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很穷酸吗?梅洵雪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不对不对,今年适逢年龄的男女都可参加……” 这皇帝真是不挑啊,梅洵雪腹诽。 戚夕带着梅洵雪挤到人群前头,对着告示仔仔细细地瞧了瞧。 “……适龄女子皆可参加。同时设幼童组,男女均可参加,观形表、察德行……拔得头筹者,赏白银百两。” 梅洵雪只听见戚夕嘟囔着,但在说什么并未听清,人流很快就将他们挤了出去。 “戚夕,我们快走吧,这儿太闷了。” “先不着急,我们也去报个名。” 梅洵雪顿时瞪大了眼,这、这、这戚夕哪里有色相可言! 他也太不要脸了! 报名的人排了长长的一队,等排到两人的时候天已黑了,官差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说:“最后一张报名表了,姓名。” “戚小宝。” “年龄。” “七岁,家住清河坊……” 官差将信息填录后,就将表递交给戚夕,“三日后准时来参加。” 戚夕笑呵呵地接过,全然没注意到梅洵雪的脸色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好样的,戚夕。 竟敢让他堂堂一代魔尊出卖色相!本还以为、还以为是戚夕他自己…… “咦,阿雪,你的手怎么如此之冰?”两人离开后,戚夕牵住梅洵雪的手,发觉他的体温似是比往日更低。 “我不会参加这个选举的。” “就当玩玩呗,而且要是前几名的话,还有奖金……”戚夕话音未落就被梅洵雪打断—— “我说,我不参加。” 梅洵雪甩开戚夕的手,独自向前走。 无边无际的漆黑像是能把人吞没那般,戚夕一晃神的功夫,梅洵雪就融在无边夜色之中。 …… 梅洵雪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戚夕都还没找到他,他拢了拢衣裳,哈了口气,眼前闪过一盏灯。 “戚夕。” “怎么是你?” 抬头,入目却是许久未见的谢长荔,而他似也有些惊讶。 “怎么是你,戚夕不在你身边吗?” 梅洵雪并未答话。 “吵架了?” 连那股圣母的说话语调都和瑺毓一模一样。 “也是,戚夕最近应该是碰上了点麻烦事,我也正是去找他的呢。” “他能自己解决。”梅洵雪闷声说,似乎多说一句话就是要了他的命。 谢长荔执灯,正好照亮前面的路,他像是笑了一声,“他是那么和你说的吗?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呢,都够平常百姓活十年了,既然如此看来他是想出了别的法子了呢。” “小宝,我送你回家吧。” 谢长荔欲牵梅洵雪的手,但却被他不漏声色的躲开了。 “……” “其实你不必怕我,我与戚夕交好,不会害你。初见你第一面,我觉得分外熟悉,像是故人那般。”谢长荔自己也很难解释其中缘由,但梅洵雪的确是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庞。 故人。 呵。 …… “阿雪!”戚夕循着光亮,终于找到了梅洵雪,扭过头才看见了谢长荔,“你,你怎么在这儿。” 谢长荔:“本来是想过去找你的,结果在路上遇见了小宝。” “谢谢你了。” “不谢,一路小心。”谢长荔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戚夕,你很缺钱?”梅洵雪皱眉。 “有一点点。” “好吧,只此一次。” “你同意了。” “没有,报名的是戚小宝。” 戚夕:“好、好好,和梅洵雪没有一分关系。” 当戚夕回去仔细看了看那张报名表,发现那瞎眼官兵竟将梅洵雪认成了女孩。 他扭过头看趴在床上翘腿吃着蜜饯的梅洵雪。 “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不完,明天一定。 小宝真是口是心非,怪不得之前屡屡被骗。
第34章 三日后,应天大街。 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瞧着要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分。 天空一派晴朗,连朵云都没有。 梅洵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台下的戚夕。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他就说,今天早晨戚夕怎么怪怪的,还给他套上那套压了大半年的粉红袄子,原来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那瞎眼官兵看错性别就算了,戚夕也是一言不吭,等到了台上,发觉身边都是女孩梅洵雪才察觉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戚夕又在下头给他使眼色,叫他好不生气,那些个官兵又生的人高马大、力大如牛,拽着他就往台中央走。 “给我放开!” “放开!” 妈的,这帮人怎么就和聋子一样,自顾自地就顺着流程走了下去,不知道他们搞错人了吗? 梅洵雪嘴角抽搐,他站在角落里,旁边一个是还在哭鼻子的小孩、一个是低声碎碎念背古诗的小孩看着一脸愁苦……这帮人果真没有一个是自愿来的吧。 “你也是被阿娘抓来的吗?他们大人的事情为什么总要让我们小孩变成他们显摆的工具呢,哎。”