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他没办法担心不存在的东西。 谢柏峥默了默,“小侯爷低声些,我的学业没什么可被耽误的。” 叶文彬猝然间就想起了严徵拿给他的那一份县试答卷,的确写得有些,不似有高人指点的样子。他倒还知道该低声些,他也知道不光彩? 小侯爷皱起眉,不由自主又开始操心,是该先替他找个先生好好恶补一番,只是找谁呢?不能找那些迂腐的,又不能找自视过高的…… 等等! 叶小侯爷就这么绞尽脑汁地操心了一路,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么爱操心?他在京城就位霍靖川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操心,到了长安县又要操心谢柏峥,难不成他这个小侯爷是个天生当老妈子的病? 叶文彬顿时收敛思绪,成为了一个冷冰冰的小侯爷。 谢柏峥倒是一无所觉,他看见了熟悉的路,十分欣喜地与人告别:“小侯爷、廖同知,我家已经到了,就不与两位同行了。” 叶小侯爷:“嗯。” 廖如山到底还是不大放心,亲自点了一个兵护送谢郎君回家。谢柏峥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总归也就几步的路,不至于耽误什么。 叶文彬却莫名有些不痛快,怎么看起来愿意替谢柏峥操心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谢柏峥粗略行了个学生礼,拐一个弯,轻手轻脚地进了县学的值舍。此时已过丑时,家人们早已熟睡,谢柏峥正担心烧水洗漱会不会吵到人。 进了庖厨,却发现早已有人帮他将热水烧好了。 灶间炉子上的火也还没完全熄灭,刚好温着一壶水。谢柏峥十分熨帖地拎着水壶回房间,开始沐浴洗漱。 他过于疲惫,便在浴桶中多泡了一会,直到全身的疲乏洗去大半才从浴间出来。 霍靖川又坐在他的书桌前,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谢柏峥一边单手擦着头发,一边问:“又怎么了,我的小王爷?” 霍靖川转身看向他,发觉这人换一身寡淡里衣又是另一种好看的样子,连现在这个因为劳累而说话懒懒的语调也很好听。 霍靖川的目光似有些痴,回过神又添几分患得患失,他望着人说:“你好像同姓叶的很有话说。” 小王爷高兴时叫人叶文彬,不高兴时他就只是姓叶的。 谢柏峥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怎么小王爷无理取闹的花样又多了一种,无奈地问:“所以这是你一路上不说话的原因?” “自然不是!”霍靖川否认,声音渐小:“只是因为你累得路都要走不稳,我不想你一边敷衍叶文彬,还要来应付我。” 谢柏峥在床上坐下,尾音轻挑,“哦,心疼我?” 他说着朝着人勾了勾手。 霍靖川很自然地就看了过去,他要听听谢柏峥怎么解释。 谢柏峥却只是避而不谈的,就着原来的语调说:“你再多饶我一晚上,花言巧语我明日睡醒了再说给你听可好?” 霍靖川:“……” 这就是兵书上说的美人计吗?
第47章 不当老婆47 四十七章 霍靖川顿感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栽在这儿了,这么一个敷衍了事的“美人计”他竟然也能心甘情愿地中计。 不过好在美人也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临睡前还补了一句:“你放心,将来庄子里要种的梨花,我亲自陪你去挑。” 这话虽说还是在敷衍人——毕竟那个庄子现在还是叶小侯爷的,但谢柏峥也的确超常发挥地把小王爷给哄住了。 可见在庆王殿下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学会花言巧语也是指日可待。 谢柏峥大概是实在熬得太晚,以至于眼尾有一些泛红,灯下看美人又添一分趣味。比起在断壁残垣之上蛊惑人心的那一点泪痣,简直分不清哪个更叫人想入非非,霍靖川看着他,脑中逐渐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当时的态度究竟算什么呢?是在死里逃生之后偶然生出的一些慰藉,还是真的愿意耳鬓厮磨地同他厮守呢?” 不过小王爷也就只敢想一想,并不敢开口问个清楚。 他既不愿意谢柏峥继续敷衍他,又担心把人逼急了连敷衍都不肯,他不想经历心上人变负心人的心伤,于是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你就会这一招么?” 可是哪怕只是这一招,霍靖川其实也很受用,因此哪怕再有怒气,再要喝醋,也只能缴械投降。 他喟叹似地:“睡吧。” 霍靖川脸上的神色看似淡了下去,心中的欲念却似才起了头。可他如今这样,却也只有心驰神往这一个下策,看来还是得早些回京城—— 这样才能身体力行地叫人不再随意拿话搪塞他。 谢柏峥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招惹什么样的“危险”,他只晓得眼前闹人的狸花猫总算消停了。因为实在是太过困倦,几乎沾上床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醒来时还觉得有一些头疼,外头又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谢柏峥往窗外瞥了一眼,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靖川正坐在他的书桌前,对着眼前的窗户发呆,听见动静回头:“你醒啦?……没什么事,只是你家人在吵着议论要不要把你叫醒,看起来你父亲暂落下风。” 谢柏峥:“……” 谢柏峥因昨日被困在笔架岭上,所以不晓得这里边的事。