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因为那些过往,风之国里没人能真正地喜欢我,我也以为我一辈子都等不来喜欢这种感情。 有一瞬间,希尔顿差点忍不住将这话悉数吐露,甚至就这么告诉杜丙所有的秘密吧。 他迫切地想知晓在杜丙明白一切以后,是否仍会用充满感情的眼神打量他,他对他所说的喜欢又有几分的重量。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将它吞入了肚里,这么说道:“你是个奇怪的人。” “什么?”杜丙愣了。 希尔顿于是抬手指了指那尊有着金色双眸的圣母玛利亚之像,“我以为黛西和你说过的,关于桑尼教堂的禁忌。而你也在它身上吃过苦头了。 至于我,本来是想将你作为弟弟好好疼爱的,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当初他确实为杜丙在受到灵魂的震颤后,仍愿意与他分享甜美的面包而觉得珍贵而感动,他也确实打算将他作为一位后辈来悉心照料。 但杜丙对他所怀抱的,却明显不是兄弟之情,而是如同《水中的阿狄丽娜》一般的寄托。 希尔顿他自己明明如同皮格马利翁一般日夜期盼着这份情感,但和那位孤独的国王一样又不一样的是,他又有着命运一般的头衔和地位,而这,是他无法抛开的啊。 所以,他会像杜丙所说的,是悲剧的存在吗? 或许,他可以为了赢得这珍贵的感情,堵住杜丙的耳朵,蒙上他的眼睛,将他禁锢在教堂之中,与外界彻底地隔离,让他无从了解真相,他们二人度过剩下的人生去。 但希尔顿马上、又短暂的,回想起了他的少年时代。从那时起,他就独自一人长久地生存在这个见证过历史长河的教堂中了。 所以他想了好久,还是做出了这样愚蠢的决定,“这样吧,你去见见蒙特,让他告诉你,关于教堂的一切,然后我再回应你的感情。 好吗...?” 要说希尔顿的前一句话还说得斩钉截铁,那他末句的询问就带有祈求的含义了。 杜丙不明白为何希尔顿一定要让他去见蒙特,又反复提及他对风之国历史的不了解。 但主教大人眼底的隐痛和落寞是他能辨明的。 他这样,说出那样的话,仿佛就断定了如果自己知晓了所谓的风之国的历史,就会离他而去似的。 那他倒要看看能让希尔顿如此犹豫的历史,是什么磨人的小妖精! 所以他只是乖顺地点头保证,“那么明天,我会再去一趟骑士小屋的。” “好。”希尔顿也答应了,只是他却用一种叹息般地眼神盯着杜丙,就像是遗憾自己即将拱手让出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一晚,希尔顿还是亲自将杜丙送回了房间。 这么说或许并不恰当,因为两人的房间本就在隔壁,可主教大人进了杜丙的房门,替他掖了掖精灵织就的锦帛后,还是在他的额边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祝愿你能有个美好的梦境。” 希尔顿微笑起来的时候,眼中那层剔透的薄膜会碎成金色的琉璃。 “也祝你有个好梦。”杜丙喜欢希尔顿的吻,于是突然从被单中伸出了手,在希尔顿直起身子以前,放肆地在他的额头上也留下了一个湿润的烙印。 他得逞了,却害了羞,飞快钻回了被子里,“我知道你说过要明天才会给我回应,但我有些等不及了。” 希尔顿有些愣神地摸了摸那块被柔软的贴合过的肌肤,露出吃惊而柔和的神情。 因为这个简单的碰触,他心中澎湃着一种令他四肢百骸都沸腾的热情,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立刻马上告知杜丙他的心意,但他很艰难地忍住,然后推开门轻轻地出去了。 又是一个早晨,但没有了修女的照料,杜丙在一阵清越的吟唱声中悠悠转醒了。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 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 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 “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 ... 耶和华啊,求你记念这仇。 将要被灭的巴比伦城啊, 报复你像你待我们的, 那人便为有福。 拿你的婴孩摔在磐石上的, 那人便为有福。” 在这歌声中,他愉快地换上了簇新的衣裳——是希尔顿给他找来的。然后往骑士小屋的方向去。 他还记得昨晚和希尔顿的约定,他得快点、更快点去见蒙特! 因为希尔顿回归的缘故,为了保护主教的安危,是加强了护卫、安排了更多人手待命的。所以再度到访骑士小屋的时候,那辉煌的大殿中终于不像之前那样空荡了。 大殿中的骑士们认得杜丙。 蒙特早已经告诉过他们这是希尔顿大人的客人,他们也曾远远地见过他与骑士团团长在绿地附近交谈,所以就恭敬地替他打开了那扇圆弧形的大门,纵使现在还太早,即使蒙特团长还在享用早餐。 “谢谢,我是来找蒙特大人的。”杜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骑士们就径直将他带到了餐厅,替他上了一些早点和热茶。 “现在时间还早,想必您还没有吃饭,那么可以先填饱肚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告知蒙特大人您的到来。” 骑士很有教养地对待着他,杜丙便报以了微笑。 骑士们的餐食其实并没有教堂来得精致,摆在桌上的是足量的大块奶酪和温温热的牛奶。 杜丙不是个挑剔的人,若是在往常的话,他会开开心心地享用这些食物的,但如今却很焦急,于是草草塞了几口混了个半饱就停箸了。 所以蒙特迈着矫健的步伐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嫌弃骑士的食材不如教廷的好,微微蹙了眉头。 不过他没露骨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只是询问了他来这儿的缘由,“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能帮助您什么?我会乐意替您效劳的。” 棕发的骑士礼貌地询问着,不过那态度仍有些勉强,就像明明不喜欢一份工作,但迫于生计必须干下去一样。 不过,在杜丙回答以后,他那些不耐烦便通通地消失了。 杜丙说:“也没什么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风之国的历史。希尔顿说,你会告诉我的。”
