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重头戏就是要钟家派人去西北。 方才被程锦宜裹乱了一回,司徒敛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郁慧弥身居高位,看了程锦宜一眼,满脸嘲讽。 不自量力的小贱人,钟窕随随便便就能让她下不来台。 还当自己是个人物。 不过她还真是错看了钟窕。 当初觉得她是个不听管教的野孩子,胆大妄为,目无遵纪。 反而程锦宜是个秀外慧中的官家姑娘。 不然当初也不会听信程锦宜的几句挑拨,就给钟窕那狠狠一巴掌。 现在回头看,当真是后悔莫及。 “咳。”司徒敛举起宫人重新给他布置的酒盏,企图重新将气氛烘托起来:“方才实属意外,大家不要影响诸位的心情,朕敬诸位爱卿一杯。” 他举着酒杯浅笑吟吟,殿下众人却脸色各异。 尤其是几个老臣,专门抬眼去看钟律风的脸色。 虽然钟律风如今也算是半退了,但他方才的话,显然是不容忽视的。 钟律风却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根本不碰面前的酒杯。 他的态度明明白白:皇帝如此铺张,他不敢苟同。 司徒敛举着半天的酒杯,回敬他的寥寥无几。 往日以钟家为首的臣子,看的都不是他的脸色,而是钟律风的。 想到此,司徒敛心中对钟家的怨气便愈发不能忍! 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将杯子重重掷于桌面,咚的闷响。 坐在一旁的程锦宜被吓得瑟缩,不敢出声了。 “朕知如今国势艰难,但中秋佳宴,也是朕的一片心意。”司徒敛强行要将自己的面子找回来:“程昭仪第一次操办,不知道要消减开支,朕下次交予旁人就是。” 这是要全让程锦宜担这个责了。 “圣上!”程锦宜哭着求:“臣妾提这些开支用度的时候,您是应允了的,还说——” “闭嘴!” 司徒敛将她狠狠一瞪。 事到如今,这事总要有个的收场的。 程锦宜自然便只能替司徒敛去承受百官的不满。 钟律风这才举起桌上的茶,遥遥敬了司徒敛一杯:“那圣上便好好管教昭仪娘娘,如今娘娘也是表率,不可由着性子胡来才是。” 司徒敛说她几句她还能受着,但若是旁人她自然不能忍。 程锦宜当下便怒了:“钟律风!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教本宫!” 一个后宫嫔妃指着一代大将如此辱骂。若是换个脾气差的,就已经要吵起来了。 可钟律风没有半点不悦。 他慢悠悠喝完那杯茶。 这才叹了口气看向太后,无奈地一笑:“太后娘娘,如今的年轻人到底与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一句逆耳的也听不得。” 忠言逆耳。 他这话一出,方才平静下来的朝臣们又愤然起来。 “太后娘娘,后生可畏,程娘娘当场怒骂钟将军,看来是真不将我们这些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若是娘娘嫌这劝诫难听,大兆还有何指望?” “人心易冷,太后娘娘,当真是人心易冷啊!” 一人接一句,司徒敛的脸色已经渐渐铁青下来。 程锦宜还要张嘴辩驳:“住嘴!你们一帮老匹夫!”
第46章 兄长觉得我去最合适 “闭嘴!” 为了防止程锦宜再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来,司徒敛呵斥:“来人,将程昭仪带回宫里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景阳宫一步!” 这一个晚上,程锦宜已经丢尽了他的脸。 原本以为能带上台面,哪知道根本不能堪当大任。 满口粗俗不说,朝臣也敢辱骂! 方才那些老臣向着太后开口,说明已经对程锦宜很不满了。 搞不好连自己也会被冠上色令智昏的骂名。 得赶紧将程锦宜打发走才行。 宫人哪敢不听。 上前抓着程锦宜便要走。 程锦宜自然知道自己当了出头鸟,但是一切也是因钟家而起的,她不服! “圣上!您不是,不是有有话对钟家说的吗?”程锦宜满心不甘,边走边回头邀功似的喊:“钟家如此猖狂,他们都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钟窕看了半天戏,本来都已经无聊到伸懒腰了。 她还在心底盘算,西北的事究竟什么时候提。 没想到要什么来什么,都不用给程锦宜架梯子,她自己就已经忍不住嚎出来了。 司徒敛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是要钟家去西北,但可不是要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来。 今夜已经够众口铄金的了,开口让钟家去西北,会显得他全然是在针对。 因此司徒敛急斥:“还不赶紧拉下去?!” “别啊。”这时候钟窕站了出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司徒敛:“什么西北,什么钟家?” 钟宥坐在年轻官员那堆,听闻此也站起来:“什么意思,昭仪娘娘已经管前朝官员的事务了么?方才是说,要我钟家做什么?”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直接扣的程锦宜脸色惨白! “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郁慧弥意识到什么,赶紧站出来说话:“你一天天的妖颜惑主,就连前朝的事都敢插手了!