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燕郎亭对原主的爱, 也不过如此嘛, 心胸又如此狭隘, 没气量的男人日后很难有什么建树。 “太气人了!这小子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江玉书咬牙切齿道, “我看他就是想当众故意刁难牧白!这哪里是打牧白的脸, 分明就是想借此来羞辱我玉霄宗!气死我了!” 偏偏,小魔君腰间又悬挂着魔界的通关令牌,看在两界和平共处的情分上,暂时不好同他动手。 江玉书也只敢私底下偷骂几句,他抓着牧白的衣袖,将他往座位上拽,压低声儿道:“别理他!你吃你的!这个贱让他自己在那犯!” 牧白也不想搭理啊,他也希望奚华能稍微怜香惜玉一些,帮他一口回绝。 哪知奚华偏不,笑着说了句:“小白善解人意,又实在讨喜,素日里本座就对他格外偏宠了些,倒是惹人看笑话了。” 而后,就偏头冲着牧白微微一笑,好像死神在召唤。 “小白,过来。” 牧白光是听这一声,两条细细长长的腿,就开始哆嗦了,万分不想过去蹚浑水,但见奚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就好像是自己画了张格外美艳的皮,直接贴在骨头上。 脸色凄白,没什么血色,阴郁得好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偏偏生得又太过于俊美,举手投足间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姿态。 以绝对的实力凌驾碾压在苍生头上——似乎,苍生在奚华眼里,不值一文,而牧白在他眼中,想来也什么都不是。 “可恶!要不然,我过去伺候?”江玉书对牧白满脸的怜爱,还瞎出了个主意,“或者,你赶紧装肚子疼?” “我想,师叔这么做,必定有师叔的意图,牧师弟冰雪聪明,随机应变便是了。”江玉言倒是为奚华说了句好话。 临阵脱逃也不是牧白的作风,他起身时,随手抓过面前的茶杯,一仰头喝尽了,等再转头时,就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 “师尊,徒儿这就来!” 要玩是吧? 那好呀,大家一起玩,一起装,看看谁的演技更好。 牧白特别狗腿子地蹭蹭蹭地跑了上前,没有半分不满,反而笑意吟吟地凑到了奚华面前,还有点孩子气地撒娇:“师尊,我还没吃饱呢。” 奚华故作姿态地轻斥道:“小魔君在此,不得无礼。” 而后,又毫无任何歉意地对小魔君道,“这孩子寻常被本座娇纵坏了,有些没规没矩的。” 燕郎亭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勉强笑道:“令徒天真烂漫,率真可爱,我瞧着也心生喜欢,总觉得同他好像上辈子就见过了,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想同他好生亲近一番。” 顿了顿,他徐徐展开折扇摇,更加慢条斯理地笑道:“我与令徒年岁也相差无几,同龄人之间,定是有许多话聊。实不相瞒,此次来人间一趟,实属是有些要紧事要办,我寻常也不喜欢来人间闲逛,对人间并不熟悉,原就打算找一个熟悉人间,又修为不俗的仙门弟子作伴,如今见了令徒,简直是相见恨晚,不知世叔可否愿意,把徒弟借给贤侄儿几日?” “待贤侄儿办完了差事,必定完好无损地将其奉还。” 最起码,外表看起来定然是完好无损的,经过前后两次和阿白接触,燕郎亭突觉现在的阿白有点陌生,和以前那个娇纵任性,动不动就对他抽巴掌的阿白,有些不同。 但想来,才经历过满门覆灭之灾,任谁亲眼目睹家中亲人,尽数惨死,也会一夜间成长。那么心性自然也会与从前有些不同。 燕郎亭也没太在意,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阿白,他都喜欢。 他已经想好了,要和阿白来点实际性的进展,譬如,先亲到阿白的额头。 这是当前燕郎亭的第一个小目标。 牧白听得一阵嘴角抽搐,暗道,小魔君真是厚颜无耻,居然扯着办正事的幌子,跑来追求男人,要不要点脸面了? 他这么一说,让奚华如何正面拒绝? 一拒绝,不就有损两界和睦了? 牧白忍不住咽了咽,悄悄偷看奚华的脸色,然而,奚华神情自若得很,听了此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转变,似乎根本没有把牧白放在心上。 还慢条斯理地低头品尝,也不知道这穷乡僻壤间的客栈,能有什么好茶给他品。 长时间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死寂且诡异。 奚华不开口,燕郎亭也不开口。 牧白就更加不敢开口了,立在奚华身后候着,简直比拉他做一场,还要难挨。可怜他寒冬腊月的,后背上居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即便不用回头去瞧,他也能感受到江家兄弟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也不知道大师兄又跑哪儿去了,这会儿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或许能替牧白挡挡刀。 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奚华终于放下茶杯,抬眸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竟不熟悉人间么?本座记得,你时常喜欢流连人间的青楼,画舫,还有一些歌姬乐姬时常卖艺的酒肆。” 此话一出,燕郎亭神情大变,下意识侧眸望了一眼牧白,见牧白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稍微怔了一下,随即“啪”的一声拢起折扇,阴恻恻地道:“胡说八道!我何时出入过那种地方?是哪个混账东西把舌根嚼到了世叔面前,容小侄儿前去,割了他的舌头!” 奚华:“魔尊。” 燕郎亭:“???” 燕郎亭:“!!!” 燕郎亭:“……” 牧白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声,但他还是忍住了,见师尊的茶杯空了,还特别殷勤地上前为他斟茶。 