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话,牧白没再听下去,神情恍惚地回到了房里,在一片黑暗中,他扬手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一耳光是替父母打的,一耳光是替自己打的。 他不断地反问自己,你是想死吗,牧白? 你的命就这么贱?是菟丝花吗?没有奚华,就不能活了? 你就是忘不了那个囚|禁你,虐待你,折磨你,日日夜夜跑来强|奸你的大坏蛋? 幸亏是搁修真界,这要是搁在现实世界,奚华都犯了半部刑法的罪了,你怎么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真要是那么缺男人,天底下男人少吗? 你已经快成年了,不能再这么幼稚下去……你真的明白,自己对奚华到底是什么感情吗? 真的分得清楚么? 你真的爱他吗? 翌日,牧白就跟没事人一样,提着大包小包,往车里塞,出门旅游了。 一路上故作很开心的样子,和妹妹打打闹闹,每到一个地点,还会主动要求拍个全家福。 最后一站,是前往一处古寺。 遥遥说∶“哥哥,我听说这寺庙很灵验的呢,一会儿咱们也去求个手串或者平安符罢?” 牧白点点头。 进了大殿之后,牧母就提议他也拜一拜,牧白没什么好拒绝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的那一刻,恍惚间又想起从前,和江家兄弟一起拜菩萨的场景。 那时,他错拜成了送子观音,还在观音像前抽签,一连多签,都是下下签,当时还郁闷了许久。 如今想来,那时菩萨就已经提醒他了罢,在不久后,他就遇见了苍玄风,还害得大师兄断手,瞎眼,后来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牧白忍不住就勾了勾唇,但很快又一本正经地拜了三拜。 一拜,祈求菩萨保佑,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二拜,遥遥学业有成。 三拜…… 牧白私心地想,求菩萨垂怜,让远在其他时空的奚华得以安息。 求奚华安息,来生不要再当可怜的小孩儿,有疼爱他的父母,美满的家。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遇见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章,牧白回归修真界啦,不过,我还是想让牧白先读完大学
第148章 小白重回修真界 拜完菩萨后, 遥遥就兴致勃勃地拉着牧白去求手串和平安符了,另外还求了一块姻缘牌,说是写下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 然后挂在院中的姻缘树上。 “哥哥, 来,给你一个。”遥遥把姻缘牌递了过来。 牧白∶“可我没有喜欢的人。” “骗人, 你那天晕倒之后,我守着你, 一直听你碎碎念,喊什么花啊花的, 还说没有喜欢的人?”遥遥神神秘秘地问,“未来嫂子长得漂不漂亮啊?也是准大学生?和哥哥报了同一所大学吗?” 牧白万万没想到, 自己居然会在昏迷时,喊奚华的名字。 他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漂亮, 非常漂亮,不过,他早就不是学生了。” “啊?” “他是老师。” “啊?!” “今年四十了。”牧白一本正经地说, “比咱爸小两岁。” “啊!!!” “有犯罪前科。” 遥遥吓得尖叫, 立马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她赶紧捂嘴, 拉着牧白走到一旁,小声说∶“哥哥!爸妈是不会同意你们的!快分手吧!” 想了想, 她又哭丧着脸, “不过, 也不一定, 我想, 就算哥哥喜欢男人,爸妈气过闹过哭过后,还是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买车买房的。” 牧白∶“为什么没有打过?都这样了,也不打吗?” “可能会打。”遥遥说,“但应该不是打你,爸爸妈妈那么爱你。” “哥哥,我也好爱你。”她突然又说,“所以,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每天都开心,好不好?” 牧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心说,爸妈可不能打奚华啊,真担心奚华一气之下,再杀了我爸妈。 “我逗你的,别当真啊。”他顺手揉了揉遥遥的头, 去挂姻缘牌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游客都走得差不多了。 遥遥神神秘秘地在姻缘牌上写字,然后就跑到树底下,使劲往树上抛,还一次就抛上去了。 她开心地跳起来比了个耶,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忘了拿,就要回头去拿。 牧白说要陪她,遥遥摆了摆手说∶“我发信息和爸妈说了,在这里汇合,回头他们再找不着你了。” 人才一走,牧白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弯腰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姻缘牌,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一朵花。 牧白忍俊不禁,立马就知道是遥遥刚才抛上去的那块,可是—— 他还是忍不住,掏出了记号笔,在小花旁边,补上了“奚华”二字。 也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突然盈满了他身上的白衬衫,好似有人从背后拥抱住了他。 牧白一愣,回身一瞧。 夜色朦胧,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姻缘牌抛了上去,又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关机了,正准备去找找遥遥。 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哀怨又沙哑的哭音。 