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既然你认为,你手上的阴尸符,来自于你从地堡中带出来的法器,而那法器,从头至尾,只有你触碰过,你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遗漏的?” 牧白磕磕绊绊地道:“我……我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回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奚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也不急不缓,冷冷淡淡的,并没有疾言厉色,更没有冷嘲热讽。 但牧白就是觉得,师尊似乎很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师尊又发哪门子邪|火,但牧白觉得,还是尽量乖顺,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他说完之后,还强迫自己扬起头来,努力做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可爱的笑容。 眼睛要弯成月牙,露出八颗牙齿,唇角的弧度也要保持得恰到好处。 狐狸可爱,他要笑成狡黠的狐狸。 迷惑师尊的眼睛。 牧白一边笑,一边道:“师尊放心,徒儿一定会给师尊一个满意的答复!” 奚华:“……” 是谁教小白这么笑的? 从来没人告诉过小白,他笑得很假么? 眼里还有点嘲讽意味,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嘲讽他年纪太大,今年已经四十岁,都足够当牧白的父亲了。 或者是嘲讽他,年过四十,已经没有年轻人那种血气了,在欢好时,表现得稀疏平常,没有一下狠狠戳上牧白的小心脏? 又或者,是通过他的年龄,从而明白为何他在那种事情上,十分古板,没有年轻人玩得花样多? 小白是这个意思,对么? 嫌弃他年纪大? 奚华的脸色更寒,语气也沉了许多:“最好是如此,但为师对你的耐心不多。” 他抬起右手,用指尖轻轻触了触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只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清楚了,再来向为师回禀。” 林素秋道:“那如果,三日之内,牧师弟还是解释不清阴尸符的事情,师尊又该如何?” 奚华:“国有国法,宗有宗规。那就打断他的腿。” 林素秋:“……”门规里定的是逐出师门。 江玉言:“……”这是师叔的规矩吧。 江玉书:“……”小白这下惨了,回头要不给他做副轮椅好了。 正在施展读心术的牧白:“……”我踏马,就不能盼他点好? 就以他的智商,理清楚前因后果,绝对没问题。 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牧白觉得三天时间,还是有点短暂的,因为统子现在不知去向,他对这个修真界的了解程度,就是半个文盲。 可能在修真界捡破烂的老头儿,都比他知道的多。 让他三天时间理清楚所有线索,还不如直接把他绑在椅子上,操|他个三天三夜,来得轻巧容易。 不对,等等! 牧白直接懵了。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又疯狂的想法。 他是出来做任务的,又踏马不是出来卖的,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整花样了? 这个想法实在危险。 “师尊……” 牧白开口,琢磨着说几句好话,再争取几天时间,哪知眼前一晃,嘭的一下,车帘就被重重摔了下来。 他一阵嘴角抽搐,暗骂奚华真是个狗比,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脾气还越来越大! 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天天这样生闷气,也不怕得肺气肿! 气死了!!!!! 牧白面对着关严的车窗,牙齿咬紧,拳头攥得咯噔咯噔作响。 不公平! 抗议! 抗议!! 这是在虐待童工! 凭什么就使唤他一个人!怎么就不使唤林素秋,或者江家兄弟? 吩咐他们四个人一起查都行啊! 还……还打断腿?! 奚华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久前,才连续干了两回啊,孰轻孰重,亲疏远近,总该分一分吧? 难不成……师尊又在考验他? 或者是在磨砺他? 牧白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年纪大的老男人,想法可能和年轻人不同。 他小时候特别害怕打雷闪电,在他生活的城市,梅雨季节又特别多,一到梅雨季节,电闪雷鸣,他彻夜彻夜嗷嗷大哭。 哭着要跟妈妈一起睡,他爸为了帮他克服这个毛病,就送了他一卷磁带,里面录的全是电闪雷鸣声…… 让他天天早中晚,拿出来听一听,当英语听力听了一个月。果然就克服了。 还有,牧白小时候是个旱鸭子,特别怕水,他爸给他找了好几个游泳教练,学了得有大半年,还是没什么效果。冤枉钱倒是没少花。 后来,他爸就给他找了个退役的跳水运动员,牧白去学跳水的第一天,站在三米的跳板上,死活不敢往下跳。 他爸二话不说,从背后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现在牧白的水性就蛮好的,不仅会跳水,蝶泳游得也挺好。 按他爸的说法就是,小白身上有无限的潜力,等待开掘。 如此这般一想,牧白突然觉得,这个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 任务越艰巨,就越有挑战性,他要是完成了,也越能证明自己实力非同一般。 想不到师尊不仅年纪和他爸差不多大,就连磨砺他的手段,都如出一辙……真是缘分啊。 牧白吸了吸鼻子。 四十岁。 师尊四十岁,而他今年才十七岁,师尊比他大了将近两轮。 越想越亏……呸!老牛吃嫩草! 呸呸! 不要脸,老牛吃嫩草!! 