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云说,你死后又不用来见我。 当时越爻黑着脸道,谁要见你,谁稀罕见你。 “那时我说谎了。”越爻攥紧了苏行云的衣子,脸不红心不跳道:“阿招,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要见你,我特别特别稀罕见你。” 苏行云一噎。 孩子,你这话有点过于暧昧了啊! 他咳了一声,别过脸去,一字一句道:“回了青云派以后,你不能再叫我阿招了。” 越爻歪着头,乖乖的问:“那我叫你什么?” 苏行云斜着眼睨他:“你说呢?” 越爻想了一下,试探着道:“夫,夫人?” 苏行云:??? 什么鬼东西?他耳朵炸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炸裂的称呼。 见他不说话,越爻又改口道:“相公?” 苏行云:!!! “越爻,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相公什么夫人?你脑子里面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行云要炸了,头发都竖了起来,语气里全是恼怒,“你要叫我师尊,师尊懂不懂。” 这是苏行云第一次骂人,也是第一次这么暴怒,越爻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回他:“可是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苏行云:…… “还在师祖面前磕了头。阿招,你是不是忘了。” 呃!怎么忘了这一茬? 苏行云整个人像被放了气的河豚,一下就蔫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道:“那个不算。” “不能不算,结侣誓词不能反悔,否则会遭天谴。” “那可以解契。” 越爻很硬气的拒绝:“不要。” 苏行云耐着性子道:“当时你被心魔入侵了,心魔会无限放大你的欲/望,包括你的情/欲和爱/欲,你认真想想,或许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我想的很清楚了,有心魔是这样,没有心魔还是这样。” “在白石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现在已经整整十三年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我确定心意了。” “最开始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后来你又用不同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是你,就算是丑八怪,我也喜欢。” “哪怕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成为了我和你之间的鸿沟,但是哪怕这样,我爱你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动摇过。” 越爻顺着衣往上抓住了苏行云的手,将他的手牢牢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阿招,没了你我会死,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你能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我很聪明的,学什么都很快,我可以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你不用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你就会试着爱我吗?” 苏行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越爻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答案,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快要灰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一阵大风吹过来可以让他碎成渣。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小声的问:“阿招,我很难过,我可以哭吗?” 苏行云一愣,他的眼睛刚被挖走,现在还是两个血窟窿,要是流眼泪就糟了。 他有些慌乱的道:“不可以哭,爻爻,你不能流眼泪。” “可是我忍不住了,我心里好难受。”越爻鼻尖红彤彤的,声音带着哽咽,好像真的快要哭了。 “我答应你……” 越爻茫然的望向他:“什么?” 苏行云一咬牙道:“我答应你,我会考虑。” 这句话是被逼无奈,却也让苏行云真的开始认真思考。 从前他没有认真考虑过感情方面的事,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过爱不爱这些。 修真界里师徒恋本就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跨越这道鸿沟。 师徒恋算是禁忌,不会被人祝福,只会被唾弃,被嘲笑,被骂为师不尊,为徒不孝,败坏纲常。 没有人愿意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所以苏行云从来都没有往这一方面想。 直到看见越爻的坚持与决绝,他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苏行云叹气道:“爻爻,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是对你撒谎,我只是需要时间去看清,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会给你答案。” 他的这些话不是在拒绝,他是需要时间去正视自己的内心。他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如果他真的会爱上越爻的话,他会不过一切接受越爻。 修仙之路本就困难重重,如果连自己心中想要的都游移不定,还修什么道? 哪怕结果是被所有人唾弃,他也会做他想做的。 而这正是越爻需要的。 