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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临风道：“你要和我打？”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甚至夹杂了恼怒。 花无钺道：“醒来脑子坏了？他是我的人，当然要打你！” 慕临风道：“你闭嘴！”他的声音带着灵力暴击，差点把人耳膜震碎，他周身缭绕着缕缕黑烟，鬼气弥散开来。 花无钺道：“别打了，我们走！”他已经看出来再打下去洛离必败无疑。 这时，慕临风一把夺了洛离的剑，向花无钺的方向一挥刺去，好巧不巧正好刺中了喉咙，花无钺从椅子上跌下来，对着洛离的方向伸出了手，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只有大口的鲜血涌出，他不说话，洛离就不会有行动，所以洛离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云清言扯了布条想来包扎慕临风手上的伤口，开口道：“你的若水在我这里。”嗔怨的语气似在埋怨慕临风不该赤手空拳去接招。 他的手还没碰到慕临风，就被慕临风一掌打在胸口，云清言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慕临风用一成不到的灵力给出的这一掌，云清言也不大能招架的住，如今的慕临风实力大增，今非昔比。 慕临风道：“我的剑当然在你那里，你投靠了花氏，叛徒！”他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冷，云清言感觉自己掉入了冬日的冰窖。 “叛徒”两个字扎在云清言心口，生疼……他这么多天照顾慕临风，还为了他的师娘师弟到处奔波，几度差点丧命，结果就换来了这两个字。 云清言道：“你说什么？” 慕临风道：“亏我曾经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和花无钺那厮同流合污！” 云清言道：“同流合污？” 慕临风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他疲劳即将崩断的神经上，辛苦奔波为了谁？舍生入死又为了谁？一颗真心碰得粉碎。 慕临风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慕临风的眼前一片黑暗，他那双不仅能看见鬼还能看见仙的眼睛，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凌虚剑法三十六式一出来他便认出了云清言，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居然有一天要和自己刀剑相向，他曾经想要向云清言讨教这套剑法，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云清言道：“好。”他把慕临风的剑放在地上，只拿着自己的大隐走了。 慕临风要赶他走，他断不会说一句辩解的话，更不会有一句祈求的话。 等到云清言的脚步声消失了，慕临风拔出剑一顿乱砍，好好的园子里的小树被成片砍倒，大柱子也被砍出了好几道极深的划痕。 这是背叛…… 背叛不容原谅！ 这一点比他瞎了双眼更让人愤恨，这双眼睛从小便是个负担，在他没有开始修炼，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鬼，他和贪吃鬼在半夜抢吃的，他在井口打水打上来一只溺水鬼，他一觉醒来房梁上一只吊死鬼吐着长长的舌头。 这些都是不会害人，顶多给人添点麻烦的小鬼，他们长得各不相同，丑陋恶心这点是出奇的一致，他经常被鬼吓到被鬼捉弄，他和任何人说都不会有人相信他，说他是小骗子是小疯子，直到被容钧枫收留开始修炼才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的。 不同就是原罪。 小时候的他很想给自己换双眼睛，甚至瞎掉也无所谓。 慕临风的记忆还停留在泗水千秋岭的万鬼坑，他掉下去后他的意识就不断地在厮杀，一刻都不曾停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和谁厮杀，总之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要吞掉他的意识。 在意识的世界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杀出重围时便醒来了。 慕临风在发疯，洛离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花无钺死了，杀死花无钺的人将成为新的契约者，慕临风成了洛离的新主人。 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能说。两人在同一个时空却不能相交。 慕临风砍得累了，想躺在地上休息片刻，却撞到了洛离。 “什么东西？”慕临风惊道。 他谨慎地摸了摸洛离，发现是个人，还是个活的，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 他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他心想这可能是个哑巴。 他心中苦笑：“一个瞎子，一个哑巴，搭个伴也不错。” 慕临风道：“你能帮我找个坐的东西吗？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洛离把花无钺坐的扶手椅搬了过来，慕临风坐下，靠着椅背，觉得这椅子倒还挺舒服的，道了句：“多谢。” 第35章 正义 泗水千秋岭，地宫。 “公子，这是这个月送上来的，请您过目。”花氏家仆领着十来个貌美佳人进寝殿来。 花无钺翘着二郎腿托着腮，慵懒地躺在椅子里，修长的指甲一下一下敲打着扶手，道：“谁给你的勇气敢直视本公子？嗯？”故意拉长的语调拨弄着姑娘们本就忐忑的神经。 十来个妙龄少女跪成一横排，三个发抖，四个打颤，还有两个跪都跪不稳，只有一个紫衣女子敢抬起头看着花无钺。 