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打斗一触即发,公子凝却只是抿着唇。 “弟弟,这里可是钟府,打起来你就不怕外头那位钟姑娘听见?” 此刻沈轻白才将视线投向公子策。 主子斜倚在榻上,面色分明已经是难看至极,额角的汗湿在寒夜里显得格外讽刺。 心底一片酸涩。 从小到大,不论主子多努力,他始终活在公子凝的控制下。 季骨毒跟了主子十多年,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摆脱。 可谁曾想过,就连魏宁都是假的! “主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 魏宁不说话,将头瞥到一边。 公子凝走上前来,捏住公子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在他侧脸上拍了拍。 他此刻的笑意依旧嘲讽:“想知道为什么魏宁背叛你?很简单啊,因为一开始他便不是你的人。” 公子凝神情倨傲,势要将公子策的自尊踩碎。 “阿策啊,这几年你步步踏上主帅的位子,统领了三军,是不是渐渐的,就以为自己脱离了父皇与本宫的手掌心了?” 公子策低低咳了两声,他此刻看起来太脆弱,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他在公子凝面前,被季骨毒折腾的理智全无。 “皇…兄,你费尽心思,将魏宁……安插到我身边,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啊?”公子凝玩味地笑,那笑容听着有几分疯子的味道。 “为什么呢……因为看见你如今像一条死狗般趴在这里,见你希望落空,对本宫来说,都是极大的快感!” 公子凝扬手一指院子外,怒道:“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本宫能不知道?不自量力,跑到大兆来帮钟家,你想做什么?赢得钟家对你的感激涕零,来日好回到西梁跟我争抢皇位是不是?” 他猛然攥起公子策的头发,令他被迫仰起头:“是不是这么想的?!” 「砰」! 他使力将公子策一推,拔出身侧影卫的剑,一脚踩上公子策的肩膀,狞笑着:“你应当记清楚,你就是本宫养的一条狗,狗要咬主子,也得先问问你的主子同不同意!” 屋内的动静太大了,很难不引起外头的注意。 钟窕踱步过来,敲响门板:“公子策?你怎么了?” 公子凝悄无声息地到大兆,行踪隐秘,他能进的了钟家,就说明公子策身边的许多人都被他掌控了。 就连钟家也混了他的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会被发现。 或者说,即便被发现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公子策在他手上,他们两个西梁人出现在钟府。即便钟律风那有意见,也不敢将事情说出去。 因此,在听见钟窕出声的那一刻,公子凝甚至玩味一笑。 “本宫听说你对这钟窕很是上心?也对,若不是上心,又怎会冒险替她救下父兄。” 公子策被踩倒在地,狼狈地根本出不了声,只剩粗喘。 他越是痛苦,就越能取悦公子凝。 “那便让你的心上人看看,你怎么跟死狗一般匍匐在本宫的脚底下,好不好?” 沈轻白怒吼:“你别太过分!” 他提剑就朝公子凝砍过去,但是影卫的动作更快,团团将公子凝护在了身后。 钟窕得不到回答,屋里的刀剑声又没停过。 她眉心一拧,抬脚对着门就是一踢—— 砰! 屋内十来个人的阵仗令她整个一僵。 钟窕下意识去找公子策。 一炷香之前还一身冷淡执书靠窗的人,此刻却以钟窕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倒在地上。 接触到钟窕的目光,他还微微避了开去。 错愣只在一瞬之间,钟窕已经心思百转,往向那个与公子策长相十分相似的男人:“这位是…西梁太子殿?” “瞧瞧,瞧瞧。”公子凝拨开两边的影卫,见着钟窕,几乎是眼前一亮。 除夕夜远远瞥见过钟窕那次,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瞧不清这人的容貌。 今日得见,才知钟窕长得如此惊艳。 难怪公子策来递了婚书一回,就像魂被勾走了似的,还去趟大兆皇宫与钟家的浑水。 原来是因为美色。 “这便是钟窕了吧?”公子凝走至钟窕面前,“原来是这一副天姿国色,难怪勾的阿策连宫都不回了。” 钟窕后退一步,避开公子凝身上乱七八糟的熏香,脸上却还一派友好:“所以太子殿亲自来接人来了?” 要说接人,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公子凝这是在为难。 钟窕这话显然是明晃晃的嘲讽。 但是公子凝显然是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他如今就如同一个开屏了的公孔雀,一味想要展示自己的权威。 “阿策大了,不像小时候那般顺从懂事,给点教训在所难免,钟姑娘不必见怪。”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才是西梁未来的国主他管教公子策,就如同主人管教仆从,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钟窕立在原地。 当日只是猜测公子策身上的毒是他们皇室的人下的,却不知,这竟然跟他的亲兄长相关…… 而恰在此时,她不经意对上公子策的眼睛。 对方非常、非常隐晦地朝她摇了一下头。 想到自己的暗线传回来的东西,钟窕压下了对公子凝的厌恶,笑了一下。 “是啊,兄长管教弟弟,那都是应该的。”
