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少说两句吧,没人管说明招惹不起啊。” 戚夕听了声,眼皮直跳,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某种与生俱来的直觉来看,他现在最好少管闲事。 他抬出去的脚又默默退了回来。 还是赶紧溜了才是。 人流散去,戚夕本想随着人群赶紧离开,却被一道女声叫住了。 “公子!” 居然是画眉的声音。 戚夕赶紧将头缩了进去,庆幸自己是背对着画眉的,他快步想要走上马车,但是后颈却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片雪白,晕了过去。 - “警告。” “警告。” “警告。” “穿越者身份已被道出,请宿主尽快脱离世界。” “穿越者身份已被道出,请宿主尽快脱离世界!” “穿越者身份已被道出,请宿主尽快脱离世界!!” “失败者……” “彻底抹杀。” 戚夕的脑内嗡嗡作响,他吃痛地哼了一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又躺回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吊着几根熏肉的天花板,灰蒙蒙的。 “在做梦吗?”他怎么回到明州的家里。 可这装潢又和八仙村的有几分相似,不过这十里八村的,长得都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 “呲——”他捂着后脑勺起身,脑袋还有些没有转过弯,他刚才是做了一个梦吗? 怎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他都多久没听到过了!时间长到他都以为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大岚人了。 还好!还好! 消失的记忆慢慢回笼,他不是、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出了明州才是吗?”戚夕怔怔出声。 “对,按照原定的路线,你应该离开明州城了。” “你又一次抛下我了,戚夕。” 循声望去,戚夕只看见藏在阴影里头的那一双漆黑瞳仁,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吞掉。 “不是说,不要找我了。”算了,他也知道梅洵雪不会听,戚夕张嘴想解释一些什么,但还是默默低下头,能怎么解释呢? 没法解释。 “求我啊,戚夕。亲口求我。”梅洵雪走过,弯下身圈住人,挑过戚夕的脸,“我要你亲口说。” 头顶骤然落下阴翳,戚夕愣了一下,他呆呆问:“我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求你,小宝。” 求你,小宝。 为了离开他,什么都可做什么都可以做吗? “呵。我可没答应过。只是听你说了之后,更加、更加——”梅洵雪气急,脑内被怒火冲刷着理智,灵台微动,隐隐有着暴动之相。 “噗———” 一滩热血喷到戚夕的脸上。 头发、睫毛、眼睛、嘴唇……都沾染上梅洵雪的血。 “小宝!你、你、你。” 戚夕掀开被子想要给梅洵雪擦脸,但他的双手分别被禁锢在床的左右,能移动的范围,不过床笫之间。 “呵。”梅洵雪抬袖擦了擦,但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止也止不住,“我恨你,戚夕。” “我不会、不会原谅你,你休想回到、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那双眸子,直直地盯着戚夕。 ——“让他杀了你,你就能回去了,戚夕。”
第66章 戚夕好似被无数双手扼住了咽喉那样,无法呼吸,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呼吸,直到鼻尖浓烈的腥气不断蔓延,戚夕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懂吗?”梅洵雪压低声音,趴在戚夕耳朵边娓娓道,他咯咯笑了两下,“非要我把话说那么清楚吗?” 他的指尖抵着戚夕的胸口,被修剪尖锐的指甲好似能够刺透皮肤直达心脏,很快就留下大片的掐痕和指痕,“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些什么?”戚夕笑得很丑很难看,眼角飙着泪花,但还是憋着一口气,让自己不那么歇斯底里。 但隐约之中,他能感觉到,从梅洵雪口中将会得到他最不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戚戚,想要回家是吗?” “对吧?” 梅洵雪伸手揉弄着戚夕发烫的脸、耳朵……最后死死地掐住了戚夕脖子,等到眼白都覆盖上一层窒息的红晕,梅洵雪才松手。 猛然窜入的呼吸叫戚夕意外。 他方才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梅洵雪绝对是想杀了他的,可为什么停下来了。 为什么。 甚至他都能看到离开的进度条了。 差一点就成功了。 ——‘死亡倒计时。’ ——‘即将脱离。’ ——‘脱离失败。’ 刺耳的锁链声在逼仄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戚夕抠着喉咙但那股异物感迟迟未曾散去,但吐出来的都只是早上喝的水。 “梅洵雪……你想杀了我?” 梅洵雪看着戚夕丑态百出的却还要质问自己的模样,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心极了,“没有。我不会杀你的。” “而且,反正戚戚也死不了是吗?” 戚夕的的身形猛地一震。 他蹲下身,弯眉看向戚夕:“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梅洵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本来不敢相信,但直到去了一趟南疆,那南疆的蛊王告诉我,我和你体内的蛊居然可以互通记忆。真神奇啊,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包括戚夕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要我说出来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呢?” 