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围墙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这个月就这些了?” 另一个男人也发出了声音,沉闷又陌生,“是,就这些。” 那女人又啧啧两声,道:“ 妾身怕的是您不好交差啊!” 紧接着就是传来了一声叹息,“宋明远的女儿似乎是开始怀疑了,上次就不知怎么找上了一个考生,幸好大人及时发现,才没留下什么把柄,往后我们行事更要谨慎了,我看这个院子你也不要住了,等我寻着地方你就赶紧搬走。” 那女子细细说了什么,宋行舟想听得更清楚些,便又探着身子往前凑了过去,突然,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黑衣男子立刻按着宋行舟低下了头。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围墙下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一男一女慌张对视,然后迅速收拾起石桌上的东西,其中那个女子几步走到了旁边的灶房里,端出些饭菜酒壶,摆好这一切后,那男人才缓缓将门栓抽开。 “章兄!怎么半天才开门呢!?” 那位被称作“章兄”的男人拱手作揖,道:“陈兄怎么会突然来访?” 原来这位姓陈。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廊下的石桌前,陈姓男子看着年纪不大,身形瘦弱,远远望去就是玉面书生的形象。 宋行舟不认识此人,但是他能感觉到旁边的黑衣人是认识此人的。 因为就在陈姓男子甫一开口,黑衣人按在他头顶上的手指尖微微紧抓了一下。 “章兄可真是幸福,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得可不就是章兄与白姑娘了。” 宋行舟看得有些发懵,刚才这个姓陈的男人没进来前,那一男一女说话之间俨然是一种合作关系,看不出半点情意来,这旁人来了,又似乎二人成了一对情人。 章兄笑笑,“陈兄这么说,我倒是无事的,脸皮子厚,只是委屈了莲莲,暂时不能给她名分,在这荒郊野外的当个外室的娘子。” 廊下烛火摇曳,勾勒着景物的黑暗轮廓。 陈姓男子说着说着话突然站起来,道:“我有些口渴,想去房间里讨一杯茶喝。” 说完他就想往主屋里走,却被白莲莲拦下,细细的说:“陈老爷,妾身去给您倒茶就好,您且坐在这里等着,哪还有让您亲自去拿的道理不是?” 男子看进屋无望,便又坐了下来,与章兄继续喝酒。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使劲眨了眨眼睛,“哎呦”一声,站了起来捂着左眼道:“这沙子迷了眼睛,借章兄屋内的铜镜一用!” 说完他抬腿又要向里面走,这回却被章兄拦了下来,居高临下凑近了道:“既然迷了沙子,我便帮陈兄吹一吹可好?” 一边说一边就要上手去翻对方的眼皮。 陈姓男子赶紧蹲下身子,从对方的腋下钻了出来,又坐回到凳子上,摇摇手:“不比不比了,好像沙子自己出来了。” 宋行舟就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了好几次,陈姓男子想进屋,章兄此次拦截就不让进。 直到最后,陈姓男子才起身拂袖道:“今日好酒好菜多有叨扰,改日再叙!” 大约是见进屋无望,陈姓男子离开了。 宋行舟伸伸胳膊伸伸腿放松了一下,刚想抬眼看看那黑衣人,就又被人不由分说的勾着细腰翻下了墙。 他们悄悄跟在了陈姓男子的身后,他晃晃悠悠不走直线,一副醉了的模样,外衫宽大被风一吹,更显得他身形瘦弱。 只是,这一阵风似乎并没有把他吹醒,而是将他吹得外旁边又晃了晃。 这下好了,只过了一瞬,便听着“咕咚”一声。 宋行舟再一抬眼,人不见了。 而在他不远处的河里,“咕噜咕噜”的直往上面冒着水泡。 “他……掉下去了?”宋行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救还是不救?” 就在他发问间,似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人离近了,宋行舟才看清,马上的人正是江空畔。 而河里的水泡还在一串一串的往上冒着,只是似乎越来越少了。 宋行舟大喊:“江大人!有人落水,快救人!” 江空畔刚从外地办了事,趁夜色赶路,他一眼便看到宋行舟身后的黑衣人,便立即下马解下披风,趴在了河边,对着那冒泡的地方呼唤:“喂!能听见吗?!拉住我的手!” 宋行舟:“……” 救人?不跳下去吗? “他喝了酒,怕是听不见你的声音,你下去救人吧,不然可能就……” 话音未落,就听见江空畔突然惊喜:“谁说他听不见,你看他拉住我的手了!” 就,真的离了个大谱。 作者有话说: 小舟和小辞,一起爬墙头。
第20章 挠的啦 前一秒还在笑得开心,下一秒便见江空畔脚下一滑,整个人歪歪扭扭的直接掉进了河里。 这下好了,两人双双把河掉。 宋行舟回头望了眼黑衣人,看对方毫无半点想救人的心思,只能凑到河边,他四下张望了一下,从杂草丛里捡了根树枝。 他蹲在河边将树枝递了过去,道:“江大人,抓住!” 江空畔扑腾了几下,忽上忽下,“王妃、臣……不通、水性!” 宋行舟撇撇嘴,“怎么?你还想让我下去救你吗?” 江空畔喝了半口水,又吐出来,刚要说话,却看见旁边冒出了头。 下一刻,宋行舟看见那个陈姓的大人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 而河水只在他的胸口处。 