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 看来,牧白不仅仅是生了张好皮,必定还有许多奚华根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而那些过人之处,足够令燕郎亭对他死心塌地。 看来,小白确实用心了。 一幅用心画的小像,足够抵得过千言万语。 小白明明可以用其他字眼代替,却偏用了他自己的名字,意思也很显然易见了。 师尊与他是一体。 奚华的小像,牧白的名字。 殊不知,牧白原本是想用奚华的名字的,但又嫌他名字的笔画有点多,还晦气。 这才用了自己的“白”字,没想到就误打误撞,惹了师尊这么大的误会。 无论如何,奚华对此非常满意了,还捋起牧白的裤腿,看见他跪得通红,都有棱子的双膝,眉头都紧紧蹙了起来。 小白的皮子太娇嫩,稍微碰一碰就红了。看来往后,还是不能让小白跪着。 换别的姿势好了。 奚华又给他揉了一会儿腿伤,抬眸见外头的天色渐亮,再不放小白回去,纸扎的假人怕是要露馅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又摸了摸牧白的脸,然后一挥衣袖,牧白就从怀里消失了。 六号房内。 林素秋整整一夜未眠。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牧师弟根本不让他睡。 他不知道牧白到底怎么回事,一晚上都没合过眼,一直瞪着眼睛看他。 明明有床不去睡,还非得跟他挤到地上来,林素秋好言相劝多次,但奈何牧白就是一言不发,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张清秀至极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媚。 林素秋有好几次狠心将人推开,然后背过身睡,可每一次惊醒时,牧师弟就躺在他的身旁。 一双宛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的眼睛,好像两湾清澈明净的小湖,一眼就能把活人的三魂七魄,生生勾了去。 林素秋当时几乎是有些惊慌失措,又怒上心头,狠狠将人推开,还厉声呵斥。 可是后来……后来牧师弟还是会再度黏上来,反复几次之后,林素秋彻夜未眠。 终于在天亮之时,牧师弟浑身剧烈抽|搐起来,然后身子像没了骨头一样,往林素秋怀里跌去,一下就将他扑倒在地…… 林素秋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推开,起身夺门而出。 他发誓! 他再也不要和牧师弟同|房了! 再也不! 牧白的夜游症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素秋悲痛,又羞愤,懊恼至极,狠狠一擦唇瓣,他……他不干净了! 他有愧于师尊的教诲! 是他对不起师尊! 他不干净了! …… 待牧白再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他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眶,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躺在六号房的床榻上。 昨夜做的大半宿爱,仿佛就是一个荒诞又暧|昧的春|梦,现在梦一醒,又回归现实了。 牧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见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床铺被滚得很凌乱,却不见大师兄的踪影——居然不叠被子,不像大师兄的为人。 床铺还滚得这样乱——大师兄昨晚偷偷打|飞|机了? 他翻了个身,准备再眯瞪一会儿。 结果一翻身,肩膀就硌到了硬|邦|邦的东西,牧白反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颗圆溜溜的冬枣。 他先是一愣,然后起身查看。 居然还不止一颗,少说也得有个二十来颗,放在他的枕头边上,一个个圆溜溜的,外表的青皮看起来嫩嫩的。 想不到奚华居然不是跟他说笑,做完真的有冬枣可以吃啊。 牧白拿起枣子,就准备咬一口。 忽然想起什么,又把枣子砸床上了。 气死了! 事后就给他这点枣?就给这点?当他是什么人了?! 他一晚上这么便宜的吗?二十多颗枣子就把他打发了? 怎么不拿点银钱啊,或者高品阶的丹药,法器,狠狠“羞辱”他啊,他现在真的很迫切地需要这种“羞辱”! 没钱在哪儿都寸步难行的! 哪怕牧家曾经再是金山银山,家财万贯,现如今也成了一片废墟,一捧焦土。 牧白的兜里,比奚华的脸还要干净。 好惨。 牧白大口啃枣子,默默心疼可怜的自己。 真就好惨。 这就好比让娇生惯养的富二代阔少爷参加变形记,不仅要切苞谷喂猪,还下田插秧。 真就好凄惨。 他又啃了一口枣子,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样有骨气,还委婉地提醒奚华,给他点钱花花。 牧白啃了几口枣子,就没什么睡意了,把其余的枣子往怀里一揣,翻身坐床边穿好靴子。 准备下楼吃个早饭。 说起来奚华的伤药见效真快,明明昨晚牧白疼得要死要活的,稍微动一动,就疼得直冒冷汗。 这会儿居然不疼了,不仅不疼了,还挺神清气爽的。 该说不说,还得是修真者,就是皮糙肉厚耐|操的很,要是换作正常人,估计爱是半夜做的,尸体是早上凉透的。 牧白推门下楼,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大堂里传来嘈杂声,扶着栏杆定睛一瞧,就见弟子们里三层,外三层,把大堂最中间的位置围起来了。 他再仔细一看……好家伙,被围在人群中央的,不就是燕郎亭? 这家伙居然没死?昨晚那地上好大一滩血,他还以为燕郎亭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结果,这厮胆大包天,居然还敢来! 牧白想了想,二话不说,调头又往楼上冲。 下一刻,迎面就撞见了一道白影,他逃得匆忙,低着头也没看路,嘭的一下,直接撞上去了。 