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正风落水,王武抓着旁边两个大汉的手臂,顺势将这两人也扔了下去,他声音异常冷冽:“今天柳玉竹若是死在这里,你们都要陪葬,懂了吗?” 那些村民都吓到了,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被扔进水里,这冰天雪地的天,落了水可不好受。 已经被扔下去的三人,根本不敢说话,连忙往水底游去,王武抬手解开自己的大氅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水里。 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竹篓,往水底沉下去,他的心也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柳玉竹似乎还活着,那边还在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只是他的挣扎,和下沉的速度比起来,那么微不足道。 王武拼了命地朝着他游去,很快超过了李正风,他伸出手,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抓着那个竹篓。 柳玉竹意识模糊间好像看见了王武,他朝着他游过来,身后带着无数细碎的光芒,原本是很美的画面才是,但是王武的表情太凶狠。 像是要找谁拼命。 柳玉竹想,是找他拼命吗?因为他说出了他的名字? 直到王武抓住那个竹篓,柳玉竹原本混沌的眸子猛然睁开,他没有出现幻觉,王武真的来救他了? 柳玉竹回光返照般呆呆看着他,手指朝着他轻轻伸过去,被王武一把捏住。 在水底眼眶痛得厉害,王武没办法说话,但是柳玉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让他再坚持一下,他来救他了。 王武只是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就想要带着竹篓往上游,但是太沉了,还在往下坠。 王武只能想办法将竹篓撕碎,但是水中不好用力。 柳玉竹望着王武,视线逐渐模糊,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到了极限,传来窒息的痛苦,双眼缓慢地阖上。 王武着急得直捶竹篓,见他闭上眸子血液都像是被冰河水冻住了,心胀骤停。他大喊了两声柳玉竹的名字,却没有声音,只剩下几个气泡。 恰在这时,那三人也到了,将竹篓合力破开了,王武连忙将里面的柳玉竹拉出来,彼时柳玉竹已经没了意识。 五人一起朝着水面游去,王武死死抓着柳玉竹的腰,低头看着柳玉竹那张苍白的脸,心焦不已,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等五人冲出水面时,岸上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退,李正风三人趴在地上喘着气,嘴唇都冻得发紫。 他们抱着手臂,牙齿都在发颤,却也不敢走,也不敢出声,李正风心比那河水还凉。 有人给他们递上衣服,王小柱眼眶发红的看着两人,手上是王武之前扔在地上的大氅。 王武全身都是水,自然也是冷的,只是此刻却顾及不了这么多,双眼发红,颤抖的手摸了摸柳玉竹的颈侧。 他表情骇然一怔。 没有脉搏了! 身体也仿佛死人般冷! “不可以!柳玉竹……”王武疯了似的按压他的胸口,全身都在颤抖,他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柳玉竹你不能死啊,你别死啊……” 王武眼泪无声砸在他脸上。 “心肝儿……别死,求你了……算我我求求你了……” 旁边围观的人无人敢说话,纷纷看着神情疯狂的王武。徐大根和徐氏也死死地盯着柳玉竹那张青白的脸,眼底的怨恨想要化作实质般。 他们心中祈祷着,死吧,快点死吧,千万不能活过来。 王武望着柳玉竹的脸,喘着气,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心肝儿,你醒来,我带你去霄州……我娶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李正风整个人都愣住,霎时间打个寒蝉。 “心肝儿,心肝儿……我不该那么说话,我知道错了,你起来骂我嘛,别生我气了……求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发誓,只要你现在别死!”王武不敢停,盯着柳玉竹那张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所有人的心情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焦灼。 李正风不由干涩地开口说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王武看都没看他,只是扔下一句话:“你们最好祈祷他活着,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给他陪葬。”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村民不满了,窸窸窣窣地说着:“不关我们的事儿……是柳玉竹自己不要脸……” “嘘,你别说了。” “要怪也不能怪我们啊,是徐家人还有里正……” 就在这些喧闹声中,柳玉竹嘴边缓慢溢出一点河水,他睁开眸子,朝着一旁轻轻咳了两声,吐出几口水来,还是带着血丝的。 王武愣了一下,连忙将他抱起来,拥入怀中,劫后余生般说道:“心肝儿……心肝儿……” 柳玉竹有些头晕眼花,也提不起力气,全身明明很冷,体内却是灼烧似的疼。 他靠在王武肩膀上,正好看见了徐氏怨毒的眼神,他这才仿佛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柳玉竹很轻地在王武耳边说了一句,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滚开,我不要你啊。” 他闭上眸子,冰冷的脸轻轻蹭了王武有温度的颈侧,似乎汲取到了一丝温暖,脆弱又苍白的笑意更深了。