花氏家仆听到花无钺的话后，一个大手把紫衣女子的头按了下去，不让她直视公子，这个献殷勤讨好的举动反而招来了一道唰辣的鞭子，家仆被花无钺的鞭子打飞。 花无钺道：“我的美人也敢碰？下去！” 家仆忙不迭地滚了出去，他们的大公子这几年随着在花氏地位的上升，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好像他们不管怎么小心揣摩都会吃鞭子。 花无钺又一道鞭子缠住了紫衣女子的腰，轻轻一带就把女子拉了过来，抱到自己怀里坐着，花无钺托起女子的下巴，耳语道：“佘山冉氏人？” 这身紫色武者装第一时间就暴露了她的身份，女子把头别到一旁挣脱了花无钺把玩的手，花无钺又捏着她的下巴转了回来，仔细盯着她的面容看了半晌，道：“我认得你，钰儿是吧？冉钰。” 冉钰道：“你杀了卜家村百余人。” 听她提及五年前的旧事，花无钺感到一阵头痛，漠然道：“那又怎样？” 冉钰道：“你助纣为虐，你为虎作伥！”花无钺这几年帮着花司辰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也因此得到了花司辰的重视，在花氏的地位蒸蒸日上。 花无钺道：“我为我父亲做事，天经地义。”他不觉得冉钰的话很难听，这些年为了往上爬不知遭受了多少污言秽语。 冉钰道：“你强抢民女，你禽兽不如！”花无钺每个月都会从各地抓来一批美人，玩够了之后有的收做侍妾，有的放回去不管，这些受辱的姑娘们脸皮薄的就跳水轻生了。 花无钺在冉钰腰上掐了一把，露出邪魅一笑：“说够了没有？”他抱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上抚下摸。 冉钰道：“你不能动我！” 花无钺的脸越发贴近，笑道：“哦？我为何不能动你啊？” 冉钰道：“我已和洛离结为道侣。” 洛……离……这个时常萦绕在脑中的名字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人提起，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花无钺的头更痛了，他再一次看向冉钰的眼里没有了占有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杀戮之欲，他后悔当年在卜家村时救了她。 五年时间太长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花无钺抓着冉钰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沉声发问：“洛离在哪？” 冉钰道：“你要做什么？” 花无钺改为掐她的脖子，修长尖锐的指甲慢慢地嵌入她的脖颈，冷冷道：“说。” 冉钰道：“漠城。” 洛离来千秋岭了！ 花无钺把冉钰往地上一摔，砸出砰的巨响，一点怜香惜玉也没有，冷淡道：“以后穿粉，这身再也不用穿了。”粉衣是花无钺侍妾所着，这句话意味着冉钰再也不能回佘山，冉这个姓从此与她无关。 花无钺换了好几套衣服，都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挑了一身红，他第一次遇见洛离时穿的就是红色。 漠城是虚妄之城，地处泗水千秋岭最西北方的荒漠大地，终年黄沙漫天，漠城如同海市蜃楼般时隐时现，不着踪迹。 花无钺去的时候运气极好，漠城刚好是现世的状态，整座城用纯石料打造，城中也是漫天狂沙，沙子打在脸上钻进鞋里，视线模糊不清，一般没有人会到漠城来自讨出吃，除非想要和漠城的商客交易西北物产。 进去后一个人也没有，荒凉空寂，花无钺一路往里走，瞧见了一个白色身影在空中旋转跳跃，黄沙之中还有隐隐剑光闪烁，花无钺根本看不清人脸，但他确信无疑，那一定就是洛离。 他走近了发现洛离一个人在那里打斗，剑招凶狠凌厉，挥向的对象却是空气，洛离的状态如临大敌，好像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攻击他。 花无钺猛地想起：“是药粉！”漠城商客为了防止无关的人打扰交易，就给城里的黄沙里混入了致幻的药粉，误闯入的人会受到幻觉侵扰。 花无钺也不敢近身洛离，刀剑无眼，洛离这种级别的强者一个指头就能灭了他。 花无钺远远喊了一声：“洛离！” 洛离看向了他，还是那身净白素袍，清逸出尘。 花无钺感到脚下不稳，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站稳时眼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卜家村？ 这一晚的景色花无钺记得很清楚，满月之夜却笼罩着雾蒙蒙的黑，村子里睡觉的狗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呼噜。 而洛离在和风听阁打架，他自己还是五年前的模样打扮。 花无钺很快意识到自己被拉进了洛离的幻觉中。 洛离在和风听阁的打斗中落了下风，最终落败，被风听阁用花无钺的鞭子绑在树上，风听阁提着短剑一家一家进了村民的房舍，凄惨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直到最后一个人被割喉而亡，洛离发了疯地喊叫挣扎，多次地哀求花无钺放村民们一条生路。 花无钺很清楚这只是幻觉，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再一次天旋地转，黑夜变成了白天，花无钺的身量和洛离一样高，又变回了现在的身体。 村子外来了一群鬼，这些鬼都扛着大刀冲了过来，花无钺习惯性地看向洛离，等着他去杀鬼，可洛离却迟迟不动，花无钺挥着鞭子自己上了，五年过去，花无钺早已不是那个连兔子都不会烤的少年了，他一鞭子打灭一个，一瞬间的功夫鬼群被消灭干净了。 突然，脖子上一阵凉风，洛离的剑架在了花无钺的脖子上。 洛离道：“他们只不过是山匪而已，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山匪？花无钺回忆起当年打退山匪的事，原来洛离看见的和他看见的不一样，洛离在更深一层的幻觉。 洛离又道：“纵使山匪打劫抢掠，卜家村村民何辜？你为什么又要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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