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但是微臣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苏墨秋道,“此次前往含春楼 ,微臣是乔装改扮而后前往,可仰清华见到微臣就认定了微臣的身份——莫不是这里有人提前知道了微臣的行踪?” 沈慕安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道:“你且回去养伤,暂时别出来了,有什么新情况朕派人告诉你。” —————— 苏墨秋因着手臂上的伤,只能先在府上养着,他暂时没法写字,便聘请了位十多岁的小书童帮他代写。 小孩子不懂朝堂纷争,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泄露一些秘密。 苏墨秋取下纱布,给手臂换着药,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宗,单名一个齐字,家父为小人取了表字楚宁,只带成年后便用,”那书童道,“幸蒙丞相提携,小人在这里先拜谢了。” “好,好名字,”苏墨秋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既然来到我这里,就不必讲究这么多规矩,你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跟你说明白,这府上的任何一件事,你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小人明白,丞相放心。” “好,”苏墨秋道,“这几日我手上有伤不能写字,公文之类需要你来代劳。我说意思,你把它转到纸上就可以。” “来,我们先试一试,这是度支部的奏折,有关下一年开支的,”苏墨秋摊开一本折子,招手示意宗楚宁过来,“你拿一只趁手的笔,写几个字我看看。就写‘具已知悉,可以照办’这八个字。” 宗楚宁小心翼翼地执笔蘸墨,苏墨秋瞧着他笑了笑:“别紧张,你看你这一紧张,拿笔的姿势就不对了。” “来,我给你示范一下,”苏墨秋轻轻握住宗楚宁的手,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他的名字,“琴棋书画,本就是陶冶性情的东西,要的就是一个心如止水。若是心慌意乱,哪来的下笔如有神呢?” “这是你的名字,对不对?来,你就像我这样去写,别着急,”苏墨秋停了笔,看见宗楚宁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就跟你差不多大。” “丞相抬举小人了,小人岂敢与陛下相提并论。”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苏墨秋道,“我是看你还是有年轻人的朝气与纯真,然后想起来陛下在你这样的年纪,已经不得不变得老成稳重了。人这一生最难保持的,无非‘少年心’三字而已。你将来若是有缘身处官场,能够保持少年心,便最好不过了。” “丞相,”管家道,“高大人来了。” 宗楚宁倒是很懂事地停了笔:“丞相,我要回避吗?” “不用,”苏墨秋手放在他的肩上,“他……他么,不算外人。” 高纫兰俯身道:“先生。” 他注意到了宗楚宁,怔愣了少顷道:“这位……是先生的新学生?” 宗楚宁立刻同苏墨秋拉开了距离:“见过高大人。” “我手上受了伤,这几日暂时批不了公文,”苏墨秋道,“这孩子是我叫过来的书童。” “先生,”高纫兰的喉咙像是被风割伤了一般,声色沙哑,“这点小事,学生完全可以为先生代劳。” 高纫兰不知道苏墨秋所思所想,以为前日的事让他对自己心生隔阂,故而有意同自己拉开距离。 “……坐吧,”苏墨秋撇开了话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站着不累吗?” “丞相,高大人,”宗楚宁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要看人脸色,“小人先告退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有话就说吧。”苏墨秋一直避着高纫兰的目光。 “先生,”高纫兰道,“墨大人说,仰清华只怕是匈奴的暗探。”
第75章 查封 “哟, 几位官爷,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永福当铺的老板看见店外围了一圈官兵, 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我这儿围个水泄不通,算是怎么回事?” 晏无霜抬手制止了当铺老板的动作:“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办公务的, 其余的你不要多问。” “官爷,官爷且慢,”当铺老板一边可劲儿地抱拳一边道, “官爷,不是我拦你。没有朝廷的旨意,谁也不能随便围老百姓的屋子呀。您这一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 这小店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晏无霜不打算和当铺老板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永福当铺一早就和贺家狼狈为奸,眼下贺家出了事儿,他们一定都把证据藏在了你这里。” “这……这都是从何说起啊, 这……” “来人!”晏无霜道,“封住府库,给我细细排查!” “是!” 数十名官兵立刻将后院团团围住。 “这……”当铺老板匆匆忙忙跟了过去, “官爷,你要查封小的的当铺,好歹得有皇上的旨意啊。” “口谕, ”晏无霜冷冷道, “如何?” “这……”当铺老板大概不知道, 后世有个俗语形容自己再恰当不过,那就是秀才遇上兵, 有理说不清。 “你要是还想活着,就乖乖招供,说出来贺自留交给你的东西都去了哪里?” “这……这小人实在不知啊!” 