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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请替嫁九千岁

时间:2024-11-11 10:00:04  状态:完结  作者:乌尔比诺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小师叔的呼喊从他的世界渐渐淡去,他蹒跚走向长夜的另一头——

  母亲在槐树下理着丝线,小玉儿甜糯的嗓音叫着哥哥。父亲剑舞惊鸿,搅动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他浑噩着,又哭又笑,直到一只大掌覆上他的额头,汩汩暖流游走遍七经八络,他才如醍醐灌顶般刹那清醒。

  “这孩子往后便跟随我姓陆,是我陆崛殊的儿子。只要有我在,谁都莫想伤他一分一毫。”

  听闻有了新名姓的“陆依山”挣扎着抬起头,透过血泪模糊的眼,他看到了一个比雁行山还要巍峨的高大身形。

  那时候的师父,腰挺背直,须眉全无掺白,眼风横扫,便是威慑八方的彪炳气象。

  同面前这个苍鬓如雪,一口乱糟糟的胡须被鲜血浸染的颓唐尸身,简直判若两人。

  “督主,快要大雪封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梁将催促说。

  陆依山迟缓地看了眼崖壁上的陆崛殊,问:“那师父呢,便不管了吗?”

  梁将强忍着泪意劝:“老阁主义薄云天,我等兄弟若有命回,必定一日三香四时飨祭,让他青史留名。可眼下……那重箭以精铁打造,断崖附近又无倚仗,想要带回老阁主的遗身,只怕非一时之功。若为此耽搁下去,几千将士的性命怕是就要堪忧了啊。”

  疾雪扑打在眼梢,沾湿了眼睫,迅即化作一点温温热热的湿意。陆依山不予理会,顾自漠然地说:“青史有他无他我不在意,我只想要,带他回家。”

  陆依山说话时脸上看不出情绪,近乎死水一般的平静,反倒让旁人再也说不出劝诫的话。

  陆依山在铺天盖地的大雪里极力地仰高颈,陆崛殊结满冰霜的眼睑似垂非垂,仿佛亦在看向自己。

  “小山不怕,过了这座山门就是南屏阁,咱们很快就到家了。你累了吧,师父背你走。”

  那一年,陆崛殊牵着他,指着前方被茂树遮掩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的顶峰,低头对他说。

  猝不及防的滞空感让陆依山本能揪紧了托举之人的后领。随之而来的,却是南屏阁四望如一的工整飞檐,越过层层叠叠林木,跃入他的眼帘。

  陆依山惶惑俯首,对上陆崛殊威中含笑的眼睛,在他们身后,站着因为不满老爹偏心而摆臭脸的陆向深。

  陆依山突然不再害怕了,这是自君子剑断折以后,他又一次体会到被人牢牢承住的滋味。

  “回家……”陆依山低下头,像是下定决心般轻轻呼出口气。

  “督主大人——”

  陆依山猛地撩动外袍,腰侧露出一柄云水纹古铜色长剑。

  那剑长三尺有余,剑柄垂挂的杂色丝绦看来年代已深。然剑锋还未出鞘,几步之外一股肃杀之气已迫面而来。

  世间任何一个习剑之人,都不会不认识这把剑。

  世间任何一个有志于登峰造极的剑客,都不会不向往这般剑意。

  “君子剑……秋水三重境!”伴着剑光快闪,队伍里有人惊呼出声。

  紫电青霜,卷风残雪,剑气却是温厚且绵长。

  在场众人诧异于这把曾被奉为神器的君子剑,竟是如此藏锋守拙之余,也终于明白世上修练“秋水三重境”的剑客那样多,“君子剑”何以始终只有一个。

  耳闻“乒乓”脆响,精铁触锋即挫,拦中斩断。

  陆依山蹬地跃身而起,接着陆崛殊轻轻放在马背上,仿佛无事发生地收剑入鞘。

  他挽缰,望一眼清晰起来的归程,偏过头轻道:“师父,我们回家。”

