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东抖抖袖子,四平八稳的走下去。 他身上有种气质,穿着掌柜的棉质长袍迈着小四方步走下去,也能走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下面的百姓不知道为何有些怕,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慢慢就落下去了。 “你说你夫郎是喝了我明泽楼的茶才出事的?”张宁东走到停下打砸动作的汉子面前问道。 “是…是!”汉子嘴磕巴了一下,已经没先前的气势了。 “我明泽楼当然会负责,不过前提是,是我明泽楼的问题,若不是,可是要送官的。”张宁东话刚落下,就有小厮跑进来了。 “掌柜的,大夫请来了。” 小厮手上拽着一个大夫,那大夫被他拽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当下拍了他一下,蹲下去给他嘴里快不行了的阿麽看病。 因为他火急火燎的拽着大夫跑过来,一路上又跟来些看热闹的人,纷纷挤在酒楼门口探头。 中年汉子看着大夫给夫郎治病,眼里没有慌乱,只是一片关切,“大夫,我夫郎他怎么样?” 看到他这样,张宁东就知道,那人的病不是假的。 大夫把完脉,按按阿麽的肚子,又查看了舌苔和眼皮,站起来擦擦手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吃错东西了。” 一时间,现场一片哗然,中年汉子嘴角有些止不住的笑意,指着张宁东的脸大声斥骂,“证据就在这儿了,那么多人看着,你明泽楼打算怎么办!?” 哗,后来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面的连忙给讲了一遍,只是这里面免不了掺杂些油醋。 讲完后,听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照这速度下去,流言蜚语不过一天就会传遍杏源县,到时就算是解决了,他们的名声也会臭了。 “烦请问,你说昨日购买了我明泽楼的茉莉牛乳?”张宁东问道。 “是,杯子我都带来了!”中年汉子说着把杯子举起来给大家看。 张宁东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确实是他们酒楼的杯子。 但。 “这杯子怕不是你买的吧。”张宁东说道。 中年汉子一下子就炸了,“你们就是想赖账是不是!” 张宁东摇摇头,抬手让小厮拿来一个杯子,指着杯子底部的花纹给众人看,“我们明泽楼每天供应的杯子都会有特殊的编号和日期,每一杯都记录在册的。” 上面的是阿拉伯数字,众人不认识,但是记录在册的却是写的是大家认识的。 下来看戏的,手里拿着杯子的人都抬起来看,果然有。 张宁东拿过中年汉子手里的杯子,没想对方不肯放手。 “你在怕什么,心虚?” 中年汉子后背疯狂冒冷汗,就是不肯把杯子给他。 “你要是不肯给,那不如说说自己昨天何时买的,我给你查查看。” 中年汉子不答话,只是一下子把被子从张宁东手里抽出来。 现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很明显是拿了别人来闹事呢 却不想这时候官府的人居然来了,以明泽楼经商不良,谋害人命的罪名要带走张宁东。 “有人状告你们,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41章 诬陷 眼看明泽楼的掌柜被带走, 酒楼也被查封,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不管之前是什么想法, 刚才张宁东也澄清了事实,可是这一被带走, 在大家心里就是留了案底的。 慢慢走出酒楼的那些个有钱的看得清楚些,心想这明泽楼是挡了别人财路了。 不知道他们东家脑子灵不灵光, 这乳茶还是好喝的, 要是明泽楼封了, 还不知多久才能再喝到。 是了, 这世道, 酒楼或许会倒闭, 但这赚钱的法子却不会消失,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威——武——”张宁东一被押进县衙公堂, 坐在上首的县令就一拍惊堂木开庭了。 张宁东被押着跪下, 抬头看着这阵仗心里也清楚了。 这场面都摆好了,明摆着是做好的局, 说到底不过是没查出来明泽楼背后有什么势力,或者说是不放在眼里。 派人闹事不成,这打算明抢了。 “下方所跪何人?”县令挥挥袖子, 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张宁东年纪也大了, 禁不起这般粗鲁的举动, 现在膝盖钻心的疼, 他忍着慢慢跪直身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双眼睛锐利不已。 “明泽楼掌柜,张宁东。”一字一句, 不紧不慢,看着倒是比上面坐着的县令还有气势。 县令也感觉出来了,这种被人挑衅权威的事情,让他心中不满。 盯着张宁东脖子上的刺青看了一眼,县令露出个讽笑,怪道是这般硬骨头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人物。 原来不过是个被抄家流放的奴隶,他最喜欢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官让他磋磨的样子了。 县令一拍桌子道:“明泽楼此番以坏充好害人性命,查封酒楼罢。” 说完看向下方跪着的张宁东,露出个笑,“既然你东家不在,那就由你来代受刑罚,该是怎么罚?” 旁边的师爷拱拱手道:“按律当打十大板,为罪奴者,加一倍。” 