你还知道自己只是区区昭仪么?” 郁慧弥恨不得将程锦宜教训一番,这贱蹄子未免也得意太久了。 何况这事事关国势,又岂容她个卑贱的爬床小贱人配提? 而且郁慧弥现在可不敢得罪钟家。 她已经深知司徒敛还不如司徒澈,犹豫不决不说,还自大狂妄。 她若是想在太后这个位置上坐稳,好好安度晚年,就必须帮着司徒敛挽回朝臣的信任。 当然,她还不知道司徒敛酝酿着跟司徒澈一样的阴谋。 企图对钟家不轨。 “来人,给我将程昭仪拉下去,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程锦宜一听,腿都软了,挣开宫人的挟持,慌慌张张地去拉司徒敛的手。 “不要,不要啊圣上,我还怀着您的孩子呢!太后如此对我,若是皇嗣有个万一——” 皇嗣皇嗣皇嗣。 司徒敛让这一晚上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第一次让程锦宜参与如此要紧的宫宴,没想到却错漏百出。 他忍无可忍,怒斥一声:“带下去!就照太后说的,好好给程昭仪立立规矩!” 程锦宜软成一摊被拖着从钟窕身边过时,钟窕掀了掀眼皮。 她虽不是大夫,却也对程锦宜这么大个的肚子有些奇怪。 “看什么看?”程锦宜恨自己不能将钟窕生剥了皮,目眦欲裂地吼:“你再看也怀不上皇嗣!” 钟窕弯唇一笑:“那可真是可惜,我也不能被软禁在宫殿里。” 满满的嘲讽,将程锦宜刺激到差点当场昏过去。 程锦宜被拖下去之后,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司徒敛不断地磋磨着自己的两只手,看看钟窕,又看看钟律风。 钟窕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笑。 难怪小笺上会写西北,原来司徒敛动的又是这种心思。 当他们钟家是死的不成? 在哪儿跌倒还得在那儿再跌一遍? 不过料想司徒敛也是毫无办法了。 大兆如今乱成这个样子,西北更是远不止乱这么简单。 边城的百姓在那些匪寇的侵略下,过的会有多痛苦,这些是远在皇城里的司徒敛看不见的。 司徒敛看不见,太后看不见,程锦宜更加看不见。 所以他们会在情势这么危急的时刻,还大肆铺张宫宴。 方才虽然罪责都怪在了程锦宜头上,但是哪个明眼人又看不出来,程锦宜只是顶了朝臣的怒火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更何况是皇帝。 司徒敛从未觉得百姓生灵为己任,所以不慌不忙,任这天灾人祸发展到现状。 他作为皇帝,有多少不可推脱的责任。 钟窕有时候去城外转一圈,看一看流民,回来一整夜都睡不着。 帝都处在天子脚下,尚且这样,何况是千里之外的西北呢? 她前世带兵上阵,在西北守了五年,最知道边城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钟窕有时候也想撒手不管。 这是司徒家的江山,与他们钟家何干? 可是这么想不对,文官武将食俸禄,食的是百姓春耕秋收的粮食。 朝廷烂了,君主不作为,与百姓何干? 终究这大兆的帝皇,也不是他们一手推举出来的。 司徒敛蒙着眼睛不去看百姓的疾苦,也可以捂住耳朵不听朝臣的纳谏。 可总有一天,百姓会将这把刀横在他的颈侧。 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等而已。 钟窕重活一世,耐心有很多。 她可以慢慢等到程锦宜遭受报应,也可以慢慢等到百姓有一天将刀架在司徒敛的脖颈,逼他从皇帝之位上退下来。 等到大兆迎来新的君主。 在这一切到来之前,有些事却不能无人去做。 不能无人去做,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 钟宥还在宴桌站着,见程锦宜已经被拖了出去,他突然单膝跪地:“圣上既然提到了西北,那臣也多嘴一句,西北如今确实需要有人带兵镇压,不然民乱就会愈发严重。” 司徒敛等的就是这么一句。 钟宥既然主动提起,他当然乐见其成顺着问下去:“那依钟卿觉得,谁去最合适?” 西北的事秦满都未搞定,人已经回来请罪。 朝中无新的武将可用,司徒敛问这一句实属多余。 钟窕在心底冷骂一声,觉得司徒敛又当又立。 他明明想让钟家去,又要叫钟家自己开口! 钟宥到底是武将,直脾气,很烦司徒敛这一套,也不打算虚以为蛇:“臣觉得臣——” 他话未说完,一道声音直接将他截断了:“兄长觉得我去最合适。”
第47章 圣上,您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朝声源处看过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钟窕。 那些年轻的文臣眼里都带着钦佩和欣赏,老一些则不赞同地拧着眉。 钟律风也严肃了脸,示意她闭嘴:“钟窕,别胡闹。” 钟窕要去西北?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就连司徒敛都忍不住嘲了一声:“钟窕你去西北做什么?给将士们喊加油么?” 钟窕将小狐狸从右手抛到了左手,对于司徒敛的嘲讽,用更轻慢的语气回了过去:“我估计还能扛扛伤病,圣上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142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