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姜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程华!你简直疯了!” “哈哈哈,”程华大笑了声,“濯风散人说笑了,程某人清醒的很。策儿是未来的少主,这天煞命格要不得!” 姜渺:“那你可知动用禁术会有什么后果?!” “自然知道,但你可能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程华说完,突然抬手朝她指了下。 霎时,她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姜渺愣在当场。 在她的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成阴阳八卦图的形状,她此时站在右侧,距离她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还立着一根石柱,那上面也同样绑着一个人。 她定睛望去,只觉得背脊发凉,那人正是玄尘派的净尘长老,陈元景。 但,还不止这些。 阵法中央,并排躺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是程策,另一个正是她白天还一起说过话的小沈故。 “疯子,你简直是疯子!”姜渺的嘴唇都在发抖,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恶鬼,只有这层皮囊还是人的。 “呵呵。”程华冷笑了声,突然扬声道,“开始吧。” 他的话音落下,两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人影一高一矮,看样子,一个是男人,另一个是女人。 男人一身乌黑的长衫,脸上的表情阴鸷。 女人穿着深色的衣裙,披着斗篷,整张脸都遮挡在兜帽的阴影里。 姜渺盯着那两道身影,随着那两人越走越近,渐渐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正是程华的夫人江姝烟,和玄尘派的了元长老赵靖和。 江姝烟似乎是不想被姜渺看到,垂着头在程华身边站定,然后扬手将一串铜钱抛向空中。 姜渺的心中咯噔一下,那是,八卦铜钱。 她紧盯着江姝烟的动作,在心中默数的,一、二、三、四…… 不多不少,正好九枚。 “乾坤为逆,阴阳倒反。死而为生,生而为死。”江姝烟低声念着。 ——啪嗒! 最后一枚铜钱落地,那大阵突然白光大盛。 姜渺霍然愣住,她看到自己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这些人衣着破败,浑身脏兮兮的,年纪也有大有小,看上去都是流浪的乞丐,或者孤儿。 但是他们全都双目无神,毫无意识的一步步跟着前面的人走,整个阵图缓缓转动起来,赫然就是一副阴阳八卦阵图。 与此同时,一阵阴森诡异的曲调突然响起。 赵靖和突然召出一把古琴,弹了起来。 姜渺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滞了一瞬,眼前开始有一道道白光闪过,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吱嘎声,是阵法在吸取那些人的魂魄。 “十人顶一人。”程华的声音隐约传来,“这么大数量的修士难找,普通人还是不难的。” 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上的伤又剧烈的痛了起来,丹田处尤甚,丹元好像要碎掉一般,体内的灵力也在被一股力量凶猛的往外抽出。 “程华,”她死死瞪着那个好似恶鬼一般的男人,“这么多条人命,你良心何安!” “这便不劳濯风散人劳心了。”程华的声音裹挟在刺骨的冷风里,仿佛恶鬼的低喃。 姜渺感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抽离,那巨大的天幕也开始渐渐变得暗淡下来。 但是她咬紧了牙关,还在死死的撑着,她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整个阵法的运作,看着眼前那三道森然矗立的人影。 “程华,江姝烟,赵靖和!” 她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三个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我会记着,我会永远记着!哪怕做鬼,也会找到你们!” ——砰! 强烈的白光自大阵中央爆开,瞬间向四周扩散开去。 那白光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便将姜渺吞没,连带着同为压阵者的净尘长老陈元景和那些作为阵基的乞丐们。 天幕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刷地暗了下来,最后彻底熄灭。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拔剑一怒(三合一) 登仙台上一片死寂。 姜渺削葱般白细的指尖拂过琴弦,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拨出,巨大的天幕慢慢开始破碎瓦解,最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风里。 桑卿搭在沈故肩膀上的手微微发着抖,眸中浸着冰雪,如刀锋般闪着熠熠寒光。 “程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华死死盯着桑卿,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之前的关照体恤已全然不见,揭下面具之后,他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 “呵……”他冷笑了声,“既然你还是做了这个选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师弟?!”严摩瞪大了眼,“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了策儿。”程华叹息,“师兄,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楚义是你的得意弟子,你失去他时,万分心痛。