戚夕的嘴巴泛白,太多的信息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什么蛊虫什么蛊王……他以为他会将这一切都隐瞒的很好,他的人生原本就是一团麻乱,他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但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痛苦。 □□、灵魂都被割裂成好几分,每一分都在嘶吼和叫嚣。 他颤着唇,愤怒地看着梅洵雪。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蛊呢?”泛红的双眸不敢相信地看着梅洵雪。 “都城那时候,你以为我中毒了。”梅洵雪蹲下身,四肢百骸都痛得厉害,共生蛊,自然也能察觉到母体传来的悲伤。 “但其实是我给你下了蛊虫,不过也得多谢谢长荔,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你了。”梅洵雪边说嘴角也不断泅血,滴答滴答淌在衣领上,将原本素白的领子尽数染红。 “原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带我来都城,原来你早就和谢长荔串通好了,原来你早就想离开了!”梅洵雪拔高声调,将人重新推到床上,死死地压着戚夕,“结果,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很难过,你把我一个丢在孤零零的都城,你可曾想过我也会伤心难过。你说着想我、念我,却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戚夕。”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一次次骗我,说好留在我身边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 除了血之外,还有咸涩的泪水和血混杂在一起,吧嗒吧嗒地落在唇上。 戚夕费力抬眼,看着哭皱着一张脸还强撑着狠厉的梅洵雪,只觉得心口又疼了。 “我恨死你了,戚夕,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他抽抽搭搭说这着,说话都带着气声。 “你只把我当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吗?” “小宝。”戚夕痛苦地皱眉,“我没有那么想过!” “我真的没有!” 他辩驳着,可落在梅洵雪耳朵里却是那么无力。 一个有着斑斑劣迹前科之人的话还能信吗? “你早就想离开了不是吗?从我离开明州的那时候开始,你就开始筹划着离开,你连画眉都骗了过去。” “我要怎么相信你。” “骗子。” “你就是想永永远远地抛下我!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有过我!” 戚夕挣扎,踹了一下梅洵雪:“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压根不是这样想的,你根本就不知道。” 梅洵雪逼问:“那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说你心里有我。 戚夕别过头,不敢对上梅洵雪的眼,他要怎么说,说他其实不是因为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梅洵雪的吗? 是觉得梅洵雪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自己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他究竟要怎么说……思考的时候,脸颊被强硬掰回,带着血污的唇覆盖上来,唇腔里混着两人的血。梅洵雪将戚夕的嘴巴咬的血淋淋的,好似是野兽那般疯狂。 “呲——” “梅洵雪,你是不是脑子开始有毛病了!你小时候那么可爱!” 戚夕手忙脚乱地推开人,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死死地。 梅洵雪被戚夕推到地上,他本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爆涌而来的灵力,有些不受控的散溢出去,一时间竟然也没想到戚夕会推他。 他愤愤又委屈地看向戚夕,不敢置信:“你推我?” “你那么不喜欢我?” 戚夕头疼欲裂,脑内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他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说话。 ——‘让他杀了你,不就能结束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激怒他。’ ‘戚夕,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世界吗?就算抛弃原本的一切吗?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牺牲吗?’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回家。回家。 谁能告诉他,他要怎么做才行,才能不伤小宝的心。 他只是两全其美而已。 戚夕捂着脑袋,眼下不停地淌着泪水,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洵雪。 胃里又开始难受,他不停地干呕着,好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小宝,不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只是想,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你。” 大滴的泪水顺着哭到扭曲的脸颊纹理流到嘴巴里头,戚夕捂着肋骨痛苦抽气道,“难道,想回家是错吗?” 梅洵雪抬眼,呼吸凝滞。 “呵。” “所以,你还是想回去的对吧。” 他闭上眼,脑内闪过曾经与戚夕朝夕相处的所有画面。 …… 没有错。 戚夕没有错。 他也没有错。 错的是天道。 是那雷劫将他带到这儿,如果不是那渡劫时候发生的种种,他压根也不会遇上戚夕。 可如果,戚夕没有将他救回去,他早该死了不是吗? 梅洵雪睁开眼,赤红之色慢慢褪去,他挪过去,抱紧戚夕。 “留下来不好吗?留下来陪我。” “不要留我一个人。” 他从未有过如此委曲求全的时候,几乎算得上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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