第18章 “是的,杜宾。”蒙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关于风之国的历史我确实知道得很详尽,如果是你要求的话,我也非常乐意告知你这一段事实。” 杜丙点了点头,就要起身,但蒙特却示意他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说吧。” 然后亲手将杜丙吃过的食物残渣处理了。 “多谢...”杜丙有些不好意思,但蒙特却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放在心上,“骑士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应该回归到正题上来的。” 蒙特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从外头拿了一部薄薄的羊皮书,然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杵在桌子上形成一个专注而认真的模样,“我会如实根据这部历史著作,将风之国这片大陆全部的事情说给你听的...” 他摊开了面前的书,碧绿色的眼睛很澄澈,俊朗的面貌看起来也是正直而可信的,杜丙于是也正襟危坐了起来,听他娓娓道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现任的国王还没有统治这片土地的时候,风之国就已经存在了。 不过它并不为人族所领导,而是被隐龙族所统领。” 蒙特说到这儿就抬起了眼,瞥了一眼杜丙。 而杜丙,也意料之中的露出了个稍显吃惊的神情。他曾经在安娜的面包房里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种族,风之国的子民曾经将它视为禁忌的话提,但蒙特却毫无忌惮地说出来了,面上丝毫不见闪躲的神情。 “那时候的风之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和现在的没什么两样。”蒙特露出一个回忆的神情这么说道:“整个王国的土地是平和的,百姓是安宁而幸福的。那时的大陆也与现在一样包容,甚至更加祥和和美好,因为人们都远离疾病和疼痛的侵扰。”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叹息了一声,“在风之国这片大陆以外是有其他的位面的,在一次与其他大陆交往的过程中,我们的外交关系破裂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战争。 隐龙族其实是一种强大的族群。他们精通光明魔法,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顺利地操控空气中的元素而不需要倚靠法阵来帮忙。 所以在激烈的冲突产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会很快结束。纵使敌对的位面出动了几乎所有的兵力进攻。 他们也果然很快就平定了这场战乱,在不损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 “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啊。”杜丙不解。 蒙特就用一种略带轻蔑的眼神看他,像是嘲笑他的天真,然后指着书中的一处给杜丙看了。 “迄今为止的话。如果我们不了解隐龙族,那么是的。 但这里是先贤们对隐龙族这个族群的解读和预言。在很久以前隐龙族登上王国的宝座、或者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曾这么说过了‘最光明的往往照射最黑暗的。黑和白是事物的最矛盾的两极,也往往相伴而生。’” “...什么意思...”杜丙看到这句话就有些发愣,他心中隐隐地有了丝不安,毕竟在不久之前希尔顿也这么和他说过:“黑暗总与光明相伴”。 蒙特笑了笑,格外体贴地为他解释道:“你以为隐龙族是如何这样平静地掐灭一场位面与位面之间的战争的? 他们这个族群是很厉害不假,也确实精通光明魔法,但即使他们有多么矫健和强大,这样规模壮大的争斗,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流血和牺牲呢? 总之,在预言中提及的黑暗,它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就在那个战场上,隐龙族的人们长出了罪恶的山羊角,原本柔软的肌肤变成了鳞片的形状。只会倾吐赞歌和经文的嘴里长出了尖而长的獠牙,简直就和地狱中的撒旦没有两样。” 蒙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一种森冷而戏谑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杜丙,似乎想要激起他关于恐惧的情绪,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杜丙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仿佛那里长出了一对羊角一样,然后猜测道:“所以看到隐龙族这个样子的人们害怕了吧?他们应该是大惊失色地逃离了那里,所以风之国才能够不战而胜吧。” “...你猜得没错”虽说骑士团团长肯定了杜丙的推测,却用更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然后接着说道: “总之,战争是胜利了,但是隐龙族也暴露了他们真实的本性。 整个大陆的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统治风之国的、他们崇敬的、如同神祈一般的隐龙族族人们竟然会是自地狱中而来的邪恶和黑暗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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