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在她看来,宁颂现在就很厉害。 是啊,他才十五岁。 正如宁淼所说,他年纪还小,未来时间还长。 “你说得对。”宁颂眸子中浮现出了笑意,“我会向蚂蚁学习的。” 虽然“莫欺少年穷”在现代已经是一句类似于调侃的话语,可放在他身上,却成为了心情低落时安慰自己的话。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未来。 在宁淼与宁木童言稚语的开解下,宁颂到了西山村时,已经彻底将郁结的情绪扫了出去。 刘大郎驾着牛车,前一步到了,听到了动静,连忙前来开门。 “颂哥儿,你这院子真不错!” 西山村虽然热闹,但归根到底也是乡下,因此,对于租来的这座小院儿,刘大郎心中并没有什么期待。 可当他真的搬进来,才发现不俗之处。 小院本身结构很好,加上宁颂又费了不少心思来清扫和装修。 如今来看,一个小院儿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东厢房住的是刘家两人,西厢房离书房近,由宁家住着。 住宿区被分开,给了两户人家隐私。 至于其他区域,就属于双方共用。 水房、厨房,还有墙边上开辟的那一块地,都比刘大郎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到时候若是经济宽裕,再请个人回来打扫。”宁颂说道。 宁颂请刘大娘帮忙照看宁淼与宁木,更不好意思麻烦刘大娘做家务。 “嗨,都是乡下人,计较这个做什么?”刘大郎哪能不明白宁颂的言外之意。 宁颂是在尽量地做到两家公平。 可这也是他看重并信任宁颂的地方。 颂哥儿这个人,不会让身边的人吃亏。 “一些小活计罢了,比种地浇水简单多了。”刘大郎不放在心上。 “若是在意这个,找机会颂哥儿教我几个字就好了。” 这也是他受了宁颂读书的影响,最近脑海中冒出来的新想法—— 以往一直觉得读书识字高不可攀,可现在他职位高了,接触的事情多了,偶尔在业务上也有了更多的读书需求。 “好。” 宁颂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算他不是专门教刘大郎,也要给宁木和宁淼开蒙——他没打算让两个小孩子当睁眼瞎。 因为宁颂一口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刘大郎整个人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乐呵呵地帮宁颂归置东西。 “别客气,咱们快点弄完,早点吃晚饭。” 颂哥儿明日还要去上学呢! 这一回,宁颂没有拒绝,而是跟着刘大郎一起干。 大约半时辰,车上搬下来的东西都放好了,宁淼拿了一块帕子,沾了水,给家具擦灰。 “乖,等会给你吃糖。” 宁淼干得更起劲了。 到了傍晚,院子终于收拾好了。刘大娘也收了尾,从细柳村赶了过来。 在路上,她还买了新鲜的蔬菜。 “这西山村不错,买东西还给添头。”刘大娘乐呵呵地说。 确实是比穷扣扣的细柳村好得多。 晚饭结束,这一日就算是过了。 收拾洗漱完毕,宁颂躺在床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他搬家了,要读书了。 人生在往好的方向走。 想到这里,宁颂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一夜好梦,翌日,宁颂起来了个大早。 在他起来时,刘大娘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快吃点,等会儿去书塾了。”乡下人原本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可书生们早上需要用脑,这是刘大娘专门打听的。 “谢谢婶子。” 宁颂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谢过刘大娘的贴心,吃完了饭。 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背着书包,宁淼、宁木与刘大娘将他送到了门口。 “哥哥最棒!” 宁颂抿了抿嘴,想笑,又没笑出来。 他不过是去读书,又不是去干什么大事,需要这样鼓励吗?他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在身边人的关心下,他的心态好像也年轻十岁,重新蜕变成了一个少年人。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宁颂来到私塾门口,仍然是往日看门的小童——郑墨等着他。 “师父说了,咱们这里有几个水平不同的班,让你今日先随便听听课,后日要旬考,到时候根据成绩再分班。” 考试。 哪怕到了古代读书,仍然要考试。 “好。” 说话间,宁颂同郑墨一起进门,找到郑秀才,补了正式的入门礼,交了束脩。 从此之后,他要将郑秀才改叫做“郑夫子”了。 拜完了师,郑墨带宁颂去教室。 “……你最近小心一点哈,可能会有人看你不顺眼。”郑墨提醒。 “为什么?” 郑墨纠结了片刻,还是看在那一顿好吃的份儿上,对宁颂通风报信道:“你知道,咱们这地方小,收学生的数量是有限的。” “所以?” “所以收了你,就没办法收别人啊。” 宁颂一秒钟弄清了郑墨口中的逻辑,原来,一位学子的弟弟也先拜郑夫子为师,郑夫子先前没答应,最近拒了。 