晏无霜也不再跟他客气什么:“来人,搜!”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下属报告道:“大人,都搜查过了,没有贺家人留下的东西?” “……没有?”晏无霜眼中一凛,立即逼问当铺老板,“说那些东西是不是被你偷偷转移了?” “……岂敢岂敢,”当铺老板都快哭了,“官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欺瞒官府啊。” 晏无霜松开了他的衣领,道:“先撤。” —————— “裴相的办法果真高明,”贺自留道,“若非如此,贺某今日就已经栽了。” 裴隽离喝了一口茶,对这点伎俩不以为意:“我一早就说了,事到如今想保住贺少这么多年来苦心积攒的名册,只有先布下疑云,而后趁机转移。白鹭阁从当铺里查不出来东西,自然只能怀疑在别的地方,到时候再把那册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原处,谁也看不出来。” 贺自留心服口服地点着头:“不愧是裴相。” “不过现在还不要着急,我想白鹭阁没那么快死心,”裴隽离道,“贺少这几日派人盯着点,等他们彻底放松警惕之后再转移。” “这办法好是好,”贺自留琢磨道,“可是能瞒得过苏相吗?” 裴隽离听贺自留提到苏墨秋,莫名有些不痛快,他搁了茶盏道:“找不到他能有什么办法,变出来吗?他虽是丞相,可你也别把他想得太神了。” —————— “丞相,”晏无霜道,“我们已经派兵连日连夜找了三日了,还是没有结果。” “……别急,别急啊,”苏墨秋道,“你容我再想想。” “你说仰清华是匈奴的密探头目,那么她那日有意引我入套,又假意杀我,为的应该是金蝉脱壳,趁机逃脱,没错吧,”苏墨秋道,“但是含春楼又是贺自留开的,即便贺自留没有勾结匈奴,他也对仰清华有包庇之举。” “眼下的问题就是,仰清华的真实身份,贺自留是否知情,”苏墨秋理着思绪,“如果知情,那贺自留罪加一等,勾结匈奴意图不轨,必是死罪无疑。如果并不知情,那贺自留的罪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这种情况下,他拿捏着朝臣把柄,想让他们为自己上书作保,才说得过去。” 墨雪衣静听了一阵,大概是受到了苏墨秋的启发,他道:“如果是你所说的情况,那就不是贺自留在利用仰清华,而是仰清华和匈奴在利用他们贺家。借贺家的手,杀赫连伦,并为大魏制造内乱。” “仰清华要脱身自保,就不可能允许贺自留把那样重要的册子留在自己这里,”苏墨秋道,“留在她这里只会是一个累赘。” “贺家已经查过了,含春楼又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和他们关系匪浅的永福当铺了,”苏墨秋又道,“这些东西一定还在当铺里。”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找遍了啊,”晏无霜道,“确实没有。” “不要着急,”苏墨秋道,“这件事也好办,你先假意把人撤走,停一阵子,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放弃搜查当铺了。然后你再等到这个时候杀他个回马枪,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次,我们前去搜查的理由是什么呢?” 苏墨秋转了转眼珠,有了主意,他笑着冲里屋叫了声:“哥,大哥?” 苏砚撩开帘子:“叫我干什么?” 苏墨秋拍了拍他:“干件坏事。” “咳,”墨雪衣轻咳了一声,“玄卿,注意一下。” “哎,这都是为了大局嘛,”苏墨秋同苏砚依旧勾肩搭背,“我的意思是,让他假扮成盗贼,潜入永福当铺随便拿点什么东西。然后你们就以有盗贼偷窃为由,封住这家当铺,把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核对。他们要是拦着,你们就说得查清楚丢了什么,防止瞒报。” 几日后的秋夜。 “……不好了,不好了!”原本账房的伙计一声惊呼,摇着当铺老板,“您快去看看,有贼、有贼来了!” “什么?”当铺老板猛地爬起,连衣裳都顾不得穿,“还不快去官府!去报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站住、站住!”几个伙计抄起扫帚就去追人,跑得鞋子都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光脚踩上了青苔,当即滑倒,“小蟊贼,有本事偷东西,你有本事别跑!” 苏砚穿上了夜行衣,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人,而后翻身上了墙。 “……嗯?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追上来的伙计傻了眼,“这、这人怎么上去的?” “别管了,快追人!你想被赵老板打死啊?” “……这,你说得容易,有本事你上去!” 苏砚在屋檐上穿梭自如,仿若进了无人之境,伙计们吵了几句,最后七手八脚地搬来了梯子,勉勉强强找了个瘦高个爬上了墙。 那瘦子走一步晃一阵,根本站稳不了,最后几乎是在青砖石瓦间爬行了:“……小兔崽子!你别跑!别跑!” 次日。 “什么?你说你们丢了东西?”晏无霜背着手看着前来报案的人,“丢的什么啊?又是何人所盗?” “这是清单,”伙计忙把它递给了晏无霜,“大人,那人穿了一身黑衣服,蒙着脸,昨晚上又没月亮,实在看不清呐。” 晏无霜飞速扫了一眼,把单子叠好收起,招手道:“你们几个跟我到永福当铺走一趟。” “是!” “官爷,哎哟官爷你们可终于来了。”当铺老板听到动静,喜笑颜开地出来迎接。可当他看清是晏无霜之后那抹笑便僵在了脸上:“哎你、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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