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窕朝公子策侧了侧下巴,冲她说:“给他瞧瞧。” 沈轻白被钟窕这一系列的动作弄糊涂了。但是本能地对钟窕抱有怀疑,于是挡在公子策身前,不让人接近:“站住!” 那小姑娘本就有些别别扭扭,一听就罢工了:“站住就站住,是你不给看的!” “咳咳——”公子策拨开沈轻白,他已经虚弱至极了,将手腕朝小姑娘摊开:“来吧。” 香秀显然也是被吓大发了的模样,瞥见公子策还能说话,狠狠松了口气。 并且主动解释:“陈姑娘是大夫,她不是庸医。” 魏宁就跟丢了魂似的,钟窕问也问不出什么,就将他反绑了丢在椅子上。 那被唤陈姑娘的小姑娘不甘不愿地号上公子策的脉。 钟窕擦着手过来问:“如何。” “嘘,安静。”陈姑娘显然脾气不是如何好,皱着眉训斥:“我不是看着呢么?” 其实她很郁闷,她不认识面前这几个人,说是被抓来的也不过分。 而沈轻白就更是莫名其妙。 钟窕的丫鬟为何会带着大夫来此,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第36章 她曾说过,一辈子也不要再碰这东西 过了许久,那陈姑娘松开公子策的手腕,低呼一声:“季骨毒?!” 她突然激动起来,还掀开公子策的眼皮看了看。 几乎是她话落的那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一变。 魏宁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姑娘,喃喃地道:“怎么会……陈,你姓陈……”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靠号脉就看出季骨毒。 它毕竟是宫廷密毒,不会被人传到民间随意使用。 因此除非像魏宁,接触过季骨毒而钻研彻底,才会一目了然。 而面前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不应该,也不可能会对季骨毒有研究。 “不可能!” 魏宁跟疯了一样,不停地喃喃念:“这不可能!” 而钟窕此刻顾不上魏宁,她抓着陈姑娘,急声问:“你认得季骨毒,你能解是不是?” 然而令众人失望的是,陈姑娘摇了摇头:“解不了。” “陈南衣!”钟窕的指甲几乎陷进对方的皮肉,她双目有着发红:“你是陈南衣,这季骨毒你就必须得会解!” 陈姑娘确实名唤陈南衣。 她是钟窕的暗线费尽心思找出来的陈家后人。 ——为什么是陈家后人,因为在季骨毒寥寥无几的记载中,它的由来起源就来自一个陈姓的太医—— 陈南衣难以置信:“你莫不是将我祖谱都已经查过了?” 就连公子策都有些讶异。 沈轻白就更是愣在原地。 钟窕她居然,找到了季骨毒出处的后人! 难怪她要人一进门就把脉,难怪魏宁听见姓陈的反应这么奇怪。 沈轻白懵了一瞬,复而一喜:“当年我们一路追查,但是那太医一家早就被秘密处死了,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怎么会冒出一个后人来?!” “明面上自然是死绝了。”钟窕看着陈南衣冷笑:“但是谁不留一手。” 陈家当年也算无妄之灾,做出了季骨毒,却因为这事被灭了口。 陈家世代从医,到陈玺那一代,已经官从二品。 那时陈玺大约也知自己会被灭口,就先秘密将唯一的女儿送去了乡下。 后来陈家果然遭难,陈玺找个女孩顶替进去,世人便都以为陈家已经绝后了。 沈轻白听完这些,疑问更深:“那为何你会查到他的后人在世上?” 陈南衣照年龄上说,应当已经是陈玺的徒孙了,就连魏宁也该比陈玺小上一辈。 钟窕看向魏宁:“这应当就要问问魏先生了,陈玺是魏先生的什么人?” 魏宁面如土色。 他紧紧盯着陈南衣看了半晌,似乎在她面上找谁的影子,半晌后疯癫一笑:“哈哈哈竟然还活着,竟然没有死绝。” 陈南衣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陈家与魏宁的渊源,其实说来话长。 钟窕长话短说:“魏宁喊陈玺一声师父,他们的个中恩怨我不知。但有一件是,陈玺做出的季骨毒,是魏宁向当年的皇帝告发,才招来陈家一家的杀身之祸。” “什么?” 这样的密辛,简直惊为天人。 钟窕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怎么会知道的? 公子策满目柔和地看着钟窕,他很意外,比起陈家的密辛,他更意外的是钟窕这个人。 原本以为钟窕最多是对他执意解毒起疑了,至多她会查到魏宁有问题。 但是——还是轻看了她。 钟窕这个人,越相处越了解,她能带给人的意外就越多。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 因为前世公子策直到她死前还是恶疾缠身。如果那恶疾就是季骨毒,那说明毒根本没解。 可之前沈轻白也说过,解毒不成就会被反噬而死。 如果公子策曾经解过毒,但是毒没解掉,他又恰巧还活着,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魏宁不对劲。 所以钟窕从一开始查的就是魏宁。 沈轻白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魏宁,就因为魏宁的来路很纯粹,几十年过去了,甚至没有任何关于他与陈玺有关的蛛丝马迹。 但是钟窕查到了公子凝。 魏宁为何会被公子策怀疑?他背后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一度令钟窕一筹莫展。 因为魏宁同样没有支撑他反叛公子策的理由啊。 