  ……

  “江湖远,世情薄,东风逞,横波恶。每恨死生成契阔,江海一孤舟。”

  陆崛殊背负南屏山门,面迎长风,将一副精铁束袖交到陆依山手上,轻拍他肩头,“师父便送你到这了。”

  ……

  “每恨死生成契阔,江海一孤舟。”魏湛然饮干杯中酒,用力一抹嘴,难得失了风度,“陆兄,你我道虽不同,难与为谋。但知己一场,此去江湖多风波,唯望你珍重自身,湛然,就此别过。”

  ……

  风雪初歇的庭院一片寂静,冰凌滴答声清晰可闻。四面檐角只留了孤灯一盏,昏黄光线错落其间,徒徒给这静谧增添了一丝索然意味。

  屋中同样没有点灯,但好在窗上糊着明纸,雪光透进来,一样亮堂。

  燕国公放走边地来的信鸽,把那小半张军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扔进炭盆里烧了。

  屏风后忽传来一阵铁链拖拽的叮咣声,其间夹杂着禽类振翅的扑棱响,听声音,就知道是头猛禽。

  燕国公闻声抬高了竹帘。

  横梁上栖着只游隼,体型比鹰要大上一圈,被覆褐毛,胸前一撮蓝灰。双目含锋,睥睨间有股藏不住的悍气,一看就非打小圈养的笼兽。

  见人靠近,它两翅扑打得更凶,唳叫声不断,身体竭力向上挣,被铁链拴缚的鸟爪生生磨出了血痕。

  燕国公夹起一块带血的生肉,递到鸟喙边,那隼看也不看一眼,精眸中闪动的净是对冲破束缚的渴望。

  燕国公叹声,放下肉:“我知道你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外头一片风平浪静,你飞得越高,越是碍了人眼。我囚你在此,也是为了你好。”

  那隼仿佛听懂似的,动作渐渐和缓下来。燕国公又是一叹,把肉放到面前的陶瓷碗里,趁隼俯颈啄食的当,屈指一下一下梳刮起它不复光彩的羽毛。

  “这二十年,累你跟我受苦了……”

  隼是燕国公一手驯养的猎物,跟着他身经百战。

  最初捡到它时,他还只是一只先天不足被隼群撇在半道的小雏。曹鹧尤怜它弱小,成日以新鲜鹿肉饲之,待其长大些,更从不拘束它的野性,行猎、打仗,做什么都带在身边。

  天长日久,当年奄奄一息瘦得就剩把骨头的游隼,成了北蛮人口中“来自长生天的凶兽”。它于千军万马中啄瞎过敌方主帅的眼睛,也曾将鞑子视若命根的战马撕掉全副颈后皮肉,可如今却只能被四根腕口粗的铁链牢牢禁锢在生了锈的横梁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咸德四十七年,那场惨绝人寰的大胜之后。

  隼猎食剥啄有声,显得屋里安静。燕国公拨开珠帘,在青石砖地上踱行几步,顿住,足尖轻点地面。

  数息之后,看似平整的墙面霍然出现一道暗门。在沉重的轰隆声里,墙体向两侧分开,直到匀出可堪一人过身的间隙才停下。

  墙后竟尔藏着一间偌大佛堂,四壁仙佛环立,阶下木鱼声迟。居中一面墙尤为醒目,入眼满满当当,皆是灵位与灵牌,三五僧侣盘坐于前,正自埋首诵经,琅琅嗡吟声不绝于耳。

  “公爷。”一个看来稍年长的僧人双手合十道。

  燕国公:“这是第几遍了?”

  年长僧人:“已是第一百零五遍。”

  燕国公颔首:“再有三遍,他便可往生极乐了。”

  僧人低眉,模样看来甚是慈和,“公爷善心。”

  燕国公亲自举香,烟篆迅即聚合,又徐徐化开,“阮氏狗儿之位”遂浮现在人眼前。

  “阮狗儿”是阮平从良前的名字,名贱,命更贱。后来跟着陆崛殊在十二都司混了个一官半职,才由老阁主做主,替他改了名字。

  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这些,反而对这个象征了草莽生涯的贱名颇多怀念。

  燕国公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第116章 从恶

  “齐耕秋,你身为和谈主使,竟胆敢窝藏朝廷逃犯,可知该当何罪!”

