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医闭着眼,眉头越皱越紧,良久才睁开眼睛。 江云汀未曾反应过来,便被老人家在后心处击了一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将衣襟染红一片。 场面狼藉,范青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直接冲了进来瞧见这一幕,险些就要忍不住出手。江云汀缓过一口气,吐出那口淤血之后身子舒畅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范青心知自己鲁莽了,口中吩咐风禾回去住处送干净的衣物进来,手里拿着手帕先给江云汀应急擦一擦。 江云汀咳了好几声才把淤血咳尽,老人家不慌不忙地递杯清水过来给他漱口。 范青没有劳动江云汀,自己接了水过来喂江云汀喝。江云汀咳得头晕乎乎的也没有想太多,就着杯子喝了几口。老人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盘桓了几圈,没说什么。 “老、咳咳人家,多谢了。”江云汀开口道谢。 老王医摆手道:“嗐,瘀堵了这些日子终于咳出来了,舒服多了吧?” 江云汀说:“是舒服了许多。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如何?何日可以开始解毒?” “解毒一事不急。你身体太虚,一上来就解毒你是撑不住的,还是先养着吧。”老王医倒是不着急,反正陛下说了过几日就能到这里,江云汀解毒他必须得到现场。 况且…这要不要治的,还得看陛下的意思。老人家想起那道明黄卷轴,心里恨得不行,手下用力揪断了好几根胡须,疼得他嘶嘶抽气。 江云汀等人疑惑地看着老王医脸色变换,没有多问。 坐了好一会儿,换了干净衣物,又待药童拿了好几天的药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夏日的江南下起了连绵小雨,这样的天气最引人困倦。 江云汀很喜欢听雨滴滴答答的声音,特意命人把一张摇椅放在窗台下面。 他慢慢摇着扇子,要睡不睡地听着窗外雨打梧桐的声音,只觉此生最为惬意的时光不过如此。 就是…还差了点什么。 还差了点什么呢?江云汀昏昏沉沉地想。 摇扇子的频率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范青抱着小毯子等在门外许久,见此情形,又等了等他睡熟,估量着时间便抬腿进去。廊外却在此刻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了门前。 范青正要把小毯子搭在江云汀身上,却陡然感受了一股杀气,扭头便看见岑鸣披着雨蓑站在门口正沉沉地看着他。 范青僵硬地定住了身子,缓缓站直。 二人对视,眼中都有着不肯让步的厉色。 江云汀还没有睡熟,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刀光剑影,动了动身子下一刻就要清醒过来。 岑鸣脱掉了雨蓑交给身后跟着的风玄,抬腿走近了摇椅。 范青被气势逼迫着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眼睛依然留恋地看向江云汀。 岑鸣也没有避着人,伸手轻轻地把江云汀的上半身搂入怀中,然后揽着他的腰动作轻缓地把人抱起,就要走进内室把人放在床上好好睡。 刚要把人放下,江云汀这时倒有些醒了。 他嗅着混杂着冰冷雨水熟悉的龙涎香香气,微微睁开眼,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岑鸣的脖子不肯放,垂下来的红玛瑙流苏一晃一晃,牵动着身后众人的眼睛。岑鸣正弯着腰,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他没理,惯着云汀的动作。 江云汀是南方人,在京城待了十多年口音已经很淡了,但是还有一些,不仔细分辨倒听不出来。 他还有些困意,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你来了。”是陈述而非疑问。 “是,我来了。”岑鸣回答。低下头亲亲云汀的额头:“睡吧,我守着你。” 江云汀点点头,又睡了过去,手软软的垂下来。 岑鸣把江云汀的手放好,静静地坐在脚踏上等待着爱人的醒来。 没有人能够插入他们之间,他们自成一方天地。 雨下得越发大了。
第013章 世界一:病弱大美人帝师攻VS霸道病娇皇帝受13 江云汀对于吃药这件事已经不抵触了,主要是那日他少喝了一顿王医开的药,第二日把脉的时候就被发现了,然后…… 王医大人十分慈祥地给他的补药里加了一斤黄连,盯着他喝完了才放他离开。 江云汀:“……” 江云汀:“求放过。” 王医:微笑.jpg. 年轻人可别以为老年人好糊弄,该吃的药给我老实吃! 009跟着药童玩得正高兴,还抽出空瞥了江云汀一眼,满是幸灾乐祸,气得江云汀把它的猫脸一顿揉搓才解气。 之后江云汀就非常老实,主要是这老人家下手是真的狠,不讲情面的那种。 岑鸣来了之后,江云汀的生活一下就变得丰富起来。 奇怪的是,这段日子一直跟着他的范青却一直告病。 江云汀没有多想,反倒是拉着岑鸣去跟着当地人赶了一场庙会,感受了一番当地的民风民情。夜晚的时候还拉着岑鸣去放水灯许愿。 岑鸣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只希望他的云汀这一生长命百岁,顺遂安康就好。 江云汀的愿望也没有很多,只希望他的小狼崽子能多笑笑,最好改掉咬人的毛病。 改不掉也可以,岑鸣开心就好。 是的,江帝师又被小狼崽子压着咬了一口,反抗不了一点。 