奚华笑着瞥了他一眼,然而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牧白也去替燕郎亭满上。 牧白虽不情不愿,但也差不多揣测出奚华的意图了。 要么怎么说奚华是树上柠檬成了精,无时无刻不在吃味儿,离得老远都能嗅到酸。 只怕就是故意在燕郎亭面前,表现出师友徒恭的一面,好让燕郎亭知难而退。 “……父尊他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只怕没记清楚。”燕郎亭勉强笑了笑,脸色开始阵阵发青,“喜欢流连那种腌臜地方的人,是我兄尊,不是我。” 他毫不犹豫就把锅甩到燕危楼的头上了。 但其实也不全然是甩锅,兄尊确实经常出入那种腌臜之地。 燕郎亭去,多半是为了寻欢作乐,阿白娇纵任性,别说是亲亲,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他碰。 还总喜欢言语撩拨他,每每把燕郎亭撩拨的浑身燥|热难忍,欲|火|焚|身,情难自控,又实在不舍得强迫阿白,他不得赶紧找个人,把燥|火|泄|了? 一来二去,也就挺熟悉人间的勾栏。 闲暇时也的确去一些酒肆,听个曲儿什么的,最多不过让姑娘们嘴对嘴喂口酒,其他再过分的事情,也不会干。 而他兄尊不仅出入人间的勾栏,也出入魔界的一些风月之地。 但不是为了自己寻欢作乐,多是为了找寻出去偷|欢的檀奴。 那个檀奴生性|淫|贱至极,原先并非魔界中人,而是一个普通凡人,但他小小年纪就阅人无数,出门在外,寻欢作乐,常常衣|不|蔽|体地出门夜游,行事极是放|荡不堪,就连自幼被驯化成炉鼎的贱奴,也比不得他风|骚。 即便已经被燕危楼收在身边为奴,还总是会想尽办法挣脱束缚,逃出去偷|欢。还总去一些龙鱼混杂,脏乱不堪的下九流之地。 任凭很多人欺负他,玩弄他,他乐此不疲。 燕危楼为了寻他,不得不时常出入那些腌臜场所,即便每次找到檀奴,带回界就是好一通惨绝人寰的折磨,檀奴生性坚韧,但燕危楼手段狠辣,惨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魔界上空。 但檀奴就是死性不改。 好似一天不和男人睡,就浑身不自在。就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的皮肉都被打烂完了,爬也要往男人堆里爬。 因为太脏,燕危楼前前后后,为他剥|皮换|皮,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但檀奴就是明知故犯。 总之,燕郎亭是非常瞧不起檀奴的,即便檀奴的模样生得极美极美,美到令人一眼望过去,就根本没办法忽视的地步,也半点看不上他。 太脏了。 这次来人间,燕郎亭若是早他兄尊一步,抓到檀奴,那么,他将毫不留情地杀了檀奴。 省得兄尊再为了这种残花败柳,浪费时间。 牧白:“……”卧槽,卧槽,卧槽,檀奴!!! 奚华笑道:“原来如此。” 他见牧白又在磨蹭,便出声提醒:“小白,燕公子面前的茶杯空了,还不快些为他斟茶?” 牧白刚刚光顾着读取燕郎亭的心声了,读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惊诧无比。 一时间都忘记了斟茶这事,当即也顾不得管檀奴是谁了。 赶紧提着茶壶凑近燕郎亭。 燕郎亭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抿着薄唇,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要站起来。 神情也变得温和,且有些心疼,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刚刚要开口。 就直接被牧白从桌底下,狠狠一脚踩了上去,然后又赶紧往回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燕郎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又短促的“呃”,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了?是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么?”奚华笑道,“小店的粗茶淡饭,自然比不得魔宫里的山珍海味。” “还好,偶尔吃一回,其实……其实也别有风味。”燕郎亭心不在焉地回话,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牧白垂下来的脸看。 离得越近,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看着令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魂牵梦萦的清秀面庞,燕郎亭的喉咙阵阵发干。 等茶才一斟满,就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牧白圆眼看他,这可是才烧滚的开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郎亭毫无察觉,只当是看见牧白实在太兴奋了,所以入口的茶,也烫得像烧红的碳火,直往他嗓子里滚。 他浑然不在意,唇瓣都烫得通红,嗓子里跟窜火一样,沙沙哑哑的,但却异常温和。 “再……再来一杯。” 牧白:“……” 不愧是小魔君啊! 开水直接往嘴里灌啊,不愧是他! 殊不知燕郎亭只是色令智昏,等一会儿清醒了,有他疼的。 牧白垂眸,他知道奚华现在,一定在审视着他和燕郎亭,还一定会把两个人之间的任何神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为了不让奚华继续误会,牧白连眼尾的余光,都不敢往燕郎亭身上瞥。 对于燕郎亭再要一杯的无礼要求,牧白当然是满足他了。 不仅为他再度斟茶,还伸脚出去,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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