第79章 寡夫22 王小柱见人醒来了, 连忙将手上的大氅递了过去,喊了一声:“武哥。” 王武微微抬眼,那双狭长凤眼还泛着红,是王小柱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伸手扯过大氅, 将柳玉竹全身包裹住。 柳玉竹只清醒了一瞬, 便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你跟上。”王武抱起柳玉竹,对着王小柱说,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 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神情似鄙夷,似探究......总之复杂难辨。 王武抱着柳玉竹翻身上马,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抱着他,马蹄声响起,朝着王宅的方向。 王小柱在后面追得累,便停下脚步,看着两人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武将人以揉进怀里的姿势抱着, 低头凑在柳玉竹冰冷的耳畔,轻轻蹭了蹭他, 缓缓说道:“别睡过去了,乖心肝儿, 你和我说说话......” 柳玉竹意识疲惫, 身体也不堪重负, 虽然能听见王武说话,却不想回应。 “心肝儿, 我带你去霄州玩儿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也说想去吗?那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回霄州去......”王武不断和他说着话。 柳玉竹手指攥了攥他的衣服,全是还在发冷,喉间味道极为腥甜。 等王武回到王宅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姗姗来迟的许郎中,他见着王武怀里奄奄一息的人,登时马都坐不稳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王武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想要将他的湿衣服脱下来,这才发现他背上和臀部沁出了血迹,之前在水中被冲洗干净的衣裳,重新染上了血迹。 他这才发现,柳玉竹伤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身后的衣服沾粘在他伤口上。 随着他的动作,柳玉竹脸上冒出了冷汗,表情痛苦异常。 王武不敢动了,几乎目眦欲裂,那拿剑从未颤抖的手也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将人翻转了过来。 “许乡元!”王武声音暴怒。 许郎中连滚带爬地走进去,因为骑马,现在还两股战战,他率先开口道:“主子。” “别主子了,快来看看他,救活他!救不活他,你便留在安溪村别回去了。”王武拳头握得梆硬,额间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微微充血凸起。 “诶!”许郎中擦了擦汗,朝着床榻上的人看去,只见柳玉竹脸色惨白,瞧着没几分人色,顿时不敢再犹豫。 王武坐在凳子上,跨着腿直勾勾看着柳玉竹,黑眸浓稠似墨,心中翻涌的怒火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悍。 他努力稳住心神,居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怕。 他若再晚一些,只怕他连柳玉竹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许郎中用剪刀将柳玉竹背上和臀上的衣服剪开,从前王武最喜欢柳玉竹那一身雪白的皮肉,此刻却血肉模糊地呈现在他眼前,那般刺目。 王武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猛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外面又下起了细细的雪,王小柱正往他这边跑过来。 他就站在青色的台阶上,目光定定看着他,仿佛鹰隼般,阴沉的眉眼让王小柱心中微微一顿。 “武哥......”王小柱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走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王武凌厉的凤眼微微眯起。 王小柱垂着眸子,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您走后,徐大根便跟李正风说......” 王武心口陡然刺痛,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脸上戾气仿佛阴云密布般,他喉间干涩道:“你说......柳玉竹被鞭笞?” “是,这是安溪村对不洁妇人的惩罚......”王小柱眼眶泛红,他母亲曾经就是这么死的,不过她没有偷人,是有心人诬告。 所以当他看见柳玉竹重复他娘的伤痛时,才会那般情绪激动。 不洁...... “哈,原来罪魁祸首是我?”王武红着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咧开一个比哭还惨的笑容。 “若不是武哥,此刻的柳玉竹已经死了。”王小柱静静说道,佝偻的脊背显得有些卑谦。 王武就算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他也不是会反思自责的人,他依旧会仇视那些对柳玉竹造成伤害的人。 就算这件事他错了,他只会想着以后对柳玉竹好些。让他放走柳玉竹?在他心中没有这个选项。 人是他救回来的,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王武挺了挺胸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掉,他垂眼看着王小柱,他冷淡地说道:“你想不想跟着爷去霄州?” 王小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当然愿意!” 他爹娘早就死了,在这安溪村早没了念想,甚至无法为他娘报仇。 “那你去将李正风找来。”王武说完之后,便又交代一句:“不,先去找一些炭火来。” 王小柱麻溜地跑了出去,看着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王武回到里屋的时候,地上都是带血的衣块,许郎中的手很轻,时不时将眉头皱起,神情看着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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