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方才还不清楚曾毅元是个什么东西的薛仲棠等人,也变了脸色,看着梁老板,露出了和宋庭玉一开始看曾毅元一般的轻蔑和厌恶。 他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虽说家里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和威信也算得上手眼通天,但是真像梁东升一样仗着本家祖荫,毫不避嫌做起损阴德生意的傻帽,他们这一圈里都挑不出第二个。 宋庭玉后退一步,如视死物的目光扫过颤巍巍低着头额角冷汗涔涔的肥龙,又看看猴精的梁东升。 原来这人是请不动他,就到港湾去投拜别的山门了。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梁东升找上曾毅元,堪称一句臭味相投。 “五爷,这曾先生是我的客人,好不容易从港湾请来的,您和他是旧相识,今天又是这样大好的日子,不如给我梁某人个面子,坐下来一笑泯恩仇有?”梁东升笑的满脸褶子,伸出手,想跟宋庭玉握一握。 给梁东升一个面子? 这话说出来简直要人笑掉大牙。 宋庭玉当年在港湾,因宋知画被绑的事,将那背后出阴招的曾毅元也给套了麻袋,差点把这小子面骨都打裂,只叫曾毅元整个鼻子,都算是曾家保镖找人的速度够快。 因为这两件事,曾宋两家原本就不大对付的世仇直接升级,那一阵曾家少爷出门要带一车保镖,各个身上备着电棍斧头,宋家的场子也遇上了不少找茬的外来客,搅黄了不少生意。 最终还是曾家的老爷子请动了叫老五爷都喊一声大哥的港湾佬出面,将两个小辈叫到一处,叫曾毅元下跪‘认了错’,摁着宋庭玉握手‘言了和’,曾宋两家自此泾渭分明。 那老头的面子宋庭玉给,是看在从小就叫他世伯的份上。 但这梁东升算个什么东西? 宋五爷没礼貌地无视那只手,目光看向门口的宋武,招招手。 “五爷。”宋武小跑进来,“怎么了?” 宋庭玉手背向外一扫,“请他们出去。” “五爷?”宋武认得曾毅元,也认得梁东升,知道这俩都是宋庭玉眼中赛过癞蛤蟆的人物。 但就算是癞蛤蟆,这也是包了六千大红封的癞蛤蟆,这样逐出去,不大好吧? 来者都是客啊。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宋庭玉敛眉,大有宋武再不动,就跟曾毅元一起滚回港湾的意思。 宋武立马脚底打转,面向梁东升,现编出来理由:“二位,不巧,今天来的客实在有点多,这原本定好的位置不大够了,您二位要不后半场再来——” 梁东升脸上的褶子抖了抖:当他耳朵聋没听到刚刚宋庭玉说了什么吗?当这婚礼是球赛吗?还能分上下场的?! 曾毅元听笑了,仿佛刚刚那个跟宋庭玉针锋对决的人不是他,“既然没位置,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庭玉,今天能见到你我就很满意了,我们来日方长。梁先生,走吧。” 梁东升跟在曾毅元身后出了宴会厅,再也忍不住,“曾先生,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从婚礼灰溜溜地请出来。”方才那宴会厅里多的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闹,梁东升面儿丢大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那灰溜溜的老鼠似的,被宋庭玉一个大逼斗从桌上抽了下来。 曾毅元站在宴会厅前,定定盯着那张看不清脸的模糊海报,听到梁东升的抱怨,‘嗤’了一声,弯起眼睛,“梁先生,你现在就想爬到宋庭玉头上,未免太早了些,想叫宋庭玉听话,您还是该抓准七寸才是,要是抓不准,最起码要知道韬光养晦的呀。” 可转过身,曾毅元脸上的假笑就褪了个一干二净,这梁东升,实在是蠢不堪言。 梁东升望着那拎着手杖远去的背影,眉头皱的死紧。 这群死港湾佬,是不装13就不会说话吗? 两座瘟神被宋武毕恭毕敬清走,宋庭玉嘱咐宋武将他们送来的礼金也原封不动退回去,那都是来路不正的脏钱,收到手,宋庭玉嫌晦气,另外,“上下打扫一遍,叫几个人跟着温拾,不要让他落单。” “是。”宋武立马跑出去召集了宋家的保镖,“从上到下一层层搜,还有酒店外围都要查看,发现不正常的人,就地擒下。” 这边的热闹结束,和霍夫人攀谈一番的宋念琴才闻讯赶过来,不可置信看着宋庭玉,“你把客人赶走了?” “是曾毅元和梁东升。”宋五爷理直气壮,这算什么客人? 听到这两个名字,宋念琴准备骂人的架势停住了,“那小混账怎么从港湾跑过来了——他不会还和梁东升凑到一处去了?” 宋庭玉露出个‘你猜的都对’的表情。 “这真是,曾家老大也不管管他?” 宋庭玉摇头,看那曾毅元耀武扬威的样子,曾家恐怕是刚结束一场腥风血雨,那曾老大,估摸着已经被他弟弟狼狈地赶下台,送到疗养院‘安度晚年’ 了。 港湾大多数多子家庭,并不像宋家这般和睦,兄弟阋墙,子女反目,都是最常见的戏码。 因而大多数如老五爷一般的风光大佬,大多都是晚景凄凉,眼见着家族支离破碎,亲子刀剑相向。 “也是活该。”宋念琴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怪他们害完你大哥,还敢绑知画。” “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宋庭玉垂眸,站起身,不愿再继续留在下面和人客套,“我上去看看温拾。” 