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羁怀不做声, 路石峋也不难为, 望向叶羁怀眼底, 严肃了神色, 一字一顿道:“义父不该关着翁卯。” 路石峋目光下移,在叶羁怀那穿得板正的领口流连片刻, 接着道, “义父今后若还要执意伤害自己, 我便将义父绑在身上, 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路石峋重看向叶羁怀, 语调带笑,“义父若不信,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叶羁怀听见林子外头传来脚步声。想是梅无香和简图找不见他,正在那处徘徊。 叶羁怀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你先放我下来。” 路石峋却轻笑出了声:“玉声,我只是爱你。可我不傻。” 听见路石峋的这句话,叶羁怀预感到,今日活罪难逃。 很快,路石峋的另一只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腰,同时一个温热缠绵的吻落下。 路石峋撬开叶羁怀唇瓣,压抑着情愫,慢条斯理地咂摸着。 叶羁怀身子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看似被固定得很好,却实则稍有不慎,要么断的是绳子,要么断的就是他,可他同时还得被迫回应路石峋赏玩一般的吻。 他眸中噙上水光,喉结急切又匆忙地一下下吞咽滚动。 路石峋含住他下颌,又往下一点点舔舐,将他原本穿得完好的衣领一点点咬开,同时抽开他腰带,叫他下半身在天光云影下凉了个透。 这种光天化日下的赤诚相见已经够叫人羞耻,可路石峋却还偏伸舌头顶住他喉结,同时伸手顺力揉了下他.。 “叶大人!” “小蓝玉。” 简图和梅无香的声音还在若隐若现地传来。 叶羁怀却在这种时候被这全天下最熟悉他身体的人撩拨得.了。 路石峋满足又淫.荡的笑声从下往上传来。 叶羁怀垂眸,看见那人竟架起腿,屈下一条膝跪在了他面前。 他腰上的支撑一下松了,可转而一双手突然抓住他脚踝,又将他向半空中送去。 “别路石……”叶羁怀难掩的欲望化作喉咙里的一声呜咽。 路石峋听见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半,舌尖也只绕过半圈,心里轻啧一声,才将后半圈舔完。 清风吹过,叶羁怀比头顶的枝桠抖得更狠。怀里的扇子一半还落在外头,将掉不掉。 那唯一处受着湿热地搅动,旁边所有敏感的地方全被凉嗖嗖的秋风一览无余地扫荡。 …… 叶羁怀眼睫颤动,咬牙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遍这完全不受控地情.欲泛滥。 简图和梅无香赶到的时候,路石峋刚好帮叶羁怀整理好了最上头的衣领。 两人只看到路石峋的背影,对视一眼,纷纷跪得比兔子还快。 “参见陛下,下官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参见圣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望圣上开恩。” 叶羁怀脸埋在路石峋颈窝,听到这两个千年老狐狸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在林子外徘徊了许久,等到他们这边一切结束才赶来的。 路石峋也没浪费这两个上赶着来示好的人,将叶羁怀裹好后便道:“备轿,回宫。” 但叶羁怀回宫后并没跟路石峋去后宫,而是径直去了天牢。 自从那日前门外大街一别,叶羁怀还没来看望过他的老朋友。 应典另外一只眼睛那一日在混乱中,也被愤怒的民众刺瞎了。 如今应大人听觉异常灵敏,叶羁怀还没走近,就十分警觉地喊道:“谁?叶玉声吗?” 叶羁怀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但他招招手,叫这些人无需跟着。 应典确定了来人是叶羁怀,立刻奔到牢门口,扒着铁栏杆大吼:“叶玉声!你放老子出去!你个卑鄙小人!你全家不得好死!我为什么没一刀宰了你!叶玉声……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羁怀等应典吼累了,不再出声后,才慢悠悠开口道:“应大人,我在这。” 听见叶羁怀的声音,应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嘶吼。 而叶羁怀只是静静望着对面的昔日同窗,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 上一世,在他被拉去刑场行刑前,应典也来看过他。叶羁怀才真的相信了,原来一直以来被他视为知心好友的人,竟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他。 在应典愤怒咆哮之时,叶羁怀也站累了,干脆在牢房外找了块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叶玉声!你别给老子装死!” 叶羁怀用扇子抵住眉心,有些疲惫道:“应大人,我在。” 应典终于安静了。 但短暂的安静过后,应典笑了起来。 那笑声传进叶羁怀耳朵里,叫他衣服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叶羁怀不会忘记上辈子的那一天,应典跑来牢里找他,向他声情并茂地讲述这些年来,自己如何一个一个地夺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一点点拿走属于他的每一样东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应世杰忍辱负重、棋高一着,而他叶玉声只会不可一世,实则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那日,应典也轻描淡写地讲了那个叶羁怀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的故事。 