头上簪着花的女孩扯了扯梅洵雪的衣袖,怯生生地抬起婴儿肥的脸,“呀,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我们能做朋友吗,我叫阿生。” 姐姐。 纵使梅洵雪知晓他自己幼年模样生得女相,如今声音也是稚气未退难分男女,可他心里还是隐隐泛出一股杀意。 “阿生啊,不要叫我姐姐。” “那是小妹妹吗?” 梅洵雪:“……” “随你怎么乱叫吧。” 阿生还想和梅洵雪攀谈几句,但许是瞧见了台底下她娘制止的眼神,便又撅着翘嘴背着诗词,她娘说了,这次要是出了风头,就带她进都城看焰火去。 “那姐姐,我们是朋友了吗?”可阿生忍不住继续和梅洵雪说话的念头,只好挪着碎步贴了过去,“可以吗?” 梅洵雪站的有些累了,微微偏了一下脑袋,落在阿生的眼里就像是点头同意那样。 “姐姐你叫什么?” “梅洵雪。” “好难记的名字呀。” 梅洵雪不欲与阿生继续话题,便去看台中央孩子的表现。 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这帮小孩表演的大部分诗词歌赋、曲艺舞蹈之类的,才是些不到十岁的小孩,却看着少年老成的模样,节目也是挑着大人们喜欢的练过的,他都看那些带着乌纱帽的男人都没睁眼。 无趣的一幕,他微阖双目,耳畔是嘈杂纷繁的人声。 只是,呼吸之间,却好似是有熹微萤火流动,转瞬入了梅洵雪的身体之中。 * 谢长荔坐在酒楼高台,指节屈在下颌,白玉盏之中的酒液晃悠了许久也没送入口中,他垂眸看了一眼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眸色略深。 许久身边人沉吟:“本侯镇守边疆多年,也许久不见花朝节这般景色了,倒也生出了几分有趣来了。” 闻言,谢长荔收回眼,看向旁边一身墨色大氅的男人,男人银冠束发,一席劲装,握着酒壶的手掌粗砺宽大,眉眼肃杀隐隐有厉色,眼下是一道入鬓的肉色伤疤。 镇北侯,李展。 “果真这江南景色与漠北截然不同。” 谢长荔将半空的酒杯放下,像是不经意那般点道:“侯爷觉得这些孩子之中谁会拔的头筹呢?” “谁是头等都无所谓,合适最重要。”李展意有所指,颇具深意地看向谢长荔又将话递到了谢长荔嘴边,“谢大人觉得呢” “那个孩子不吵不闹,看着倒是听话的。”谢长荔素手一指,偏巧就指到了梅洵雪的方向。 李展惋惜:“可惜是个女孩。” “男孩,面若好女。” 李展收回漫不经心的眼神,重新审视梅洵雪一番,似乎是认可他说的话:“倒也与新帝有几分的相像。” “也和鄞王有几分相像。” “你见过鄞王。” “年幼时见过。” 镇北侯抿唇,未言。 旋即思索一番后,放下酒盏,“既然如此,那便就是这孩子吧。”镇北侯自带锐气的眼瞥向谢长荔,“只要听话就好。” “自然。” “那谢大人怎么一杯酒都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吗?” 杯盏相碰,叮当作响,漫天红绸猎猎,谢长荔不胜酒力,很快脸上就浮现酒晕,他强支着身体起来,但终究敌不过醉意,倒在了角落。 李展:“……” 他其实并不喜权利斗争,长时间镇守兖州一带他早就不谙朝堂了。可安宁侯一事却始终成了悬在他喉咙里头的一根刺。 新帝继位,安宁侯一脉便被屠戮。他与安宁侯本就是世代交好,新帝能以谋逆二字定罪安宁侯,他日也能以旁的罪名定他生死。 君臣二字,便是最难逾越的天罡。 一日为臣,便终生为臣。 除非…… 如今他兵权大部分被卸去,他李展竟也有游历山川大河的一日,倒也得了几分的闲趣来。 * 日薄西山,梅洵雪不出意料荣获第一名桂冠,只是稍画一副山水画,又题了两个字,就在一帮话都说不清楚、哭哭啼啼的小孩子里头就成了百年难遇的天才了。 连阿生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 还好这儿的人大部分都不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叫戚小宝。 真是丢死人了! 戚夕呢,该不会领了钱之后就跑路了吧。梅洵雪在人群中没找到戚夕,他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匆匆跑了下去,但是胸口处却是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痛楚。 那股久违的感觉袭来,干涸的灵田再次充盈。 可这副身躯无法承受突然而来的巨大灵力,连梅洵雪都不清楚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晃神功夫,脑袋几乎就要炸开。 他如今的躯壳并无灵根,这股纯洁的力量冲洗这他的髓骨,在他经脉里头乱窜,隐隐要冲破灵窍,他捂着胸口蹲了下去缩在角落之中。 “阿雪!” “阿雪!” “阿雪!” …… 梅洵雪,你要清醒一点,不可失了神志。 谁在喊他,是瑺毓? 还是戚夕? 不管是谁,都不能看见他如今这副狼狈的形态。 梅洵雪双目微红,眼睛再度看向人群之中,终于瞥见了戚夕的身影,他踉踉跄跄地朝戚夕的方向跑过去。 “戚夕,我们回去。” 声音似乎也不像他自己的了,稚嫩之中带着几分少年之气。 他撞到在戚夕的怀中,抓住戚夕的领口着急道:“戚夕,快走,我人不舒服。” 戚夕还有些懵懵地摸了摸梅洵雪的脑袋,果真是有些发烫,不会又发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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