  时间回转到咸德四十七年秋,燕国公死战喜烽口力退漠北骑兵,终于劝得圣心转圜恕了曹家满门死罪。可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同袍兄弟,还有膝下唯一的儿子。

  曹鹧尤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赦免的诏书没能抹去他眼眉间的惫态。然在客驿见到当朝翰林院大学士,奉旨出关与漠北和谈的齐耕秋后,曹鹧尤还是出离的惊怒了。

  “燕国公喊得再大些,最好将外间使团的官员都惊动来,发现了这条漏网之鱼,更知道是下官趁乱庇护了他。公爷的勋劳簿上就能再添一笔,换回自己的儿子了。”齐耕秋抬袖洗茶,神情冷漠地说道。

  他的话里带刺,精准戳中了曹鹧尤的痛处。曹鹧尤气恼之余,昔年的烈火脾性却像漏了筛的沙子,涓涓流逝不复当初。

  看着轻描淡写的齐耕秋,曹鹧尤心头倏忽掠过一丝忌惮。

  刀口舔血求来的功名,便在这些言官清流的三言两语间,灰飞烟灭。曹鹧尤做了一辈子的铁鼙悍将,刀口饮饱了活人的鲜血,却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杀人不见血的可怕。

  “看在昔年我受百官弹劾,齐大学士还肯替我说句话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这便取了这妖人的性命!”

  曹鹧尤说罢猛地转身,大步抢到驿站硬得能硌穿人骨的床榻前,伸手扼住遍身散发着血腥臭气,仅用一张破草席掩盖的伤者咽喉。

  骨是梗的,轮廓分明,曹鹧尤只需稍一使力,就能轻松了结对方性命。而当此时,床榻上的伤者俨然感受到危机般,于昏睡中发出一声无力痛吟。

  若非亲眼得见,曹鹧尤实难想象,把西北八州搅得天翻地覆的四相,竟会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草莽汉子。

  “就算你这会杀了他,也不过是杀了南屏阁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老把式。公爷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四相。旁人会觉得公爷小题大做,再不济,罗织个滥杀无辜的罪名给你安上,左右公爷对此也不算陌生了。”

  齐耕秋悬壶高冲,待茶香四溢,轻轻放下,“方才是我失言,公爷这一击下去,不仅换不回您的儿子,于您自身功业而言,亦无所助益。”

  曹鹧尤掐颈的手一松,“你说他是南屏阁的人?”

  “阮平,小名狗儿,别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当年也是云贵大山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川陕总兵剿匪,悬红榜上他位其二,居他上头的正是眼下名声大噪的南屏阁主,陆崛殊——”

  齐耕秋看着震惊无匹的曹鹧尤,笑笑,“公爷何须诧异,陛下不也说过英雄不问出处。不过那总兵也委实贪功冒进了些,恨不能将天下凡有的罪名都往二人身上安,以显示自己劳苦功高。下官看不过眼这等赃吏行径,上书说了几句公道话,劝陛下漫要黩武太甚,这才给了他主仆二人脱身之机。”

  听到这里,曹鹧尤蹙额:“既然都已脱身,怎的又假四相之名,兴风作浪?”

  “我查过此人在十二都司的记档。他自入行伍以来屡建功劳,却无一例外被人冒领。对方自恃官高一级,偶然得知陆崛殊二人的盗贼身份,便屡屡以此作为要挟。陆崛殊虽未置可否,阮狗儿却忍无可忍,三月前他愤而出手,杀了那名贪得无厌的千户。未料此口一开,竟引得官对府积怨已深的各路豪强争相效仿。十二都司的水被搅浑了,却给了陆崛殊振臂一呼的机会,再无人提及他落草西南这回事,阮狗儿,哦不,是阮平跟着尝到了甜头,于是四相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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