正泰十八年,叶羁怀从苏州府出发进京赶考。 路上他宿在一家客栈,正同人饮酒作诗,听到隔壁桌传来乡音,便醉醺醺地端着酒过去了。 应典看到叶羁怀,目光里透露着热切与期待。 可叶羁怀只是端着酒杯问道:“你也是苏州府人?” 那一刻,叶羁怀没有注意到应典眼底的光一瞬熄灭。 只是热情地拉住这个异乡遇见的同乡人,将应典带到了他们这一桌上,一同饮酒作乐。 可其实,应典不是第一次见叶羁怀。他们曾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听过课。 而且应典家的面馆就开在江家所在的那条街上。 那条街上,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叶羁怀。 应典原以为,叶羁怀也至少该记得他这个从小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熟悉的陌生人。 后来进京赶考的一路上,应典住宿吃饭的盘缠都由叶羁怀包揽。 可应典不但没感觉到一丝的喜悦,反而每一次叶羁怀的小厮掏银子的时候,对这个富家少爷的憎恶都会多上一分。 应典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果不是家世的差距,那个解元本该是他的。 后来两人以状元和榜眼的身份一同入朝为官,又一起编纂正泰大典。 那人是监修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编修。 再后来,那人又得皇帝器重,成了太子太傅,眼看将来这王朝就将是那人的天下…… 应典快要嫉妒的发疯。 上一世,叶羁怀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大魏都已经快要亡国。他除了悔恨自己的愚蠢,其实没有什么太多对应典的共情。 重生归来,他与应典也回到了许多事都还没发生之时。 叶羁怀其实不止一次地想过,既然他都不是上辈子那个讨人厌的狂徒了,那么他与应典之间,会不会换一种结局? 这一世,叶羁怀从来没有把应典当作敌人看待。因为他也从没把谁当成朋友。 每一个人在他眼中都只有两种身份可选——对他通往那个最终目的,可用、或不可用。 然而应典还是成为了他最大阻碍之一。 叫他吃惊的不光是应典。 其实如今的朝局根本不是叶羁怀十年前刚出发时所构想的。 这十年来,他运筹帷幄,他始终掌握着先手,可就在他眼前,还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将一切推往同他上一世相同的结局。 所以叶羁怀才会绝望又兴奋地生出那个念头——他其实,是在与天斗吧。 叶羁怀在应典对面安静坐了一整个下午。 他以为应典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可应典到后来连骂都不再骂他了。两人面对面沉默着。 叶羁怀意识到,只有胜利者,才有长篇大论的权力。 不过他却没有向失败者炫耀成就的兴趣。 应典听到叶羁怀要离开,再次站起身,紧紧扒住了牢房栏杆。 应典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为何二十三岁才中乡试。 他从小读书善背记,但每逢考试必泄泻,从十四岁参试起,屡屡中途退出考场。 他家中父母亲情淡漠,身旁从无友人,向来独来独往。直至路遇叶羁怀,随其交友,入京后又随其出入名士名流之所,饮酒作乐,呼朋唤友,才日见开朗。 而叫应典不可置信的是,他逢考必泄之症也跟着自愈。 后还在殿试上摘得了榜眼。 也是从那一日起,应典打从心里认为,叶羁怀所拥有的一切,他也可以拥有。 叶羁怀离开了天牢。 身后断续传来应典的嚎叫。 牢里之人脸上原本该有眼睛的两个地方,只剩下空洞洞的凹陷,流不出一滴泪,从眼部开始向外的肌肉也几乎完全僵坏。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看懂应大人的表情。 可叶羁怀能懂。 正是因为知道应典有多恨他,又有多想赢他,他那日在朝堂上才敢那般冒险,与应大人定下两月的赌约。 刀枪杀不死人。执念可以。 一月后,应典以通敌罪宣判,被当街斩首。 应典,字世杰。正泰十八年一甲榜眼。 永顺十八年生于苏州府,父母经营小生意,全家节衣缩食,供他一人读书。应典入阁后,将父母户籍改商为士。 应典为官初期谨慎自谦,与叶羁怀、阮施结交,一同出入朝堂,却在私下亲近当时的权宦金直与权臣陆果,并在于征和一案中出力,入了陆果之眼。 叶羁怀后离间金直与陆果,应典选择投靠陆果,自此与叶羁怀分道扬镳。 应典任职刑部,为官勤勉,在任期间刑部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结案平均用时为有史以来最短。 后在处置陆果一案中立下大功,取得时任太子楚旸信任,却遭到陆果之子陆昭报复,失去一只眼睛。 应典从此性情大变,乖戾凶残,朝中人都议他是下一个陆果,却比陆果更为狡诈阴毒,令共事之人不寒而栗。 正泰二十四年,应典勾结柔然人破入皇城,后抢掠京城百姓,造成数百无辜百姓伤亡,财产被洗掠一空。 明启一年,应典入阁,与阁员叶羁怀分庭抗礼。 为巩固地位,彻底驱逐叶羁怀,应典私下勾结祁王,怂恿明启帝退位。并为兵变做准备,再次勾结柔然人,请其入京为己所用。阴谋于明启三年十月全部败露。 应典以通敌叛国罪处置,同年十一月午门斩首示众。 * 叶羁怀以为路石峋回了宫。但其实路石峋在叶羁怀去天牢的时候,重回了叶宅。 阿福正在扫院子,看见路石峋又折返回来,将扫帚一竖,腰板一叉:“少爷说你不住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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