这种感觉,就和我得知策儿是天煞命格时一样。” “作为一名父亲,别说是换命格,就是把我这条命给他,那我也是愿意的!” “爹!”程策早已红了眼睛,扑过去紧紧抱着程华的大腿。 “所以你和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沈故这么好的?” “什么天煞命格,我才不怕!我只要你们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我不要换什么命格!不要沈故分走你们的疼爱!” 程华伸手搂住程策,没有回答,而是紧紧闭上了眼。 江姝烟用帕子拭着泪,语带哽咽:“傻孩子……” “苦情戏演完了么?” 桑卿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所以程掌门夫妇这意思,程策是你们的宝贝儿子,天煞命格便要不得,合该阿故接着?” “我……”江姝烟脸色一白,“兮芜,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们都会对沈故好的,我们会补偿他,我们会照顾他一辈子,玄尘派永远都是他的家,我们也会拿他当……” “够了!”桑卿厉声将其打断。 他余光瞥见沈故有些发白的脸色,深吸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点,我想以程华这一派掌门的身份,护程策一生无虞也并非难事。” “此话何意?”秋时察觉到了他话中的隐喻。 “呵呵,”桑卿瞥了程华一眼,冷笑道,“那这一切,恐怕要从程掌门精心策划的这一场骗局说起。” “你快说!”花应向来心直口快,着急道,“如今大家都在这,定会给你和你那小徒弟做主!” “如此,先谢过花阁主。” 桑卿说完,看向程华:“程掌门,我这次回来后,你曾和我坦白,当年我被逐出玄尘派不久,沈故就大病了一场,恐怕并不是因为什么妖蟒的心脏,而是这场换命格的命轮阴阳阵吧。” “难怪沈故的病,他连我也瞒了下来。”归墟长老沉吟。 “对。”程华点头,“这件事除了了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桑卿继续道:“另外,你那时找的所谓擅长占卜之人,恐怕就是你的夫人江姝烟吧。她卜出的也并不是沈故的天煞命格,而是枉死树的颓势。” “当真?!”严摩惊呼出声,“难道最近洞渊的异动加剧,枉死树已出现枯萎之势,都早有征兆?师兄,你怎能连这等大事也做隐瞒?” “我就算说出来,又能如何?你可有解决之法?”程华觑了他一眼。 “若我记得不错,身负天煞命格之人,似乎能解。”秋时突然道。 “如何解?”秦卓温也开了口。 洞渊异动是大事,若那枉死树不能将其阵住,导致鬼气外泄,鬼物出逃,迟早会令这尘世大乱。 “需要此人自愿奉上自己的魂魄,注入枉死树中。”桑卿定定望着程华,“天煞命格之人,大煞加身,煞气堪比修罗,能滋养枉死树的根系,助其抽出新枝。我说的可对?” 程华垂在袖中的手捏成拳,自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来:“不错。” “你害怕程策成为那个必须献上自己魂魄的人,所以才动了这歪念。” 桑卿察觉到沈故有些发抖,伸手牵住了他。 “当初突然出现在后山的那三只蛊雕,也是你做的吧。你利用了严摩对妖族的厌恶,设计让韩江雪几人落入了蛊雕的魔爪,有楚义的前车之鉴,严摩自然会勃然大怒,再容不得我待在玄尘派。” “而沈故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只要我离开了,这里便再不会有人护着他,你自然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简直太过分了!”花应怒道,“程掌门,就为了一个程策,你看看你害了多少人!” “就是!你不想让程策去送死,那沈故呢?!”清风道长愤然,“他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你当真是狠毒至极!” 秋时的面上泛起一抹冷色:“命轮阴阳阵,需百名修为达到金丹期的修士,你以十人抵一人,那就是上千条人命!” “师弟你糊涂啊!”严摩大手捋了把胡须,一脸悲痛,“程策的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可净尘和濯风散人,你怎么敢去动!” “呵呵,”程华突然出声,“事情没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可以愤慨,可以声讨,可以义愤填膺!” “楚鹤生,若这件事落在楚义的身上,你当如何?!”他死死矍住严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着。 “若是你,是你,你们呢?!” 他一一指过秋时、花应、秦卓温,甚至是归墟,清风道长,法缘寺的怀让大师。 众人皆默然。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还不是一群只会附庸别人的胆小鬼!我至少敢做,也敢当!”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你们随意,但这件事是我一人策划,与我妻儿无关,只求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沈故怎么办?上千条人命和净尘长老、濯风散人的命又怎么算?”秦卓温冷声发问。 程华长叹一声:“我以命相赔!” “呸!”花应将花枪往地上一杵,大怒,“就你这一条破命,够赔吗?!” “还有我。”了元道,“此事乃我自愿所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只要能放策儿一条生路!”江姝烟用帕子拭着眼泪,“此事我愿与他们一起承担!” “认罪的时候,倒是一个个积极起来了。”桑卿冷眼扫过这几人,心中只觉讽刺。 他寒声道:“但是,换命格乃逆天而为,且亡者数众。我提议请天令。” 请天令,就是请身为百伏宫宫主的秋时以玉令书上达瑶天,陈述此事,请瑶天诸神来评判此事,定夺罪罚。 “不可!”程华的脸色立时变了。 若此事上达瑶天,恐怕江姝烟和程策都难逃惩罚,尤其是程策,哪怕能逃过一死,这一生怕是也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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