县令漫不经心的丢下一支令箭,“二十大板。” 张宁东捏紧了拳头,心里丝毫不慌,他早知道沈泽安背后有人,来头还不小,算算沈泽安也该回来到了。 就算他赶不回来,他那老师也是自己的老熟人了。 卢晋源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不管之前在朝为官时,再如何有嫌隙,如今有沈泽安在中间系着,总归不会让他死在牢里。 就是没想到这县里当真是土皇帝,证据都没有,上来就直接用刑,皮肉之苦怕是逃不掉。 张宁东挺直脊背,开头拖延时间,“大人直接就用刑,草民倒是不知可有证据?” “若是没有,岂不就是屈打成招?!” 门外观场的百姓议论纷纷,觉得有理,但也不敢大声讲话,无人出头。 县令哼笑一声,伸手一指旁边的三人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好辩解的,用刑!” 那三人不是之前来闹事的一家三口组,又是谁? 当真是荒谬极了,张宁东心中戚戚然,他知道这大庆朝中腐败奢靡,却不想这地方比之朝堂更胜,简直就是一言堂。 张宁东被拖到凳子上,袍子被掀起来,外裤被褪到膝盖,只留一条里裤,那板子才高高举起要落下来。 张宁东面色涨红,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读书人气节都高,最是在乎骨气颜面。 他在朝为官几十年,倒是没什么气血方刚的棱角了,但是,实在受不得这般屈辱。 想要反抗,想着沈泽安,又想着流放路上受尽苦难的老妻,和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张宁东眼里带着泪,咬牙忍着。 感受着衣物被褪去,闭着眼埋在手里不去看。 县令坐在上首,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这些个京官最是高高在上,如今还不是要被他磋磨。 他就是喜欢这种把戏,一点点磋磨掉他们的骨气,这才对得起他平时对那些人的卑躬屈膝嘛。 这边,沈泽安和李沐的马车才到县城门口,就被人急吼吼的拦下来。 “吁!”马车急停下来,坐在里面的沈泽安一下子往前倾,直直跌到外面驾车的李沐背上。 多亏李沐坐得稳,两人才没一起摔下去。 沈泽安稳住身体后,皱着眉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的黄平,问道:“何事这般慌张?毛毛躁躁的。” 黄平道了个歉,快速道:“有人来店里闹事,掌柜的解决了,但是被县衙的人抓走了,酒楼也被封了。 掌柜的让黄安去找卢大人了,然后让我来城门口等着看东家你们回不回来。” 说完一副要哭的样子,“都是他们陷害的,这县衙一进去肯定要退层皮的,东家的” 他到底年纪不大,受了惊,现在见到主心骨眼泪就在眼睛里包边了。 沈泽安挥挥手,“上来,我们去县衙。” “诶。”黄平腿一跨坐在车檐上,赶着马车就往县衙去。 马车不过一会儿就停在了衙门前,沈泽安拨开众人走进去,沉声道,“住手。” 见不是县令的命令,行刑的衙差也不住手,举着板子就要往下打。 沈泽安扯扯李沐的袖子,李沐懂了。 大步走过去,上去就是几脚把人踹开。 县令见他们这般行事,脸色黑得滴水,一拍桌子呵斥道:“下方何人,如此放肆!” 吵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老管事站到沈泽安身边,是卢晋源身边的人。 “老爷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他说只要公子不做得过头,都可以兜底。” 本来是打算直接让他来把张宁东带回去的,既然沈泽安在这里,管事就直接按照卢家一贯的作风告诉沈泽安了。 沈泽安看着被扶起来,颤颤巍巍站直提裤子的张宁东,脸色阴沉,“劳烦迎叔代我回老师,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他出手,安自己便可以处理。” 说罢走上前,站在中间直直看向县令,“在下正是明泽楼的东家,到是不知县令大人无凭无据屈打成招是何意?” “大胆!见县令为何不跪?!”县令还没开口,他旁边的师爷就懂事的跳出来找茬了。 沈泽安现在已经没了路上想着和县令虚虚与委蛇,报出自己的院试成绩后和县令讨教的想法了。 现在看来,真的没必要走流程。 他目光直直看向县令,直接无视旁边的跳梁小丑,“在下沈泽安,此次院试首榜,可见官不拜。” 县令不满的目光中带了点惊讶,倒也不在意沈泽安考了第一,不过是个秀才,这年头的酸腐秀才多了去了。 他只是在想,丢了个好苗子,可要让李家的再多给点钱才好,不然倒是亏了。 “这次明泽楼犯事,谋害人命,按律当斩,就算你是案首也一样。”县令说着就要让人抓沈泽安。 沈泽安一撩衣袍,快步上前,李沐就在旁边帮他挡要抓他的衙差。 顺利的站在了上面,沈泽安一脚就把旁边站着的师爷踹倒了。 县令眼睛一下子睁大,指着沈泽安的手指颤抖,“你你你…放肆!” 眼看沈泽安下一秒就要踹到他身上,下面那些个衙差被李沐一个人就拦住了,根本上不来。 县令抱着自己的大肚子,一下子站起来往后躲,“殴打朝廷命官,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沈泽安心里的烦躁真的压抑不住了,这是什么狗,屁世界,处处破败,是个人都都可以踩他一脚,要他好生捧着。 沈泽安喉咙发痒,轻咳了一声,也不在意,伸手揪住县令的衣领把人拽过来,拿着一块令牌拍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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