顿时撞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还差点仰头倒下去,一双大手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扶稳了。 牧白刚要恶人先告状,指责对方走路不看路,结果头顶就传来了奚华的冷笑:“你躲什么?就如此害怕见到燕郎亭?” !!! 白影是师尊! 牧白那到嘴的话,立马吞了回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义正言辞,满脸浩然正气地仰头道:“师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徒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可能会躲他?” “那你……?” “我只是想回头喊师尊起来吃早饭!”牧白小脸一苦,嘴巴一撇,佯装要哭,“师尊冤枉我!” 奚华:“……” “师尊坏!我不理师尊了!” 牧白又赶紧调头,往楼底大堂冲,寻思着底下人多,奚华肯定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什么。 他人才冲下去,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大家快看,牧师兄下来了”。 一瞬间,原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人堆,立马散开了,露出了坐在最中间,一身艳丽红衣,打扮得人模狗样,还徐徐摇动折扇的燕郎亭。 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半点不像昨夜受过伤的样子,就是右边面颊上,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淤青,和一些模糊的指痕。 燕郎亭好似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他脸上的淤青和残留的指痕,都是牧白的杰作。 “牧白,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牧白:“……” 巧你个大头鬼啊,追男人追到了这种地步,燕郎亭真够可以的啊。 他慢慢撸起衣袖,已经准备好当着师尊的面,先发制人,把小魔君打跑。 江家兄弟立马就跟才从地里冒出来的萝卜一样,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肩膀。 江玉书站在左侧,压低声儿道:“牧白,别冲动!你现在打他,你就完了!” 牧白:“?” 江玉言站在右侧,同样低声道:“他手里拿了通关令牌,可以自由在其他界行走,就相当于他现在代表着魔界来仙门办事。” 牧白:“……”卧槽! 江玉书又道:“是啊,别说是咱们玉霄宗了,就是仙府的人,都得把他当成座上宾,以礼相待。” 牧白:“……”这不仅是公费旅游了,分明就是带薪泡妞,小狗崽子怎么摊上这么好的事儿? 江玉言安慰道:“无妨,他现在代表着魔界,是利也是弊,我们以礼相待,他也得谨言慎行。” “你确定……他能谨言慎行?” 牧白嘴角抽搐,抬手指了指没什么坐相,还一直冲他笑的燕郎亭,笑得像个手持电锯,连杀十八个人的蔷薇杀手……总觉得这个修真界,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江玉书臭脸:“不知道。” 江玉言苦笑:“也许吧。” 而后又双双松手,后退到一旁,拱手恭敬地唤了声:“师叔。” 奚华轻轻“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下了楼,燕郎亭起身抱扇行礼:“晚辈拜见奚华真君,昨日多有得罪,望真君海涵。” 而后随手一抛,奚华抬手接过,见是一块通体乌金的令牌,最中间刻了一个“通”字。他看过,又随手抛了回去。 燕郎亭抬手抓过令牌,很招摇地挂在腰间,然后笑道:“说起来,我父尊与真君您老人家,曾经也有过数面之缘,父尊还说,与您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犹如兄弟,那么,按照辈分,晚辈应该唤真君一声世叔。” “拜见世叔!多有叨扰,此次人间一行,还望世叔关照!” 奚华微笑:“贤侄言重了。”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不知合不合世叔的口味,世叔请上座。”燕郎亭恭恭敬敬。 奚华笑容慈祥:“你有心了。” 牧白听得是心惊肉颤的,昨晚还兵刃相接,恨不得非生即死的两人,这会儿连世叔,贤侄儿都喊上了? 那要是这么算的话,燕郎亭是不是应该喊他一声……婶啊? 江玉书悄悄蹭到了牧白身旁,压低声儿道:“他们好假啊……我感觉他们互相都想弄死对方,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牧白暗暗摇了摇头。 心说,这不是错觉。 他能不能先跑啊?看着两个变态在他面前演技,他眼睛都疼。
第48章 这该死的修罗场! 不管怎么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牧白心道,惹不起, 难道咱还躲不起么? 索性就不往跟前蹭。 哪知那两个变态偏偏不如他愿, 燕郎亭冲着他笑了笑:“牧公子,你往哪儿去?不如一同过来用饭。” 牧白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跟他们一起吃,那这顿饭得有多煎熬? 所以佯装没听见, 跟在江家兄弟的身后,准备落座吃饭, 就听见燕郎亭跟奚华说:“世叔,您的徒弟都好生孤傲, 我唤他,他也不加理会,这实在令我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门不欢迎我呢。” 牧白听见此话,当即心里冒出一句“卧槽”, 小魔君这是明白着要坑害他啊? 怎么着, 昨夜示爱不成反被打,这会儿恼羞成怒, 开始准备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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