只见他眯着眼睛将旁边的江空畔捞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杨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空畔也终于站直了身子,冻得直打哆嗦,红着眼睛:“陈循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杨、杨、杨!?我姓江!江!江空畔!” - 直到巡城的一小队金吾卫经过时,才把河里这两个软脚虾捞了上来。 折腾了好一阵,两个人终于裹上了厚毯子,哆哆嗦嗦的坐上了江府的马车,宋行舟也一起坐到马车上面,而那个黑衣人早已不知道了去向。 三个人围成一圈,江府的下人递来了两个手炉,江空畔赶紧塞进自己的怀里,又递给陈循另外一个,道:“陈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陈循酒气未醒,垂着头倚在靠垫上,软声道:“游水啊。” 江空畔凝眉,“游水?这才四月天,你来游水?” 那边却没了声音,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他摇摇头,又转头看向宋行舟,不解:“王妃,你又是何原因出现在这里?也是来游水?” 宋行舟挑眉,笑着道:“我来看他游水。” 江空畔:“……” 宋行舟收起了笑意,望了望陈循,问道:“这位陈大人是?” 看起来他们关系有些熟悉啊! “上一科的殿试的榜眼,如今便以翰林院编修之职入内阁。” “江大人的朋友果然都是人才。” “朋友?”江空畔瞥了眼对方垂低的脸,道:“谁见过朋友都记不住名字的?” 宋行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从善如流地问道:“江大人,不知这翰林院编修可与科考一事有所关联?” 江空畔顿了顿,眼眸里多了些深意,道:“王妃不会是还在查宋明远的案子,才到这里来的吧?” 宋行舟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安静异常,偏偏在此刻,靠在垫子上的人哼了一声,而后顺势响起了一串“动听”的小呼噜声。 宋行舟:…… 江空畔将他的头放低了一些,随后才转过脸,道:“王妃,宋明远的案子证据确凿,且早已定案,您又何苦要翻出来呢?” “因为我的父母并非是病死,如果真的没有冤屈,为何会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在他们还未到流放之地时就下毒手呢?” 江空畔叹了口气,“王妃,如今您已经嫁入王爷府中,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况且王爷也允了您兄长再入国子监读书,您又何必抓着这个案子不放呢?!” 宋行舟望望熟睡的陈循,又转向窗外,幽幽道:“我只想还父亲清白。” 让逝者瞑目。 “章有贞确实有问题。” 宋行舟闻声一怔,说话的是刚才还在熟睡的陈循,他的长睫扑腾扑腾,缓缓长呼了口气,又将自己手里的暖炉使劲搓了搓,这才看向了宋行舟。 他笑着:“王妃,你大概觉得陈某也有问题是吗?” 此话却是说中了宋行舟的猜测,他见着陈循与章有贞似乎十分熟悉,便也在心里对这人有了隐隐的猜疑。 “其实在下盯着章有贞也有数月了,当初也是他的一名部下,拿来考生的证词,将宋明远的案子落成铁案,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你父亲更像是被什么人推出来顶罪的……” “陈循!”江空畔大声喝住,道:“无凭无据的话,莫要再说,王妃不懂,难道陈大人您也不懂吗?” “章有贞一向怕老婆,他这惧内的名声早就传遍了长安城,可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的纳了个外室,这难道正常吗?”陈循半抬眼眸反问道,“江大人莫不是在有意包庇?” 江空畔撇撇嘴,甩袖,“扯我作甚?!” 陈循又道:“江大人敢发誓吗?” “我发什么誓?” “发誓你若是包庇了就……” “就什么?” “就脸上长满燎泡,头发掉光,无处风流!” 宋行舟一边听一边摸摸鼻子,这是两个朝臣该有的对话吗? - 宋行舟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打了三更。 他蹑手蹑脚的回到秋林苑,一踏进房间就开始脱衣裳,折腾一番累的要死,尤其是被那个黑衣人扯着在房顶飞了那么久,浑身哪哪都又酸又疼。 想起那个黑衣人,宋行舟总觉得他的感觉有些熟悉,熟悉到就似乎在眼前—— 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下一刻,黑暗中有个声音幽幽的响起: “王妃深夜去了哪里?” 宋行舟吓得跳了一下,这才发现萧辞正坐在床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话落,两个人目光相撞。 “妾身……”宋行舟下意识的闪了一下视线,“妾身去看陈大人游水了。” 萧辞:“……” 说完,宋行舟硬着头皮去点燃了案上的灯台,橙色的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查的怎么样?有收获吗?”萧辞摆弄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风轻云淡。 宋行舟:“有,也没有。” 萧辞眉心蹙起,“此话怎说?” “有呢,就是总算知道了那间屋舍里的人是谁,没有呢,就是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宋行舟摊摊手,抬眼时视线却落在了萧辞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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