 秦时行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等气松到底,异变陡生。 离皇上最近的几名京军突然发难,拔刀直指皇上! 寒光刺眼,秦时行本就绷着一根弦,眼疾手快把皇上拉了回来。 内圈其余十几位京军愣住了,似乎不知道同伴为什么会刺杀皇上。 反应过来的百官高呼:“快救驾!” 六柄锃亮的刀剑如影随形,秦时行拉着皇上往后闪避,寒芒近在眼前,他把人护在怀里,预料中的痛感却没有袭来。 “王爷,你带着皇上走!” 话声落处,何方贵利落地拧断一个叛军的手腕,夺下刀,反手刺入另一人胸口。同时一脚过去踹飞一人,满口牙齿天女散花般洒落。剩下两人不过三招便被夺下了刀,随后被自己的刀插入胸口,死不瞑目。 这时,救驾的京军和气喘吁吁的百官才匆匆赶到。 何方贵扔下刀,拍了拍那京军统领的肩膀:“来慢了兄弟。” 京军统领:“……” 京军统领跪下请罪:“卑职严重渎职,防守失责,请皇上降罪。” 皇上遭遇刺杀,语气却仍沉稳:“严查。” 秦时行站在一边,头脑飞速转动。 是承德王吗? 既然有能力在皇上贴身护卫中安插奸细,为什么只有区区六人? 这么做,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用? 六人……他突然觉得有丝异样。 何方贵杀了五个人,还有一人,那位被踹出去牙齿洒了一地的人,并没有死。 耳边传来刺耳的风声,冷厉的寒光混着刀剑的蜂鸣而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闪。 然而太慢了,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多了一道剑尖。 “王爷!” “王爷!” 数十道嘈杂的人声嗡嗡,他对上了皇上惊骇愕然的目光。 他顿时明白了,小皇帝这是想玩一招请君入瓮,却被人钻了空子,玩脱了。 前五个是皇上的人,最后这个却是承德王安插的奸细。 看来局势比他想的还要不妙。 再也没有力气想什么,剧痛传来,秦时行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 夜色渐深,太极殿内阴云笼罩,不时有探子急促的报声。 “报——叛军十二万人马已过冀州!” “报——叛军已过允州!” 冀州、允州和京城呈三角,一旦攻破便再无缓冲。 百官焦灼且惊讶,明明还在巫山参加祭礼,怎的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先是皇上遇刺,有惊无险,然后是王爷遇刺生死未卜,而现在,叛军居然马上兵临城下了! 而且,那承德王怎会有如此多的兵马? 御座上的皇帝从巫山回来后便一言不发。 一位官员奏道:“请皇上早做定夺!” 接着又跪下了一大片人,劝皇上保重龙体,切勿忧思,早做定夺。 又有探子来报:“舒太妃失踪,已派人追寻。” 皇帝依旧毫无反应。 礼部尚书钱维想到那日御书房听到的只言片语,跪下奏道:“王爷吉人天相,必不会有大碍。当务之急,还请皇上尽快振奋精神,降谕各部,早做安排。” 皇帝搁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依然没有说话。 何方贵跪下道:“王爷若是清醒着,想必也不愿意见皇上神伤。刺杀王爷的叛军首领就要兵临城下,请皇上静心,降旨安排。” 他是知道皇上和王爷关系的人,这番话说在了皇上心坎上。 周唯谨涣散的眼眸聚了焦,勉强定了定神,终于开口了:“兵部说说吧。” 见皇上回神,百官终于松了口气。 这届官员素质颇高,临危不乱,并不觉得叛军造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们关心的是皇上的状态。 只要皇上定心凝神,百官有了主心骨,再好好安排,必能化解危难。 兵部尚书禀告:“斥候回报,叛王周承宣手中有兵马十二万,五万是他的亲兵,五万是城阳州军,还有两万估计是一路收编的杂牌军,但实力不可小觑。” 五万亲兵,看来这位承德王十年来没少招兵买马,还做得毫无声息。 “京中有禁军三万,京军六万,实力虽不弱,但叛军一路打上京城,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我军恐难以抵抗。” “叛王的兵马是真正饮过血杀过人的悍勇之辈,而我军……未经实战磨砺,此战堪忧。” 京军负责保卫京城,禁军负责保卫宫墙,而近年来天下太平,天子脚下更是繁华安定,将士们怕是骨头软了不少。 兵部尚书的分析中肯理性,百官沉默了。 京军和禁军统领齐齐跪下:“我军必将奋战到底!”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殿内,鼓舞了一些士气,有人奏道:“各位大人府中都有府兵,集结起来也是不小的力量。” 又有人道:“叛军师出无名,我军正义之师,必不输阵。” “还是要万无一失为上。” 百官齐齐看向皇帝,皇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向兵部尚书问道:“兵部以为该如何?” “叛军从西南而来,补给是个大问题。为今之计,只能死守,抵挡住头几波的猛烈进攻,再而衰三而竭,想必能挫其锐气。同时传信普海州,调勤王军,解京城之难。” 普海州处于边境,有五万州军,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军队。 可是…… 跨州调兵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需要虎符。 而虎符不在皇上手中。 太极殿一阵安静。 这时,太监总管小福子突然过来,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句话。 皇帝立即道:“请进来。” 一个人从太极殿门口走来,有人认出了这是王爷的贴身小厮。 秦海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他手中托着个盒子,走到太极殿中间跪下道:“皇上,昨夜王爷预感事有不协,让小的转告皇上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王爷让小的把此物交给皇上。” 太监从他手中接过盒子,呈到御前。 盒子一开,百官讶然。 一枚铜鎏金铸的虎符,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 皇帝嘴唇动了动,盯着殿中央跪着的人:“王爷……还说了什么?” “王爷说的第二件事,是让皇上想办法找到当年先皇身边伺候的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权谋稀烂,表骂我。 一切为了谈恋爱(~ ̄▽ ̄)~
第42章 冷战 自从看到暗格里的诏书和铁券丹书,秦时行没有停止过思考。 先帝托孤于他,赐他免死金牌,让他助皇上一臂之力。 若事成,还政于皇上,他有铁券丹书保命。 若他不遵圣谕,暗含不臣之心呢? 先帝给了他无上的恩宠,必然也有制衡他的手段。 试想,若他执意取帝而代之,能阻止他的是什么? 只能是一支军队。 一支在暗处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武.装力量。 而这把刀,先帝只能交予他最信任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老太监。 但这只是推测,秦时行自己都没想明白。 实在是昨夜睡不着,才对秦海说了几句。 他说得晦涩,秦海听得也迷糊,此刻在皇上面前禀告得也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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