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深情的脸会下意识的闪躲。 听见他郑重其事说爱的时候会脸红心跳。 后来他在想,如果非得找一个道侣的话,那就找越爻好了。 他们曾经的关系亦父亦兄,亦师亦友,那么再多一层更加亲密的关系又怎么样呢? 然后这个念头冒了出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当人一旦敞开心扉的时候,那么另外一个人就很容易趁机而入。 越爻的爱明明白白,热烈又张扬,执拗又长情,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出来。 人非草木,谁都没办法做到心如磐石。 真心是会换来真心的。 越爻的爱,雪都能融化,更不要说苏行云了。 在他刻意的攻势下,苏行云半点都招架不住,越陷越深。 再后来,苏行云就会想,与自己的徒弟结成道侣怎么了?老牛吃嫩草又怎么了? 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合该就属于他。
第28章 时间如流水, 眨眼就从指尖流过。 第二年冬雪融化的时候,玄鸟突然找了过来。 他说师尊的仇已经报了,师尊安排的任务也完成了, 他想要出去闯一闯。 苏行云并没有挽留他, 二师兄是鸟,自由自在的鸟,栖霞峰是他的落脚点,天空才是他需要去的地方。 说完各自珍重, 苏行云目送玄鸟消失在天际。 从此不知归期,但总有相逢日。 * 折羽峰的雪化了,草儿钻出土地, 老树长出绿芽, 山间的野花开的漫山遍野, 入目一片欣欣向荣。 苏行云又上了折羽峰, 给师尊带去了几坛好酒。 “师尊, 大仇得报了。赤炎魔祖被万剑穿心, 逃出来的魔婴也被爻爻给捏爆了。” “对了, 爻爻是我的徒弟, 你的小徒孙,也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他现在很好,以后也不会再入魔了。” “师尊, 我们这一脉的传承不会断了,爻爻也收了徒弟, 他叫江屿念, 念念是个很好的孩子,天赋好, 根骨也好,很招人喜欢。下次我把他带过来,师尊,您看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二师兄说他想去外面闯闯,他想再去走走你曾经走过的那些路,再看一看你曾经看过的那些风景。” “青云派也很好,掌门和各大长老都很好,去年有好几位都突破了化神境,今年还收了好几个根骨绝佳的弟子……” 苏行云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都慢慢说来。 这一说就说了一整天,太阳快要落山了,只剩下火红火红的晚霞还挂在天上。 大殿外传来脚步声,越爻找来过来。 他见苏行云一日未归,有些担心忍不住找了过来。 他已经是悟道境的强者了,踏上折羽峰的那一刻,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 原来他忘了那么多的事情。 小小他被苏行云带了回来,收做了徒弟,很细心的呵护他成长,很用心的教他做人。 后来魔族攻上来了,折羽峰上尸横遍地,师尊也身受重伤。 师祖赶了回来,拼命击退了魔族。将师尊受损的魂魄送去了异世界,将他的身体封存在冰棺里,让后面赶过来的掌门带回了栖霞峰。 临死前,见年幼的他一脸恐惧的坐在血水中,害怕这惨痛的一幕会对他造成影响,于是抹去了他的记忆,一起让掌门带回了栖霞峰。 往事不堪回首。 “爻爻……是你吗?”苏行云的声音从大殿内传了过来。“进来。” 越爻从记忆里抽身,站在大殿外踌躇,不敢进去。 师尊是最好的人,师祖也是。 这一脉几乎为他付出了所有。 可他做了什么呢?他上次把师尊抓过来,在师祖牌位前,强行摁着师尊拜堂成亲。 他真的不是个东西。 见越爻没有动静,苏行云又喊了一遍,“爻爻进来。” 越爻深气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悔意,低头进了招云殿。 “过来给你师祖磕个头。” “嗯。”越爻很听话的去师祖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后也没起身,依旧把头抵在地上。 苏行云见他这样子问:“怎么不抬头?” 越爻轻声道:“我没脸见师祖。” “怎么会没有脸见师祖呢?师祖最是洒脱之人,他不会计较你做的那些事。” “真的吗?” “你可是亲手杀了赤炎魔祖的人,师祖一定最喜欢你了。起来吧。”顿了顿,苏行云又道:“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还有一些话要跟你师祖说。” “好。” 等越爻出了大殿,苏行云给师尊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师尊,还有一些话忘记跟你说了。” “爻爻他……喜欢我。”苏行云的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好像也喜欢他了。” “好吧,不能对您撒谎,不是好像,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他。” 苏行云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我决定了,我要跟他在一起。” 微风袭来,殿内的烛火摇晃,发出油脂爆裂开来的噼啪声音。 “师尊,您也会祝福我们的吧。” 出大殿时,天彻底黑了,越爻站在门外等,莹莹的月光洒在他脸上,给他整个人剁上一层银色的光辉,覆眼的白色绸巾过长的部分在风中随风摇曳。 他身姿笔挺,面容更是出奇的俊朗,站在月色下的样子哪怕瞎着眼睛也不觉得白璧微瑕,反而更有清冷出尘的味道,像落入凡尘的谪仙。 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师尊……” “嗯,”苏行云应了一声。“走吧,回去了。” 