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会意,故作姿态地做出个捏诀的手势,冲着尸群呵道:“去!” 尸群受令,一个个乖乖排好队,挨个往火堆里跳,熊熊烈火把尸骨焚烧得卡擦卡擦作响。 到处飘着灰尘,还有白烟。 牧白赶紧掩鼻,冲着江玉书伸手:“拿来。” “什么?” “小肉干啊。”牧白理直气壮,“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一块小肉干。” 江玉书道:“什么小肉干?我自己都没得吃,还给你?你想得美,哎呀呀,上当了吧,我骗你的!哈哈哈……” 他立马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放肆大笑。气得牧白原地抓狂,都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了,撒腿就追了出去。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一片灰尘和火光中,来回跳跃。 牧白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骗子!大骗子!还我小肉干!骗子!大骗子!” “你别让我抓到你!” “啊啊啊啊,啊啊,江玉书!!!!” 马车里的奚华听见动静,眉头狠狠一蹙,伸手就掀开了车帘,入目可见,两道身影你追我赶,牧白的腿脚看来挺利索的,跑得真快。 还是不疼。 奚华心道,还是不够疼。 要是真的疼,哪还有劲儿去追江玉书? 小白和江玉书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呢,奚华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卡擦卡擦的脆响。 “师尊,这里烟尘大,可否再往远处行去?”林素秋在马车外询问道,态度相当恭敬。 奚华略一思忖,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你去把牧白找来,为师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问他。” “啊!抓到你了!大骗子!”牧白气势汹汹,一把掐住了江玉书的后颈,使劲往下压,跑得脸都红了,还不停地喘着粗气,“骗子!大骗子!” 一群大骗子! 师门就没一个好东西! 从上到下,都是大骗子! 骗他身来,骗他心!连他的感情都骗! 还他小肉干! 他嘴里素得快长草了! “好好好,我认输了,来,肉干给你。”江玉书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瞧,果然是一块巴掌大的肉干,他笑着递给牧白,眼睛亮晶晶的,除了他哥之外,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玩伴,也是过命的战友,“牧白,想不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身手还不赖嘛。” “要你说?我厉害的远不止身手。”牧白一把抢过肉干,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对了,你们的法器都是从哪里来的啊,能不能自己画图,然后做一个法器出来?” 他想做一副蝴|蝶|刀,轻便小巧,可以随身携带,用来防身,还能削苹果皮,他吃苹果肉,奚华吃皮,一点不浪费。 “我和我哥的法器是十二岁那年,师尊所赠,也是师尊亲自锻造的。你要是想锻造自己的法器,也行啊,等回山了,你跟师叔说一声,让山上的铸剑长老帮你锻造就好了。” 牧白点了点头,默默将此事记下了,这肉干比他想象中好吃多了,他最近不仅素得厉害,还饿得厉害,天知道他都吃了啥。 “好吃吧?”江玉书笑道,“我哥说了,天黑之前,准能赶到镇上,到时候就能吃上热乎饭菜了。” 牧白还是点头,继续啃小肉干,啃了没一会儿,林素秋就过来找他,说师尊寻他有话要问。 差点没吓得牧白直接把自己噎死,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咽了咽,艰难地问:“现在?” 林素秋:“对,现在。” “……” 牧白感觉大事不妙,赶紧三两口把剩下的肉干往嘴里塞,大师兄说,他要留下来帮忙处理一下骨灰,说须得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之类云云。 总而言之,就是不陪牧白过去讨骂了。 牧白只好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去了,才凑近马车,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马车里就传来了奚华的声音。 “上来。” 这一声上来,牧白差点跪了。 虽不情愿,但不敢反驳。 牧白哆哆嗦嗦地掀开车帘,把自己圆鼓鼓的身子往里面挤,才一挤进去,迎面就听见奚华吩咐:“跪下。” 他抬手指了一个位置,“跪那,跪好。” 牧白不敢不答应,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师尊手指的位置上,居然放了个坐垫。他心安了,才凑过去要跪下,从旁一只大手,就把坐垫抽走了。 抽走了。 嗯,真狗。 “垫子太软,为师怕你跪不习惯。”奚华似笑非笑地道,“小白,反正闲来无事,师尊给你立立规矩,如何?” 牧白才一跪好,就听见此话,猛地一抬头,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他误以为师尊要扇他,又是急忙侧身躲闪,又是抬手挡脸,眼睛闭紧。 结果,师尊只是扯着他的衣领,问他方才吃了什么。 牧白半睁着眼,瞅着奚华的脸色,小声说:“肉干。” “好吃么。”奚华又问,顺手用指尖,将牧白唇角残留的食物残渣捻掉,声音温柔得跟春水一样,“真可怜,一定是饿坏了吧?” 牧白心惊肉跳。 “饿到向其他男人讨食吃?”奚华抓他衣领的手一紧,猛然将人拽至身前,笑容更深了,“怎么不问师尊要?” 牧白:“……” 天呐! 阿统,阿统! 呼叫阿统! 变态啊! 阿统,阿统,阿统!