长安县的县丞冯芳,是个极其体面谨慎的人物,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细致,因此知晓推官大人带着谢柏峥上山找人,就十分周到地亲自来这值舍小院通知了谢家人。 冯县丞传达的意思大概是这样,你家小郎君今日恐怕回不来了,因为推官大人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至于是为什么事那就不能透露了,朝廷机密不方便说。不过人肯定是安全的,大家可以放心。 他不提最后一句还好,提了反倒叫人提心吊胆。 苏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家儿子到底哪里被推官大人看上了,谢教谕硬着头皮和冯县丞应酬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结果倒被冯芳那一张满脸不可说的脸差点憋出内伤。 不过面对家小,他也没露出担忧来,只是的确不方便说,人明天就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 一家人就趴在谢柏峥房间的窗户前往里张望,发现人踏踏实实睡着,总算是放心了。只有苏氏纠结,她昨日特地给谢柏峥留的一碗素面竟然没吃,不会饿着吧? 祖母瞧着那一碗一点荤腥不沾的面,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了,就这淡出生天的面,从前病着的时候吃一两顿就算了,好好的人谁爱吃这个? 确认过谢柏峥的安全之后,家人们便开始各忙各的。今日刚好县上有集,祖母与苏氏早便定好了一同去逛集市,谢教谕去县学继续为府试发愁,直到“慈恩寺昨晚又出大事了”这件事在县里被传开,一家人才惊慌失措地齐聚在院子里。 谢教谕毕竟是县中官员,知道得比在集市中道听途说更多一些,比如县衙里昨晚灯火通明,黄推官连夜审了几百号人,现在县衙的大牢是人满为患,县衙烧饭的婆子是到处找提神的茶叶,只为泡茶给黄推官和县衙胥吏们提神。 总而言之从昨晚到现在,整个长安县衙都杀红了眼,路过的狗都显得格外眉清目秀。 …… 谢家人也终于在事发后,得知了前一晚的艰险。 谢教谕原本一直嫌弃儿子没出息,但是这人一旦支棱起来,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撑不住,他回到家就径直往谢柏峥房中去,他要好好问个明白! 只是他才沾到门边,就被老娘亲一把拽了回去。祖母怒目而视:“你做啥?” 谢教谕被血脉压制,还没张口辩解几句就被数落:“你没听说昨晚那又是大火又是塌方还鏖战一整夜?我孙儿定是累坏了,你不许吵闹他!” 谢教谕百口莫辩:“……娘,我就想找他问几句话。” “你来不及等他睡醒了再问?”祖母丝毫不买账,骂人非常高级:“你这做爹的,从前就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嫌他没出息,自从他开蒙以来天天没个好觉睡!现在孙儿眼看着比你有出息,你还是不让他好好睡,你是他亲生的爹还是亲生的仇人啊?” 谢教谕小声反驳:“我这不是怕他不知深浅地去得罪人。” “你老糊涂了,还是我老糊涂了?”祖母冷笑一声,“昨日是推官大人叫他做事,连你这做老子的尚且不能拒绝,他还能不干啊?你与其有时间担心他得罪人,不如反思为何推官大人放着你这举人出身的官不用,非要用一个毛头小子?你近日县学不是很忙么,那就赶紧做事去,别平白无故来过做爹的瘾!” 谢教谕一下子被骂懵了,因为过于扎心而一时没接上话。他本来就是爹啊,当爹竟还错了! 苏氏在婆母的攻击下插不进嘴,但是她到底心疼丈夫,这时才小声地嘟囔一句:“相公也是担心峥哥儿,叫他起床吃了饭再睡也不迟。” 祖母冷笑一声,都懒得说她。 …… 谢柏峥隔着窗望了一眼,只看见模糊的一团,刚好没听见在吵什么。于是他也就暂且没有理会,洗漱完换了衣服才出门。 打开门一看,祖母已经叫王婆替他准备了早点。一碗面皮汤,两张肉饼,都是新鲜热乎的,另外还有煮好的一壶红枣茶。 谢柏峥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看见食物才想起来他自从那小茶肆出来后就没吃过东西,果然封建主义比资本家剥削起来更狠心。 他们是真既要马儿跑,又不给吃草啊。 谢柏峥食指大动,十分感动:“多谢祖母!……方才好像听见父亲的声音,今日他休沐么?” “你自吃你的,不必管他。”祖母满脸堆笑,语气温和可亲地说:“你父亲今日不休沐,他是朽木。” 一旁的苏氏,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丈夫那一间小小的书房。这么下去,可别被气出个好歹来? 谢柏峥:“……” 这话家里也就祖母敢说,还没人敢反驳。 谢柏峥舒服地吃了早餐,又想起昨日李三的事,便问道:“祖母,从前替我诊过脉的那位赵郎中,可否请他来替李家妹妹再做一场法事?” 祖母一听,这根本不算事儿。祖母哈哈大笑道:“孙儿,祖母说得没错吧?赵圣手可了不得哩,这红白喜事、小儿夜啼,就没有用不着他的地方!你且放心,今日祖母就帮你把人请来!” 她这话听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确实也是事实,于是谢柏峥从善如流地道:“……好,多谢祖母。若是今日能请来,下午便去平谷村!” 书房内。 谢教谕生着闷气偷听,越听越着急——怎么半天也没说上正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啊? 他真想出去好好问问昨日之事,可是他想起来自亲娘的炮火,又觉得不如还是再等一等,等谢柏峥吃完了再问总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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