越爻大步走至他身边,鼻子动了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道,“师尊,你也喝酒了?” “嗯,陪着你师祖喝了一点。” 越爻连忙伸手扶着他。 苏行云摆了摆手:“不用扶,只喝了一杯,没有喝醉。” 越爻却固执的不松:“您酒量不佳,山路崎岖天又黑,还是徒儿扶着你更稳。” “谁说我酒量不佳了?” 苏行云侧过头,却见越爻平静的说,“那当初醉仙楼里一杯倒的是谁?” 苏行云一噎,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醉仙楼的酒和平常的酒一样吗?完全不一样好吗?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醉仙楼一别之后的再次相见,我与几个道友在喝酒吃肉,结果你过来打了个招呼,酒杯就不见了。” 苏行云盯着他过于昳丽的脸,一字一句问:“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把我的酒杯给偷走了?” 越爻一愣,耳尖上突然慢吞吞的爬上了一抹红,“一个不值钱的酒杯,怎么能用偷这个词呢,我不过是随手拿走了而已。” 苏行云倒也没有特意在偷和拿这个词上计较,只是想了想又问:“有一件事情我很奇怪,为什么我都换了脸和声音,我还吃了七宝阁买的换颜丹,可你还是每次都认出了我,为什么呢?” 这件事情苏行云真的好奇了很久。 越爻倒也没有瞒他,“神医谷有一种咒术,就是拿到你的头发之后下的一种牵引咒。身体发肤连着血肉,这种咒术是连接血肉的,不管你吃什么保灵丹妙药,只要是你,我都能认出来。” “原来如此,那这种咒术你在什么时候给我下的?” “十方秘境。” “居然那么早。”苏行云一脸郁闷,还以为藏得极好,结果原来一开始就被他认了出来,那他藏藏掖掖装模作样的动作,不得像个小丑。 越爻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师尊,你生气了吗?我保证,那是以前不懂事,以后我不会再对你下这种咒了。” 倒不是越爻大方,而是以他对阿招的了解,他知道阿招不会再丢下他了,这才有恃无恐的,回来以后就没再下过那种咒。 “没生气,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顿了顿,苏行云看着手上黑色的线道,“对了,我手上的这个黑色的咒,你也给我解了。” 越爻移开脸,一脸平静道:“平安咒而已,留着没关系的。” “你还想唬我,什么平安咒,这明明是死相随。” 越爻没说话,抿着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解。” “解了。”苏行云的话里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爻爻,你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应该把性命依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这个人是我也不行。” “我说过,爱别人之前你得先爱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爱你呢?” 苏行云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爱一个对自己的生命如此轻视的人。”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越爻怔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解开的。” 月光皎洁,两人并肩而行,越爻问:“明天凡间有赏灯会,你去看吗?” 苏行云想了想,“好,我会去。” 刚好明天有话要跟他说。 三月初。 人间春暖花开,大片大片的桃花开了,一眼望过去如天边的红云。正是游玩的好时候,凡界的游灯会也刚好是这个时候。 越爻邀请苏行云去的时候,苏行云没有拒绝,上一次他已经失约一次了,所以这一次不会再失约了。 他早早的赶过去,但是越爻竟然来得更早。 各种各样漂亮的河灯沿着河水晃晃荡荡的往下游,彷佛满河的星星在闪闪发光。 越爻站在河边,身姿挺拔,月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如同新雪拂肩,覆在眼上的白绸巾后面一截丝带垂下来随风摇摆,褪去了寒意之后,连风都是温柔的。 苏行云远远的喊他:“爻爻,你怎么来这么早?” “早点过来等你啊。” 越爻听到他的声音,朝他招了招手,递了一只荷花灯给他。 苏行云接了过来,顿了顿道:“一起放吧。” 越爻自然不会拒绝,一人握一边将莲花灯放下河,苏行云蹲下来,手在水中推了推,试图把莲花灯推到河中间去。 越爻却紧紧的拉着他,“你小心一点,这里的水很深的。” 苏行云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这里水很深?” “因为我跳下去过。” 苏行云更好奇了:“你为什么要跳到河水里?” “很久以前我约你来赏河灯,但是你失约了。”越爻晃了晃灵剑上面那串漂亮的剑穗道:“只让人给我带了这串剑穂,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苏行云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怎么又提这茬,后来不是说了吗?他又不是故意失约的。 “我当时很生气,然后一怒之下把剑穗给扔在了河里。” “后来我一想,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丢了多可惜,于是我又跳下去捡。” “却没想到这条河看上去不怎么宽,却还挺深,底下全是淤泥,我前前后后找了三天才把它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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