宋五爷刚走出宴会厅,薛仲棠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谄媚道:“你去干嘛?” “你想干什么?” “那柳泉还没到,他到底来不来?”薛仲棠眼睛都快望穿了,他特意还安排了人手在门口等着,一见到柳泉就立刻上来找他,结果这小子,生生让薛二爷等了一个钟头还没出现。 “……”宋庭玉又不是臭算命的,他怎么知道那柳泉来不来。 “其实吧,我也是想跟你说件事。” “说。”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柳泉对桃花镇未来的发展布局很片面,准备搞什么生产基地。” “什么生产地基?” “直白一点,就是种菜养猪。”薛仲棠摊手,“现在省里都这样说,生产基地,比猪圈菜园子洋气。” “……所以呢?” “我们得投其所好,我听说他想搞百亩大棚,但是没钱。所以我直觉,他今天肯定会来,这里可有不少愿意和政府搭上关系的有钱人。”薛仲棠分析道。 “要我出钱吗?” “钱当然要出,还有就是我听朋友说,那个柳泉,好像喜欢男人。他原本是京市土管局的,结果在一次招标上,和一家公司的男负责人有点说不清的关系和交往,被停职调查后虽然能证明他是清白的,但还是调走了。” 宋庭玉对人家的私事不感兴趣,那个小镇长曾经是干什么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肯定是谈不拢了,就算我能牺牲色相,他估计也不愿意看,我俩好像天生相斥。五爷,这次换你去和他谈谈吧。”薛仲棠双手合十,祈求地望着宋五爷。 他不是叫宋庭玉去勾.引柳泉,因为只要宋五爷那张脸往那一摆,这合作谈成的机会肯定直线飙升。 不信宋庭玉迷不死那喜欢男人的柳泉。 听到这话,宋五爷这次连眼神都不想施舍薛仲棠一个,绕过他,头也不回往电梯走。 “好兄弟,好哥们,好朋友——”薛仲棠跟着挤上电梯,刚要张嘴求人,只听五爷阴恻恻道:“薛仲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去谈,多少钱我都给你投,第二,我终止投资,你回家上班。” 一听回家上班,薛仲棠立马噤声,他想跟宋庭玉讨价还价,但也知道宋庭玉一开口就是拒绝,说再多也没用,只好低着头思考,这次请柳泉去京市最高档的会所找鸭子,会不会找回点好感度。 电梯门打开,宋五爷迈步出去,刚走出两步,回头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薛仲棠,“你干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休息室坐坐吧。” 人家新人的休息室,薛仲棠舔着脸蹭。 而休息室里倒也不止他一个外来客。 穿着粉色纱裙的田甜被周斯言带到了休息室,竖着大拇指将新郎官温拾从头到脚一顿夸,相当大气镇定。 刚刚看到门口那海报,田甜就什么都猜到了,要说女大学生的接受能力还是高的,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就平复下来稳定心态了。 主要是这个大学上的眼界开阔,田甜没少吃瓜,听说还有文学院男人的专门找他们小语种的留学生‘沟通感情’。 这样的感情大多都不稳定,能走到温拾和周斯言舅舅结婚的地步,也是少数值得钦佩的勇气。 “来也没随多少份子,我叫我爷爷写了一幅字。”田甜拿出一条锦盒,她一个穷学生,掏不出那样多又场面的礼金,只能求当书法家的爷爷写幅字,“温拾同学,祝你新婚快乐呀。” “谢谢。”这还是温拾收到的第一件新婚礼物,盒里是一幅裱装好的卷轴,用的烫金红纸,四个泼墨大字,百年好合,力道十足,角落还印着书法家的题字和印章。 田甜看他喜欢,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叫爷爷写‘早生贵子’‘儿女双全’。 “田甜的爷爷是大书法家呢,我们学校一栋影壁都是他题字的。”周斯年及时给这幅字提高附加值。 “这字写的太好了,我很喜欢。”那这东西可得收好,说不定以后都要升值。 田甜在下面也没有同学,周围可以说是一点同龄人都没有,还不如留在休息室,和温拾合影完,他们就开始坐着聊天,从最近学校的见闻谈到了温拾还会不会去上学。 “我听说你要重新参加高考,现在开始准备了吗?” “还没。”温拾实在地摇摇头,这一段时间太忙了,又是补习班又是肚子里的孩子,抽空还要结个婚,别说复习了,高考这件事他都已经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别担心,以你的水准,只要明年的高考题不异类,你肯定还能考上我们学校的。” 温拾点头,无意识摸摸肚子,算算还有整整十三个月高考,那时候孩子生下来已经三个月了,他参加高考倒也正好,不会耽误。 不对! 他还打定主意下死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怀胎十月生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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