第41章 大师兄,我想吃鱼了 然而, 阿统可能是去矿山挖煤了,无论牧白怎么在心里疯狂嘶吼,咆哮, 甚至是怒骂, 都只能是无能狂吠。 阿统压根就不搭理他,好像矿山塌了, 死里头了。 牧白艰难地咽了咽,明明心里慌乱得一批, 但明面上还得保持镇定。 暗暗琢磨着,师尊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师尊的气量委实小得可以。 牧白突然想起, 谁谁谁,好像是一个名人曾经说过,能救你的, 只有你自己。 既然阿统已经光荣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只能靠牧白随机应变了。 他稍微清了清嗓子, 又露出了自以为天真可爱的狐狸笑容, 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夹子。 “师尊……” 结果一句师尊才喊出口,迎面就被师尊敲了一下头。沙包大的拳头, 咚的一下,正中他的额头正中央。 牧白“哎呦”一声, 一边缩着肩膀偏着头, 一边眯着眼睛, 连声嚷嚷:“哎呦呦, 疼疼疼!师尊别打!” “好好说话, 不许撒娇,听懂了么?” 奚华抓他衣领的手,渐渐收紧,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的脸,将他脸上吃痛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他其实有点纳闷,十年不见,小白怎么娇生惯养成了这样? 十年之前,小白跪着挨打,那简直是家常便饭,把他的皮肉抽到烂,他都只是扯着嗓子痛骂,犟得像头驴,打死都不求饶。 怎么十年之后,小白就这般娇娇滴滴的了? 刚刚奚华只是轻轻敲了一下小白的额头,根本没有用几分力气——他砸个核桃,都比敲小白的额头劲儿大。 结果,小白就叫成了这样,原本清秀的小脸,也瞬间皱成的苦瓜。 不过,比方才小白脸上嘲讽的笑容,要顺眼多了。 看来,让小白疼就对了。 就该让他疼,一直疼,一直乖,不疼不长记性。 “你再装?”奚华轻呵了一声。 “那我本来就疼啊,我没有装,真的疼了,疼了。我做错了,师尊,我知错了,我大错特错,错到离谱了,求师尊大人有大量,就把我这个不懂事的狗东西给放了吧,我求求您了,师尊,好师尊……” 牧白闭着眼睛,苦着脸,小嘴巴巴个没完,一口气就吐了好多字出来,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奚华听了,眉头都微微蹙了蹙,觉得耳朵有点吵。 并且觉得小白的认错,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的,还是没有领悟到错误的关键,否则怎么着,也得掉几滴眼泪吧? 小白没有。 他只会扯着嗓子干嚎,连眼尾都没红,更别说是眼泪了。 不过,倒是有一句可以相信,小白应该是真的疼,奚华眼睁睁地看着,小白刚刚才挨了一下打的额头,竟然变了颜色。 先是一点点泛红,渐渐颜色加深,现在还微微有些肿,肿块里,还透着点青青紫紫。 感觉刚刚再稍微用点力,小白就要头破血流了…… 奚华:“……” 啧。 真是好娇贵的。 他刚刚真的只是轻轻的,非常轻,非常轻,轻得就好像……好像在弹衣袖上的灰。 竟没想到,小白的皮肉,金贵成了这样,稍微磕一磕,碰一碰,皮肉就肿了。 那……那此前连续两次激烈交|欢,他对着小白的皮肉又是拧,又是掐的……还……还那样……嗯,小白身上岂不是……? 奚华陷入了沉思。 牧白吸了吸鼻子,害怕地抿唇,也跟着保持沉默。 很久之后,奚华才松开了手——他有点担心,再这么扯着小白的衣领,很可能会在他的脖颈上,留下很明显的伤痕。 到时候要是被其他弟子发现了,小白不好解释。 等等。 不好解释,或者无法解释,这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奚华心道,就该在他身上,比较明显的位置,留点伤痕出来,然后让人看见,如此,牧白才能知道羞耻。 知耻而后勇。 明辱才知改。 所以,他松开了,但却抬手轻轻扯开小白的衣领,看着小白惊恐到瑟缩的可怜样子,奚华只觉得很好笑,冰冷的指尖,缓缓划过雪腻白净的脖颈,划过喉结时,小白很明显哆嗦得更厉害了。 但还是很乖地保持姿势,头却忍不住一直往上扬,他越往上仰头,颈上的喉结,就越发明显了。 不知道是小白天生的,还是刚刚奚华扯他衣领时,不小心扯到了,喉结的那块皮肉,竟然比其他地方要红。 也果然不出奚华所料,小白的脖子真的留下了很明显的印记,这让他几次想伸手掐上小白的脖子,又迟疑住了。 再要掐,小白脖子上的伤痕,该泛起青紫了。 青紫不好看的,还是艳丽的红,更加好看。 小白还真是身娇肉贵的。 “那你说说看,你都错哪儿了?”奚华顺势,把手贴上了牧白的脸。 很明显感受到,牧白再度狠狠哆嗦了一下。 奚华放柔了声音,轻声细语地问:“小白,你很怕师尊么?” 牧白点了点头。 实际上,倒也不是怕。 只是师尊的手太、太、太凉了! 就好像才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冻鱼,凉得惊人,冷得骇人。触碰牧白时,就宛如冰冷的薄刃,在浅割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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