他一愣,回身一瞧,就只有一棵挂满了姻缘牌的古树。 风过林梢,簌簌作响。 牧白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把手掌附上,好似隔空与一只大手相贴,他浑身一颤,立即感受到,那不属于他的温度。 “牧白,回来……牧白……” “以吾血躯为祭,祈招吾妻牧白回魂……” “小白,回来罢……” 是奚华的声音。 是奚华。 牧白身躯剧颤,而后,他又陆续听见很多人的声音。 大师兄在哭∶“你不想嫁我,我不再逼你,师弟,求你……回来罢,求求你……” 江玉书也在哭∶“牧白,那么多人替你招魂,你都不肯回来,当真那么狠心?” 柳澄∶“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你……” 燕郎亭∶“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吗?痴心妄想!你给我回来,解释清楚……求求你,回来罢,骗我,继续骗我,求你继续骗我……我快死了,我的心快痛死了……” 林沧浪∶“你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 甚至,牧白还听见了苍玄风的声音∶“师父错了,是师父错了……师父早就该带你归隐山林的,回来罢,小白……” 牧白回来,小白回来。 一声声,一句句,一字字,就好像魔咒一样,疯狂在牧白耳边萦绕。 他越来越晕,身子也越来越轻,眼前依稀看见一片光影,那光影转过身来。 是奚华。 奚华满脸笑容,却又泪流满面地向他伸出了手,低声喃喃∶“小白,你该回来了,小白……” “师……师尊,你还活着?”牧白震惊地问,“你不恨我?” “我很想你,每一天,每一夜,每一个时辰都在想你……”奚华满脸哀色,“没有你,我不能活……” 可就在牧白的手,即将触碰到奚华的手时,身后猛然传来牧母的声音。 “儿子!” 刚才的一切,就瞬息之间,消散殆尽了。 “妈……”牧白有些惊慌失措,看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妈妈,愣了半天才笑着说,“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哪里都没有去……” 哪里都不会去。 牧白读大一,遥遥正好升初三。 大一课挺多,为了不辜负精彩的大学生活,也为了能更大程度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牧白一口气参加了许多社团,他长得帅,个子高,胳膊腿都长,体育不错,性格也好。 皮肤又白,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无论走哪儿都能招一堆桃花。 只是让他有点苦恼,好像炉鼎体质从那个时空,一直延续到了现实。 招女又招男,还有社会人员问他,愿不愿意被包|养,一个月陪|睡两、三回,给十万零花钱。 实话实说,当牧白听见一个月给十万时,第一反应就是,咋这么寒酸? 想当初,他一句话没说,小燕为他豪掷五百万。 “来,我给你十万块,麻溜的,滚蛋!” 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和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不一样,杀人更是要偿命的。 他无数次地暗暗告诫自己,法治社会,讲文明,有礼貌,树新风,争做新青年。 千万别把奚华的那一套歪风邪气带回来了。 “十万嫌少?那二十万一个月,总行了吧?”那男的穿得人模狗样,西装革履,大背头梳得锃亮,长得有点小帅,看起来像个小总裁,挺横地说,“这价都快赶上小明星了,你别不知好歹。” 牧白看向他,心里想得却是,幸好奚华他们此刻都不在这里,要不然这货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以奚华的脾气,只怕要把人活活剁碎了喂鱼。 “抱歉,我不缺钱。”牧白笑着告诉他,“你再纠缠我,我可就要报警了。” 顿了顿,他又突然神情阴沉沉地,靠近过去,低声说,“或者,你想上明天的新闻头条,不明身份尸块,出现在大学下水道……” 那男的很显然被吓到了,可能觉得牧白虽然长得好,但脑子像是有什么大病。 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开着豪车扬长而去。 牧白心说,奚华,你看,我是多么招男人喜欢,没有你,我依旧活得很好。 没有你,或许,我活得更好。 在分离的第一年。 牧白高考结束,读了大学,每日靠吃药稳定情绪,想奚华想得厉害。 第二年,病情稳定了些,但又得了胃病,还闹进医院折腾了半个月,出院后人瘦得脱相了。 第三年,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和奚华天人永隔的事实,连梦里,奚华都不再与他相见。 第四年,牧白大学毕业了。 他每年都给奚华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想着,往后每一年,都会准备一份。 等牧白老了,死了,要烧成灰了。 就把这些东西一起带进棺材里。 毕业论文答辩之后,他的大学生涯,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牧白在校成绩优异,毕业后就去了当地的博物馆报道,负责一些文物修复工作。 工资高,工作体面,离家也近。 同年,遥遥考上了一所师范类的大学,也在省内,离家不远。她已经长大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 还长高了些。 不知道是过了太多年,还是死心了,最近牧白很少想起奚华。 有一回早上起来时,牧白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奚华的脸是模糊的。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重新回想起奚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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