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只是多一重准备。” 那线人看起来太紧张了,他实在不怎么放心。没想到线人没有暴露,反倒是对方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察觉到了地下室的存在。 这也怪他们小看了专业人士。 “现在去哪里?”从安全屋里逃了出来,再看四周,只觉得一片黑暗,无处可去。 “回凌府。”宁颂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定。 “我们回来时凌府就已经搜过了。” 再加上根据时间来看,凌恒此时已经露面了,他本人在,被人怀疑府里藏人的概率就会减小。 “我知道凌府的地道在哪里。” 凌府的地道却不是凌家人修建的,而是买的前朝的宅子,前一任主人在战乱时自己挖通的。 出口和入口宁颂知道。 管家嘴角动了动,止住了自己询问的念头。 凌大人连这个都告诉这位宁公子了,对方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马车停在了凌府远处一个小宅子里,这个宅子也是凌府的财产。趁着五城兵马司还未搜完的空档,马车驶了进去。 “这安全吗?”在进入宅子之前,管家问道。 马夫驾着马车离开,宁颂冷静地说:“听天由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未来将会在何方,此时此刻,只能赌运气。 还好宁颂的运气不错。 一行人进了地下,进入了凌府,在没有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找了一处无人的院落住下。 这一晚上,墙外的街上动静不断。 一会儿是脚步声、一会是马蹄声,不一会儿,还有人交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血的腥臭味。 宁颂靠在墙边,将宁淼与宁木揽在怀里。 “没事的,会过去的。” 正如宁颂所说的那样,等到天边出现启明星时,外面安静了下来—— 持续一晚上的交战有了结果,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在这个时候,昏迷一晚上的储玉退了烧,有了反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颂哥儿?” “我怎么在这里?” 宁颂伸手合上他的眼睛:“说来话长,你再睡一会儿。” 管家在此时松了口气,放心地将储玉交给宁颂照看,自己偷偷地溜了出去打探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带着喜气回来。 “我们的人来了!宁公子,多亏了你!” 临王府掌握的大部队当然不会一夜之间从冀省飞到京城来,而是昨晚上端阳公主与成王一起合谋,与皇上的打了起来。 趁着这混乱,临王府的人趁机策反了不少人。 等到天亮的时候,敌方两败俱伤,反倒是他们的人占了便宜。 “皇上呢?” 相比于底下人的斗争,宁颂更关心宫里的情况。 管家茫然地点点头。 短时间内,他的消息网并没有这么灵通。 然而,很快,他们便不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皇城方向传来了沉闷又响亮的钟声—— 在场人无不屏息凝神,心中默默数着那钟声。 四十五下。 皇上驾崩了。
第90章 这一夜, 京卫与京营、成王与端阳公主的私兵之间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无数人闭门不出,也有无数人为此而付出鲜血和生命。 天亮的时候, 临王府的大军赶到了, 加上皇上的驾崩, 一切成为了定局。 储玉醒来之后, 管家联系上了临王府的人,不一会儿, 府中的人送来了干净的衣裳。 “颂哥儿, 我先走了。” 在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 储玉知道了自己的伤势的来源, 也知道这一晚是怎么度过的。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能保证的, 就是将宁颂的恩情记在心上。 “快走吧你。” 熬了一宿,宁颂紧绷的心弦已经趋于一个临界值, 他恨不得立刻将储玉送走, 然后自己回家睡觉。 管家被宁颂的不客气吓了一跳,但见储玉非但没有生气,还在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将储玉送走之后, 凌府的人接到了消息, 韩管家亲自来将宁颂三兄妹接回去。 看见宁颂憔悴的样子, 韩管家说不出话来。 “颂哥儿,你们都辛苦了。” 紧接着宁颂的记忆就变成了昏天黑地的睡觉。 在被韩管家接回去之后,或许是安全的环境让人放下戒心, 亦或者是管家那里听到了凌恒无事的原因,宁颂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 皇城的天已经变了。 临王一脉进宫的时候,皇上已经薨了,而端阳公主与成王当时正在与五军营的人打作一团。 如此一来,临王的人只需要制服住“叛军”即可。 第三日,紧闭的皇城终于等到了临王进京。 到了这时候,一切才有了定数:端阳公主与成王反叛,已经收监,而皇上在临终前,决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皇弟。 至此,临王登位。 以上都是官方的消息,实际上,宁颂作为这次政|变的半参与者,他还从各个渠道得到了更加确切的情况。 