越爻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就让阿招答应他什么,他把他逼得这么急,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彻底捅破这层纸。 他要让阿招用看成年男人的眼光看他,而不是一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 否则,不管他做什么,他在阿招心里永远只是个孩子,他会护他,会宠溺他,会原谅他所有的过错。 但是不会爱他。 只有捅破了这层纸,那些刻板的印象才会从他身上消失,他不再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在他眼里,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男人。 越爻很聪明,他很懂得适可而止。 这个话题到这的时候,他没再选择继续,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道:“那回了青云派后,人前我叫你师尊,人后我再叫你阿招好吗?” “好。” * 回栖霞峰后,苏行云就张罗着给越爻收徒。 排场很大,各门各派都派了人来恭贺,给足了越爻面子。 收徒大典结束,苏行云把越爻和江屿念一起叫上了后山,准备徒子徒孙一起教。 问为什么要一起教,自然是越爻要求的。 苏行云也没有意见,因为越爻的剑术没有一招是他们这一脉的。 问他是在哪学的剑术,他说他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在悬崖下面的洞里捡的剑谱。 苏行云一脸无语,果然是幸运的天之骄子,掉下去悬崖了也不会出事,还能捡到绝世剑术。 他让江屿念蹲着马步挥剑一千下,然后才又看向越爻。 “你的剑术确实厉害,但是我的也不差,你师祖当初可是九州第一剑仙呢。他最拿手的是秋水长天与剑出破晓。为师现在练与你看一遍。” “第一招,剑出破晓。”苏行云抽出长剑,剑出如破晓之光,银色的剑光轻易划破黑暗,剑意凌厉,隐约能听到奔雷之声,仿佛能洞穿一切防御。 “第二招,秋水长天。” 刚刚攻击性极强的剑法一收,凌厉的剑意化成潺潺流云,连绵不绝,又似秋水长天。 “这俩相辅相成,一个快一个慢,一个刚一个柔,一个剑意凌厉,一个柔情似水,近战可远攻也行,是顶级的剑术。” 苏行云收了剑,深吸一口,平复了剑意之后,问:“你想先学哪个?” 越爻道:“剑出破晓。” “好。” 越爻看不见,苏行云只能手把手教:“破晓一击震天鼓,雷霆万钧鬼神哭。” “好,做得很好,下一招,剑光闪烁如闪电,一击惊天定胜负。” “劈剑放平,翻手悬臂,回环,再来一招白蛇吐信,好,右手干嘛呢……”苏行云用枯树敲了敲他的手臂:“抬起来,右手抬起来,伸直了……” 越爻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苏行云忍不住又敲了他一下,“学东西的时候就好好学,笑什么笑?” “我错了,”越爻也不争辩,听话的把左手抬了起来,伸直了。 没办法啊,他的阿招向来就左右不分,以前在狱渊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说的向左走,永远都是向右走。 越爻一开始想要改变他,结果时间一久,没能把阿招的左右分明白,反而把自己搞糊涂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分不清左右。 当初在神医谷的时候天天被阿絮嘲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习惯用正常人左与右。 好了,照这样子再过几天他又得被阿招给带偏了。 * 越爻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哪怕是瞎了,苏行云给他指引了一次,第二次他已经记住了动作。 江屿念胖乎乎的一个,但是竟然也会坚持,手都在抖了,苏行云没喊停,他竟然也没停。 这样的徒子徒孙,谁能不喜欢,苏行云又有了为人师的快乐。 一个时辰后,江屿念快晕了,苏行云才喊停,对小糯米团子招了招手。 “念念,过来休息了。” 小糯米团子腿都麻了,摇摇晃晃的朝他走过来。 苏行云将他抱到腿上,拿出了毛巾,细心的给他擦了汗,又将刚刚切成块的水果喂到了他的嘴里。 等到苏屿念吃不下了,才将他放在一旁的躺椅上,“念念,好好休息一下。” 侧头就看到越爻眼巴巴的看着他。 哦,越爻没有眼睛,但是他那个表情真的就是眼巴巴的。 “你干嘛?” 越爻捏着衣角,将脸凑向他:“师尊,徒儿也要擦汗。” 苏行云有些好笑,却还是拿毛巾给他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越爻却又得寸进尺的张开了嘴,“还要喂水果。” “你没长手吗?” 越爻理直气壮,“你可以喂江屿念,为什么不能喂我。” “他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吗?” “都是徒子徒孙,你得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苏行云无奈,只能捏起几块水果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没好气道:“还一碗水端平?我刚刚还抱着念念坐我腿上了,你也要坐我腿上吗?” “当然可以。”越爻瞬间容光散发,精神一震,二话不说抱着苏行云的脖子坐到了他腿上。 苏行云仰头看着将他整个人都笼罩的高大身影,见他不以为耻,反而得意得唇角快咧上耳根了,一时蚌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好想让他滚。
第27章 越爻靠得太近,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子上,让苏行云的心脏都跳漏了几分,一抹薄红爬上了他的耳尖, 忍不住恼道:“你下来。” 越爻倒也没有死缠着不放, 从苏行云身上下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侧脸。 越爻扬了扬眉:“师尊,你脸怎么这么烫啊?” “为,为师有点热。” 苏行云说完就后悔了, 寒冬腊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山顶又风大,怎么可能会热。 果然, 越爻听他说完, 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行云盯着他唇角夸张的笑容忍不住道:“你笑得太大声了。” “开心就要大声笑啊!师尊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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