第35章 你不过是父皇痛恨的孽种 因着这一句,公子凝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支持。 他又朝地上的公子策提了一脚,正好踢到公子策的肋骨上,引得公子策一声闷哼。 “看看人家钟姑娘多深明大义!你以为父皇让你来大兆提了一次亲,人家钟姑娘就能嫁给你了?也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父皇只是为了羞辱你罢了!” 公子策在地上团成了一团,痛苦地整个手指抠住了地面。 钟窕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嘴里附和公子凝:“原来是这样,我当日还以为西梁陛下当真有意让我嫁过去。” “也不尽然。”公子凝笑呵呵地看着钟窕:“阿策娶你自然是不够格的,若是钟姑娘想嫁,你看看本宫怎么样?” 沈轻白怒斥:“钟窕!我当真错看了你!” “什么身份也敢随便叫唤了?”公子凝招招手,让自己的影卫将沈轻白控制住。 沈轻白要反抗,公子凝就踩着公子策的脸,毫无怜惜地威胁:“你主子的命在本宫手上,不想要了?” 沈轻白简直被捏紧了七寸:“你——” 他不该的,不该信钟窕,当初更不应该帮钟家。 瞧瞧钟家回报了什么? 公子凝这么侮辱主子,钟窕都能无动于衷地在此看戏。 他们苦心经营多年,就剩这身上的季骨毒牵绊不前。如若不是,根本不需要对公子凝如此卑躬屈膝,如此不堪和侮辱。 “你给主子解药,”沈轻白愤怒到浑身发着抖:“他会死的,季骨毒发,若是不给他解药,他会死的!” 公子凝丝毫不在意:“是么?可他还未求我,你瞧瞧,嘴多硬啊,疼都不哼一声。” 公子策却是硬气。 明明身子都已经不自觉地筋挛,嘴唇都已经咬破,却丝毫没有发出声响。 公子凝向来爱玩臣服的把戏。 他喜欢看人求他。 “我替他求你!”沈轻白二话不说就是一跪,明白今时今日他们只有被折辱的份。 不管心中对钟窕带着多大的怒意,又有多想杀了公子凝,无论有多少不甘。 在公子策的命面前,沈轻白没得选,他只能求。 “瞧瞧,阿策可真是养了一条好狗,比他自己要听话的多了。” 公子凝满意地笑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为魏宁能给你把毒解了,从此再不回被本宫拿捏,可是本宫怎么会让你如意呢?” 公子策闭了闭眼。 “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求本宫更加不好受吧?”公子凝哈哈哈哈笑起来:“往后还敢不敢想脱离本宫的掌控?” 他费劲吧啦让魏宁取得公子策的信任,又不远千里到大兆来,不过就是为了让公子策看明白。 他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解毒? 呵,公子策的作用就是西梁打一辈子的仗。 等哪一日公子策脱离掌控,那季骨毒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公子凝自然不可能让他回朝堂上,跟自己争抢皇位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蹲在公子策面前,就如同在逗狗:“想要么?” 公子策烧红了一双眼,抬手就要去抓。 公子凝一躲:“应当说什么?” “……”公子策张开唇,发出嘶哑的声音:“求皇兄。” “乖。”公子凝满意地拍拍他的头,将药丸塞进他嘴里,“下次记住了,你做什么可都瞒不住皇兄。” “行了,折腾的怪累的。”公子凝羞辱他的目的达到,命手下收了手。 过了今日,就算是钟窕,定然也看不起公子策这窝囊的样子,怎么还可能嫁给他? 他这个弟弟,就是爱痴心妄想。 “你呀,就跟你那个娘一样,总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你比她还差一些,她好歹还抓着父皇的把柄,在宫中过的滋润,你呢?你不过是父皇痛恨的孽种……” 公子凝走的时候就如同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因着某些缘由,他倒也没有想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大兆。 只是走时他煞有介事地看着钟窕,道:“钟姑娘,我们很快就能再会的。” 公子凝虽然走了,可魏宁却没带走。 他如同一颗废子般被遗弃在一旁,只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整个人就像衰老了许多。 公子凝向来是这样,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弃之敝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沈轻白,他扔了剑,去将公子策扶起来,可是触手是一片冰凉。 公子策被冷汗洗了一遍,浑身上下都几不可见地发着抖。 沈轻白沉默着将炭盆移近了一些,又找了大氅给他披上。 他全程都是沉默的,直到将公子策全然安置好,他才凉凉地瞥了钟窕一眼:“钟姑娘戏没看够么?还要在此杵着?” 钟窕没有置气,只是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梆」的一声响起,像是某种信号一般,她绷紧的肩头猝然一松。 她拔出短刀,抵上魏宁的脖子:“说,为何这么做?” 若说方才钟窕与公子凝说话时,是带着几分兴致与调笑的,那此刻便是全然的冷。 房门又被敲响,香秀的声音传来:“姑娘,我进来了。” 她推门而进,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挂着药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太过面生,以往在府中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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