比方说,皇上本人之所以忽然搞这么一出,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原本身体的亏空已经到了极致,后来为了保持精神状态,强行用药,早已灯尽油枯。 再比方说,这一个晚上,成王与端阳公主本就是联手,双方打算先拿住了宫里,再双方之间分出个胜负。 只是,在两人联手的消息传入宫中,皇上听了没忍住,吐了一口血,紧接着就起不来了。 也就是说,那一晚上的混乱,大多数是端阳公主与成王之间的混乱。 皇上被气死了,是因为谁被害死的,这个问题很重要。 重要到几日之后还是端王入了朝,才正儿八经地替先皇收敛尸体,将其入殡。 “那先皇这几日……” 储玉叹了口气:“晾着的。” 这位皇上在位时,虽然稀里糊涂,但到底不算是彻底的昏君,继承人之事闹成这样,真是让人唏嘘。 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如此。 除此之外,虽然宁颂没有问,但储玉还是告诉了他,自始至终,老皇帝心中的继位人选,都是端阳公主。 只可惜后来双方之间出现了隔阂,加上皇上生病,缺少了沟通,反倒是被他们利用。 宁颂在这个时候,还从储玉这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原来他为了挑起两位天潢贵胄之间争端的人真的存在。 “昔日端仪太子的确有一个血脉留在人间。”这事儿端阳公主自己知道。 正是有了这样的前提,这位公主才会在被挑拨的第一时间上当,做出了反抗父亲的决定。 只能说,阴差阳错。 无数的差错集合在了一起,才造成了这一晚上的错综复杂的情况,幸运的是,临王一方误打误撞,最终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也不光是运气。 ”宁颂复盘之后,认真地说道。 先不说临王神不知鬼不觉聚集的军队,再说京营中、皇上亲卫中都有临王府的人,能在混乱中控制住局势,何尝不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混沌的因素不断扰动,将一件事的结果指向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一个。 不怪皇上将临王当成是心腹大患。 储玉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话:“他们那一辈似乎也有着很多恩怨。” 当然,这些恩怨都与他们无关了。 新帝登基的确为京城里带来的新的生机,在对旧党一一处理之后,新帝开始犒赏自己的旧臣。 储玉作为新帝唯一的子嗣,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其妻册封为太子妃。 除此之外,白鹿书院、凌恒,包括宁颂都有封赏。 宁颂的封赏是储玉来与他商量的——按照宁颂一直以来累计的功绩,皇上的意思是封他一个爵位。 公侯伯子男,这个爵位起码是个子爵。 这爵位虽说不能世袭罔替,但只要宁颂不作乱,爵位本身能够保证他这一辈子安全无虞。 对于这个想法,宁颂想了想拒绝了。 按照大雍朝的惯例,功勋、武将、文臣都有着自己的路径和交际圈,他这一回若是封了爵,之后虽然不影响入仕,但搅和在其中,并不利于之后的发展。 一直以来,他辛辛苦苦读书,不光是想要保底奖励这么简单。 这话说得含蓄,但储玉听懂了,他凝视宁颂片刻,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也不知道储玉是怎么与皇上沟通的,隔日,宁颂的封赏下来了,他拒绝的爵位,封到了原主的父亲宁仁的身上。 宁仁去世时穷得吃不起饭,为了养活小崽子,将自己的衣服当了,换回一筐甘薯来,去世之后,反倒是被封了子爵。 除此之外,原主的母亲——宁仁的妻子也封了诰命。 一封圣旨,说是改换门庭也不为过。 宁仁夫妇的黄册改到了青川县,但祖辈宁家本家还在,因此在京城里封赏时,朝廷顺道也通知了宁家本家所在的府县。 得到这个消息时,府尊、县令顾不得手上的事务,第一件事就去宁家道贺。 这爵位虽说是封赏亡人,但到底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批旨意,哪怕不光是为了这个爵位,也值得他们亲自去一趟。 宁家本家迎来了州府和县里的主政官,又得知了宁仁封爵的消息,心中万分悔恨,脸上却得强颜欢笑。 “同喜同喜,承蒙皇上的恩泽。” 说是承蒙恩泽,可实际上宁家人的连朝廷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可这也不妨碍他们开流水宴大肆庆祝。 私下里,县尊拉着宁家族长的手,刨根问底:“你们与那位宁进士关系到底怎么样?” 还没有正式殿试,宁颂身上也没有别的官职,只能被称为宁进士。 可进士,十八岁刚刚不到进士,今上为了让他今后的路好走一些,宁愿给他父亲封赏的进士—— 没有人能够做到无视。 “之前在他去京城之前见过面。”族长脸上的笑容,也是挤出来的。 “那就好。”府尊与县令都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以为是宁家与宁颂关系不错,在入京之前还经常联系。 府尊与县令满意地走了,宁家主家的族长抓着儿子的手说不出话来。 造孽呀。 他若是当时知道宁颂后来能有这样的造化,别说是哭求,哪怕是让他跪下,他也毫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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