也就是在这时候,暗线向钟窕报了另一条信息:帝都近日有生人闯入。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公子凝。 所以今夜公子凝会出现在钟府,钟窕的意外都是装出来的。 她早就知道了。 有了公子凝,魏宁的目的似乎就异常清晰。 只要去查公子凝用来拿捏魏宁办事的把柄就可以了。 魏宁一辈子都被奉为贤德仁医,高名远扬,他的污点,就是当年告发了陈玺那件事。 其实钟窕也是顺藤摸瓜。 公子凝这个人,奸诈阴险,善于拿捏旁人的弱点。 当年的密辛不知怎么被他翻了出来,魏宁一开始其实是真心诚意给公子策看病的。 直到公子凝拿出陈玺来威胁。 然而钟窕查的要更深一些,她查到了陈南衣。 公子凝自负,以为自己掌控的就是所有,所以没有往深一层再挖。 而这陈南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陈玺的后人。 陈玺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他当年当太医,可更多的时候都专门在研究用毒。 可即便如此,当时的皇帝也很倚仗他,官升的非常快。 后来被魏宁撞破了季骨毒的问世,禀奏给皇帝,皇帝是兴奋的。 似乎他等的就是这样一种毒。 所以陈家的处分来的也快。 只是有一点…季骨毒的彻底解法,就连魏宁也没有窥探到一丁点儿。 陈玺确实是用毒奇才,他留下的季骨毒。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也没有人能将它解了。 陈南衣听完来自祖上的传闻,整个人都呆了呆。 沈轻白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到抓着陈南衣追问:“所以你是季骨毒的后人,你一定能解是不是!?” “魏宁。”陈南衣轻轻地低喃:“小时候,外婆曾说过,我陈家本高门,后被季骨毒牵连,满门被歼,她曾说过,一辈子也不要再碰这东西……” 她说的外婆,想来就是陈玺那时送出去的女儿。 从那以后,隐姓埋名就是陈家人的归宿。 可总归是不甘心,后外历代,陈玺的女儿立了一条家规,后代总要留一个孩子姓陈。 陈南衣便是因着这样被钟窕找着的。 如今她猝然撞见家族仇敌,情绪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沈轻白没等来回话,刚想追问,却见陈南衣动作极其迅速地一闪—— 他与钟窕眼底都掠过一抹难以置信。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暗哑的呻吟。 「呃」!
第37章 公子策若是甘于如此,那就不是公子策了 魏宁苍老的身体弓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倒在地上抽搐着,血从胸前的窟窿流出来。 陈南衣握着一柄短刀,正戳在魏宁心口的位置。 她蹲下身,目光严寒:“我陈家就是被你所害?那你今日便为我太爷爷偿命去吧。” “嗬,嗬…”濒死的气息太过紊乱,魏宁狠狠地喘着,居然笑了起来:“杀了我…杀了我你也解不了、解不了季…骨毒。” “那你想错了,太爷爷倒是给我外婆留了些季骨毒的孤本,你猜猜我能不能做出解药?” 魏宁那笑容没了,他愤怒地朝陈南衣嘶吼:“不可能!怎么可能…我都找过,不可能!” 陈南衣瞧着年纪不过十六七,可蹲在那,阴鸷笑着的时候格外瘆人:“我都还能生在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 胸前短刀被陈南衣握住,绞肉似的旋转一圈,魏宁狠狠一颤后,睁着眼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他死了。 带着后人不再可知的跟陈玺的恩怨,死在陈玺的徒孙手上。 陈南衣扔了刀,站起身拍拍手,面露嫌恶。 她杀人的手法太过果断了,根本不似一个医者仁心的大夫。 沈轻白在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 钟窕首先追问:“你方才说的是真的,陈玺留下了记载,你能解?” “自然是诓他的,为了让他死的不舒坦罢了。”陈南衣翻了个白眼:“我方才为何对季骨毒这么惊讶,是因为确实有太爷爷留下的只言片语,我曾钻研过一二。” 钟窕:“……” 陈南衣又道:“但我可以试试。” 沈轻白:“试一试需要多久?” “那便不好说了,你们将我绑来,还想再绑着我发个誓不成?” 钟窕心虚地摸摸鼻子:“情急之下,不得已为之。” “哼!” 虽面上还是不满,陈南衣倒是又过去给公子策瞧了瞧:“你是西梁的三皇子?” 钟窕生怕陈南衣会因为公子策的身份,而更加拒绝给公子策医治,刚想上前去阻止。 “是。”公子策却已经答了话,不偏不倚,没有丝毫隐瞒。 谁料陈南衣却没再说什么,了然地点点头。 “不管先人的恩怨是什么,陈姑娘,三殿下他从未参与过去,他也不过是被季骨毒牵连而已,你——” 陈南衣回身看钟窕:“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钟窕拿捏不准,她觉得陈南衣这人,并不像名字听起来这么柔和温顺。反而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做事全凭心情。 这样的人是非观也不会非常明显,就像她杀魏宁,下手果断到不会顾及魏宁是个医者,也不会顾及自己是个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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