林素秋冲着三人略一点头,然后上车驾马,将马车往空旷干净的地方赶去。 江玉言道:“牧师弟,你看,你想怎么处理这些尸首?” 还能怎么处理?埋地里都能爬出来,疯狗一样追着他们乱咬。 谁知道再往地里埋,会不会再爬出来一回? 牧白不想废那个劲儿了,直言不讳地道:“一把火直接烧了,行不行?” 江玉言微微一愣:“行倒是行,只是怕你……”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那些弟子们把尸体抬过来,就由你亲自点火。” 牧白:“好的,谢谢师兄。” 他也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自己身后伤得厉不厉害。 怎么跟电视里说的不一样呢。 他以前看电视,事后男女都一脸甜蜜,怎么他就疼得这样厉害? 难道是因为他是个男的,师尊走的是后门?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去处理一下伤,顺便再好好清洗一下。身上黏糊糊的,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师尊的。此刻热气散尽了,又冷又冰,难受得要命。 他刚要离开,江玉言环顾一圈,又道:“不过,只怕要稍晚一会儿,师弟师妹们方才都累坏了,我们原地休整片刻吧。” “至于师叔那里,我去说便是了。” 江玉书一听,忙道:“何必这样麻烦?牧白手上不是有阴尸符吗?即便他和尸冥府没什么瓜葛,但有此符在手,只怕想要控尸,简直手到擒来。” 说着,他还用肩膀碰了碰牧白,撺掇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试试嘛。” 牧白没好气地道:“师尊说,如果我无法自证清白,就要打断我的双腿,你没听见?”这事还不够坏? “听见了啊,但那又怎样?师叔要打断的是你的腿,又不是我的腿,大不了我回头亲手给你做一副轮椅好了,不收你钱!”江玉书笑嘿嘿地说,“你看我对你多好,还不赶紧谢谢我?” 牧白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道:“爬!” 调戏谁呢? 他才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好吗? “好好好,不气不气,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小?我不就逗逗你,你看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江玉书贼心不死,又撺掇他,“你就试试嘛,我真的很好奇。” 江玉言道:“你就别为难牧师弟了。”他见牧白的脸色不甚好看,想来是天寒地冻的,外头也没个遮风挡雨之处。 其他弟子们都不似牧白这般柔弱,牧白是躺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娇贵公子,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略一思忖,他又宽慰道:“一会儿你还去师叔的马车上坐着,我已经查探过了,距离此地约莫百里,有一个彩霞镇,等入了镇,就可以在客栈里歇脚了。” 牧白听罢,连连摇头。他情愿在雪地里爬,都不愿意再上师尊的马车。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疼,万一师尊再跟他来一次,他一定会大出血的。 年纪轻轻的,他还想多活几年。 “我不想搞特殊,我就跟师兄们一起走路就可以了。”话锋一转,牧白又道,“那个,你们先聊,这里风大,我去那边避避风。” “等等,你是不是想跑路啊?”江玉书拦了他一下,双臂环胸,面露怀疑,“若是你当真和尸冥府有关联,那我还真得看住你了,省得你乱跑,再祸害了自己。” 牧白:“?” 他还真没想跑,奚华就是他的任务目标,谁跑,他都不会跑的。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参加高考的人生,始终都是不完整的! “你就试试阴尸符嘛,我是真的很好奇,你要是肯试,我拿肉干给你吃呀?” 牧白吸了吸鼻子:“肉干,什么肉干?” “驴肉吃过没?驴肉干,一路上都啃干粮,都快把我啃吐了,我都没舍得把肉干吃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肉干就归你了。” 牧白是挺愿意的,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驴肉干,从穿书到现在,他素得嘴里都要长草了,拿肉干磨磨牙,也挺好的。 他很心动。但他真的不会用阴尸符控尸啊,啊,啊啊啊啊。 “这玩意儿怎么用啊?”牧白低头看着掌心的赤红色符咒,苦着脸问,“难不成,我喊两嗓子,那些尸体都会听我的话?” “也许……?” “那……都给我爬起来,排好队?”牧白回眸,冲着满地的尸骸,喊了一嗓子。 话一出口,掌心的符咒宛如活过来一般,在皮肉之下翻涌。 随即就听见卡擦卡擦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原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骸,竟然又动了起来,吓得左右的弟子们,连干粮也不啃了,纷纷窜了起来,拔剑对敌。 但尸骸们起身后,却并没有攻击任何人,果真如牧白吩咐的那样,排好了长队…… “卧槽,厉害啊!”江玉书忍不住鼓掌,随即又疼得倒抽冷气,“嘶嘶嘶,厉害啊,牧白!” 牧白也觉得很神奇,这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了吧,看来,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个阴尸符,也不全然是坏事。 江玉言见状,便转头安抚众人不要害怕,去捡一些木柴过来,堆成了小丘。他用明火符把火柴堆点燃,然后回头冲着牧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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