那日岑鸣等着江云汀睡醒、吃完饭、喝完药、消完食、沐完浴,他还没走出水房,就被青年直接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挽发的木簪被青年轻柔取下放在枕边,江云汀一头及腰的墨黑发丝尽数垂落下来披在身后。 昏黄的灯光照得美人身影朦胧,身姿窈窕。江云汀跪在床榻上,一边用左手把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一边右手扶着床柱正勉力向斜上方撑着身子想要吹灭烛火。 有几缕碎发落在额边,让面前的人一身如竹如松的气质里掺和了一点温柔。 岑鸣被这一幕勾得不行,扑上去抱住了云汀的腰。江云汀讶然回头看他,岑鸣用掌风熄灭了放置在床头旁的烛火,床榻内一下暗了下来。 年轻人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 于是009扑通一声被关进了小黑屋。 009疯狂挠墙,而后悠悠地叹气。 喵!小情侣谈恋爱殃及可怜猫猫! 猫好,人坏! “唔——你好急,慢、慢一些。”江云汀被亲得喘不过气,说话一顿一顿的。 …… 〔对不起晋江真的不让写我已经改了十几遍了不然这章真就没法放出来(崩溃大哭.jpg.)〕 结束之后,江云汀已经累得不想动弹,懒懒地靠在靠枕上闭上眼休息。 岑鸣俯下身不停地啄吻,小狼崽子可怜兮兮要人理他。 江云汀累极了,转过头去不要他亲。 岑鸣穷追不舍,却无意中瞧见云汀露出的脖颈。 江云汀不是疤痕体质,咬痕已经淡化了很多。皮肤又白,因此淡化的痕迹还是能看得清楚。岑鸣眸光一闪,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抵抗住本能,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次不似第一次的时候那样狠,只是像只小狗一般叼着那块肉扯了扯。 像是在磨牙。 江云汀没管他,他一向纵容年轻爱人圈地盘的举动。 只要不弄痛他就好。 夜深了,烛火燃尽最后一滴泪,全室归于黑暗之中。 鸳鸯交颈而眠,这是只属于他们的夜晚。 王医手里拿着一个黑木盒子,慢悠悠地走出密室,随后走到岑鸣身前缓缓跪下。 岑鸣打量着他手里捧着的木匣,面上不动声色。 今日一早翠微药堂来了一个药童请他前来。他虽不解,但因着有求于人,便没有拒绝。 王医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此乃先皇交给草民之物,草民知道陛下此行所为何事,只是皇命难违,还请陛下看过遗旨之后再决定是否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岑鸣心里惊讶万分,上一世分明没有这遗旨,为何偏在此时出现了? 他抬手想要接过木匣,用力一提,却没有提动。 王医深叹了一口气,眼底满是复杂:“陛下,这话草民本不该说,草民斗胆在几年前就已擅自揭开遗旨看过了内容。还望陛下谨慎思考,惜取眼前人。”说罢手上不再用力,待岑鸣接过之后自顾自颤颤巍巍地撑着手杖走出了房间。 …… 不多时,房中响起一片混乱打砸的声音,药童被吓得脸色苍白,手里晒好正要收入库房的名贵药材洒了一地。 老人没有责怪什么,但一直悬着的心随着这阵声响终于放了下来,难得没有责怪徒弟的莽撞。 岑鸣走出房间,一双眼睛通红,手里攥着明黄色的圣旨。他脚步沉重地走到老人面前,恭敬行了一礼。 王医没有躲开。 “这人,我一定要治。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岑鸣的身体紧绷着,还没有缓回来。 王医赞许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点头:“陛下放心,小老儿自当竭尽全力。” “还有一事,”岑鸣目光沉沉:“您应该知晓此毒是如何下的吧?” 老人顿了顿,显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手上理着药材,说道:“先帝自知活不了多久了,因而在单独接见帝师的时候在香炉里投了毒。” 岑鸣心下骇然,他的父皇,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吗? “那,您可知云汀知道真相吗?”岑鸣涩然。 老人的手停住了,无奈一笑:“帝师大人聪慧绝然,那日我看他反应,应是早就猜到了吧。” 说着顿了一下:“帝师似乎不想让陛下知晓其中的真相,只是小老儿固执,不愿身怀大义、心系百姓之人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所以斗胆违背了为臣之责,逼迫我那徒弟打听了陛下与帝师之间的关系。” 是啊,云汀本来就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呢? 他的云汀,那么聪明、那么善良、那么心软。 怎会不知呢? 云汀只是太清醒了,不愿把他父皇对他的坏迁怒到他岑鸣身上罢了! 岑鸣心神恍惚,攥着圣旨的手掌被指甲刺破,流了一手的血,瞧着十分骇人。 老人在此时丢开手杖,矮身下跪:“陛下若要治罪便治草民的罪,希望陛下饶过我那徒弟,不要牵连他人。” “不过,就算陛下说不救他、要遵照先帝的意思斩杀帝师,小老儿就算拼尽全力也会让帝师大人离开,待我死后再去向先帝请罪!” 岑鸣苦笑一声,忙伸手将老人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王医言重了,朕不会治任何人的罪。这普天之下,最对不起云汀的人是朕,要治罪,也是要治朕的罪。”岑鸣摇摇头,自顾自地出了药堂。 岑鸣挥退了侍卫,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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