对方认为是他抢占了自己的弟弟的名额。 恰好,这位“学子”是校霸一样的人物。 “……咱们书塾名额控制得真的这么严格吗?”想了想,宁颂还是忍不住问。 “不严格。”郑墨眨巴着眼睛。 “只是因为爹爹不想收他而已。” 太笨了,教不出来还浪费时间——可这话又不能直说。 于是无形中,宁颂就背了这个锅,称得上是无妄之灾。 “没事,他们不会怎么你的。”到了这个时候,郑墨反过来安慰。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宁颂嘴角抽了抽。 正是因为郑墨的预告,宁颂在书舍门外听到了舍内的嘲笑声,也不觉得有什么惊奇。 “笑死,考了几次考不上童试,被人退养,现在还想七八个月考上秀才?” “他以为他是凌持之啊!” 凌恒,字持之。 宁颂心想,最近他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第25章 一刻钟之后。 郑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在他看来, 爹爹不想收学生,将锅甩给宁颂,当然是他爹的不对。 而宁颂作为新来的书生, 初来乍到, 受了委屈也应该掂量掂量敌我的强弱, 闷头低调一段时间。 可谁来告诉他, 为什么宁颂会这么会这样直接啊? 书舍的门打开着,舍内寂静无声, 宁颂提着自己的布包, 施施然走了进去。 他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郑墨看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候, 书舍内的学子反应了过来, 年纪大的一位骂了句脏话, 问道:“你谁啊?” 莫名其妙的。 “你不认识我吗?”宁颂淡然地说道。 此时此刻, 郑墨隐约能够看到对方额头上的问号。 对方也正如他所想那般,沉默了片刻, 又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凭什么书舍里来莫名其妙的人? 宁颂抬起头, 不抗不拒地迎上了对面的眸子。 “你们不是刚才才在讨论我吗?” “退养,考了几次考不过童试。”宁颂鹦鹉学舌,“他以为自己是凌持之啊!” 闻言,对方呆滞地看着宁颂, 过了许久, 对方才爆出了今日的第三句脏话。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宁颂耸肩, 没有理会这个年纪看上去比原身还大的“小朋友”。 郑墨在一旁围观了全程,整个人尴尬到脚趾抠地。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他真想拉着宁颂问一问, 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当着旁人的面说坏话而被当场抓住有些尴尬,亦或者是宁颂的画风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直到郑夫子前来授课, 学堂上都无人来与宁颂搭话。 “那是谁啊?”后来的、没有经历过方才那场景的学子好奇地问周围关系好的同窗。 “别问。” 于是,这诡异的气氛就成功地持续到了正式开课。 “新同窗你们见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开始上课吧。”郑夫子教学风格突出一个言简意赅。 “来,林甲二,把昨天学的东西背一遍。” 一个叫做林甲二的普通学生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在郑夫子的凝视下,双腿打颤地背完了整个课文。 “还是不熟悉,回去再抄一遍,明日交上来。”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林甲二松了一口气,轻松地坐了下来。 周围人见状,无不垂下头,默默地背诵,生怕被郑夫子抽到背课文。 因宁颂而凝滞的舍内气氛总算重新正常了起来。 一堂课结束,郑夫子检查了所有学子的背诵情况。借此,宁颂也大概了解了这些同窗们学习水平。 借用一个“参差不齐”来讲,那真是太过于保守。 事实上,整个班级学生们的水平,从刚开始读《三百千》,到熟读《书》《经》都有,完全是幼儿园与大学生之间的差距。 可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私塾里,虽然按照郑墨的说法,根据水平分成了不同的班次,但为了节省人力,一些课程非得一起上不可。 这是对于人力成本与效率的妥协。 果然,抽查完了课文,郑夫子就分开点名,开始布置了不同的任务。 或是读书,或是习字。 年纪小的,只需要默读和背诵课文,他派了年长的师兄去教;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需要他讲课的,被郑夫子召集到了一起。 剩下的几位,神态自带自信,在抽查时也不会被点起的,就是属于郑夫子看中的“读书种子”。 是正儿八经要参加科考的。 这一部分人,也是属于书舍里的顶尖选手。 那位一开始嘲笑他“考了多次县试还不过”的,就是这样一位读书种子。 ……怪不得郑夫子不直接拒绝,拿了他当借口。 原来是也要考虑“师生情”。
105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